葉秋再次有意識時,覺得不可思議。

    她明明記得割斷動脈時的疼痛,也記得血流盡時,周身冰寒刺骨。

    可她怎麽會還有意識呢?身子還這麽暖和,難道……她還活著?

    忽然,門吱呀一聲打開。

    一個三十來歲的婦人走了進來,麵色很不好看,見到葉秋睜著眼睛看了過來,怒罵,“死丫頭,我告訴你,名額已經公布出來了,你不去也得去。”

    “二嬸?”葉秋有些迷迷糊糊,二嬸田彩雲不是早就死了麽?怎麽竟然這麽年輕?

    “怎麽?還記得我是你二嬸?可真是白養了你這麽多年。給我趕緊收拾東西,後日區裏的車就來接人了。你可給我歡歡喜喜地下鄉去,好好接受貧下中農再教育。”

    田彩雲喋喋不休地說完,轉身就離開。

    葉秋看著二嬸田彩雲的背影,覺得這一幕眼熟得好像發生過。

    猛然地,葉秋坐了起來,這不是她離開s城,下鄉當知青的情形麽?

    之所以記憶深刻,一是因為二叔二嬸拿走了自己的房屋證和地契。二是她原本可以留在省城的一個農場的。可沒想到,二嬸田彩雲竟然到區裏,跟團支書說,她想到艱苦的地方接受貧下中農再教育,把省城農場的名額讓給自己的堂弟。

    區裏給她送了一麵錦旗,表揚她思想覺悟高。還把她拉到區裏,當先進個人給表揚了一番。當時她嚇傻了,更是在得知她要下鄉的地方,是千裏之外的c城一個山村時,當場就暈了過去。

    難道現在就是這個時候?

    葉秋立刻下了床,跑到床頭的衣櫃前,衣櫃櫃門上鑲嵌著一個鏡子。此時,鏡子裏,倒影著一個陌生卻又熟悉的美麗女孩,手忍不住摸向鏡子裏的人兒。

    那人兒長得可真好看啊!

    隻見她有著如絲緞般順滑的黑發,此時自然披散著。細長的柳眉下是一雙如星辰般明亮的鳳眼,玲瓏的瓊鼻,粉腮微暈。滴水櫻桃般的朱唇鑲嵌在完美無瑕的鵝蛋臉上,肌膚如凝脂般晶瑩剔透。而那人兒穿著一件寬鬆的白色長袍,但卻並不讓人覺得臃腫,反而顯得脫俗靚麗。

    這是她啊!十八歲,花朵般年紀的她。

    葉秋不敢置信,使勁掐了自己一把,好痛,好痛。眼中因刺痛聚起了淚,可葉秋很歡喜,看著鏡子中的自己,激動得哈哈大笑了起來。

    是真的,是真的啊!她重新活過

    來了!她在十八歲重生了。

    “發神經呐?趕緊收拾東西。後日無論你怎麽樣,都得給我上車。”屋外傳來了二嬸的斥怒聲。

    可此時此刻,葉秋一點也不反感,反而覺得二嬸的聲音異常美妙動聽。那樣鮮活的聲音證明了一件事:她還活著,活在在前世一切還未發生的時候。

    想起前世的無助,到處受阻,最後竟然隻能用自殺來惡心秦國文的憋屈。葉秋就咬牙切齒,雙目通紅!秦國文,她該怎麽報仇呢?

    可無意間,葉秋看到鏡子裏的自己,一張原本溫婉漂亮的臉蛋,此時鳳眼含著兇光,表情扭曲,顯得麵目無比猙獰。

    葉秋一愣,似有些不認識這樣的自己。

    這輩子重生迴來,難道是為了報仇?

    葉秋看著鏡子中的自己,使勁地搖頭。

    不,不,上輩子那些事情對如今來說,並沒有發生。她不該把這麽美好的生命浪費在一個人渣身上的。她該去找老唐,在最快的時間嫁給他。

    然後……,然後她要寵著他,愛著他,就如上輩子他對自己那般,無怨無悔,至死不渝。

    想著那樣美好的日子,葉秋情不自禁地笑了起來。

    二嬸依舊還在院子裏嘀嘀咕咕,可葉秋沒有理會。立刻坐到了自己雕花的梳妝桌前。翻開桌子上的玻璃,然後在桌子的縫隙間拿出了兩張紙,這是外公留下房屋證和地契。這輩子一定要好好保護。葉秋看了看,摸了摸,然後放迴了原處。

    紙張放迴桌子上的縫隙間時,葉秋突然想到了什麽。然後在屋子裏牆壁的各個縫隙間尋找著。突然從一個縫隙間掏出了一個布包裹的東西,打開一看,竟然是錢。

    葉秋一陣欣喜,連忙找尋一下一個縫隙。

    倒騰一個下午,葉秋共找出了五百二十三塊八角五分錢。曉是有心裏準備,葉秋也忍不住有些激動。

    葉秋上輩子迴s城時曾來過這裏,隻是被二叔二嬸趕了出去。而那時她聽到了傳聞,二叔二嬸拆建西邊屋子時,從牆壁縫隙裏挖出了第二版的人民幣。後來被一個收藏家高價買走了。

    西邊屋子就是她這間。這些錢都是母親在世時藏起來的。

    前世今生母親都有暗示過的,說她們母女都有打洞的習慣,等什麽時候秋兒長大了,可以在屋子裏尋尋寶。葉秋當時沒有在意的,可在屋子找了一圈,有些記憶也慢慢複蘇了。

    看

    著這五百二十多塊錢,葉秋很感歎,她暫時不用為錢愁了。雖然在這個吃穿住行需要票過活的年代,但錢也依然是個好東西的。

    五百多塊錢可不是小數目的。當時工資最高的也不過二十多塊錢一個月呢。葉秋這些錢相當於人家好兩年的工資。

    她可得好好想想怎麽運用這筆錢的。

    葉秋把桌子裏的地契和房屋證拿出來,和錢一起,用手絹平整地包著。然後縫在了貼身衣服上,收拾妥當後才出了屋子。

    二嬸正在做飯,看到葉秋出來,冷冷道,“舍得出來了?趕緊來幫忙,你這死丫頭,就這麽點事情就要死要活的。”

    葉秋本來想忍的,因為她重生迴來,心情很好的!可想著前世二嬸二叔的為人,典型的欺軟怕硬。重生一輩子,若還那麽窩囊,她可以直接再死一次了。

    何況,二叔二嬸雖然養著她,可其實她也不欠二叔二嬸什麽。

    她家其實很不錯的。

    外祖父家以前是行商的,但為人和善樂施,在s城x區這一帶可是有名的大善人。後來國家成立了,外租主動把家產都捐給了國家。但國家因外祖父的主動,留下了x區的一棟屋子給了他們家。而外祖父隻有母親一個女兒,這一切是準備留給母親的。

    可十年浩劫運動開始,曉是外祖父有好名聲,也被曾經批鬥了。後來,在一次遊行中,被人無意間打死了,本來房子也要被沒收的。隻是那時有個被外祖父救助過的京官路過,聽聞後阻止了。

    母親本來就因生她後一直身體不好,如今更是虛弱了,還好有父親照料著。可母親也成了一個常年喝藥的病美人。

    外祖父雖然離開了,可還是留下了些東西。

    隻是萬萬沒想到,她十二歲時,父親在s省外的農場一次集體修路中被滾落的石頭砸死了。父親離世成了壓倒母親身體的最後一根稻草,熬了一年也去了。而她那時還小,於是二叔二嬸搬進了她家,美其名曰照顧她。

    可二叔二嬸進來後,她家這座百年的屋子,慢慢變得空蕩蕩的。好多東西,不知道二叔二嬸折騰到哪裏賣了。父親留下的積蓄也沒有了。而她也在二嬸的壓迫下,性格變得唯唯諾諾。見到二嬸更是如老鼠遇到貓。

    上輩子除了下鄉時有點反抗,她從來都是逆來順受的。

    可這輩子她重生迴來了。

    她不在是前世的軟妹子了。

    誰讓她

    不痛快,她就讓誰更加不痛快。“二嬸,你養我多少年,我也伺候了你們多少年。這個家裏,我外祖父和父親留下的錢和家什也被你們拿光了。”頓了頓,語氣變得無比淩厲,“所以,我並不欠你們的。”

    “你這小丫頭片子,竟敢反了天了,書都讓你白讀了。”二嬸田彩雲欺負慣了葉秋,聞言,心裏大。一手拿著刀,一手就準備來捏葉秋的耳朵。

    “二嬸,用糖衣腐蝕革命戰士的意誌,你就是資本主義者,是社會的蛀蟲。”葉秋淡淡地道,而二嬸讓她讀書,不過是為了房屋證罷了。

    “你這小丫頭亂說什麽?”二嬸田彩雲伸出來的手,驚得如蝸牛觸角般,陡然縮了迴去。然後左右看了看,發現是在自己院子,才鬆了一口氣。這些年真的怕,那些人沒有名堂也能弄出一個名堂來的。若這丫頭亂說,他們家可就慘了。何況,她真的做過一些事情的。

    “二嬸,你把我爸爸那珍藏的茶壺送給吳書記,可是送得值了。這不,我代替堂弟去了c城鄉村了,還被評了先進個人了。”

    “你,你……”田彩雲滿臉驚恐,剛落下的心又提了上來,這死丫頭怎麽知道的。仔細盯著葉秋,這才發現,這個小丫頭似乎有些變了。以往諾諾不安的眼神沒有了,被一種淡淡的,無所畏懼的姿態代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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