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的司機


    也許是睚眥匕首的煞氣對孤魂野鬼的克製格外明顯,被那匕首一劃,傷口在火辣辣的疼痛中卻不斷傳來一陣陣清涼感,我頓時清醒了不少,也不再昏昏沉沉的隻想睡覺了。可是即使這樣,情況也並不樂觀,我和李乾元被困在了第一節車廂裏,火車不疾不徐的前進著,我不敢跳車,也不知道這車什麽時候才能停下。


    我身上的骨香和屍臭味道依舊濃鬱,這一切在火者的轟鳴聲中無時無刻不在提醒著我,我們隨時可能再次陷入那些鬼魂製造出的幻境裏。


    “現在怎麽辦呀,李乾元?我們不能就這1;148471591054062麽待在車廂裏等著,這裏不知道還有多少被我身上的骨香引過來的鬼魂,那個檢票員也不知是人是鬼!”


    我擔心的說,李乾元輕輕拍著我的後背來安慰我,但是他看起來也一籌莫展。是呀,他又能有什麽辦法呢?我們在一列鬧鬼的火車上孤立無援,雖然是那個售票員故意坑害我們,但也是都是我不好,為了賭氣堅持要上這列車,這下連累的李乾元和我一起被困住了。


    “沒關係的,不要擔心,隻要你不睡著,我們在這裏等一等就是了,現在大概是四點多鍾,再有頂多兩小時天就亮了,隻要這裏的陰氣散去一些,那些鬼怪的怨氣也不會這麽濃鬱了,到時候總有辦法離開這裏。”李乾元安慰我說。


    雖然知道他說的是事實,但是我總覺得似乎什麽東西被我們遺忘了,我用手無意識的輕輕觸碰著手上被睚眥匕首劃出來的傷口,試圖用疼痛讓自己清醒一些。


    “對了,我們為什麽要來第一節車廂呢……”我無意識的嘟噥了一句,突然想了起來,叫我們離開車尾去第一節車廂的是那個檢票員,告訴我們車上有鬼的是那個檢票員,而剛才幻覺裏害人又企圖殺害我們的,還是那個檢票員!


    可是我親眼看到他離開了火車呀!那我們幻覺中看到的到底是他,還是純粹是我自己臆想出來的呢?如果他真的是當年那件事件的製造者之一,又為什麽要來提醒我們呢?如果他是想要害我們,那他的提示豈不是都是錯誤的,是故意製造一個陷阱等著我們?


    我急忙跟李乾元說了我的猜測,李乾元皺著眉頭想了想說:“如果他是人,這一切隻是因為我們上車前看到了他而產生的心理作用,那我們在這第一節車廂裏等候就是相對安全的,如果他是鬼,想要害死每個來車上的人才故意寫紙條引誘我們來這裏,那我們可要當心了!


    這樣吧,冉曦你待在這裏不要動,也千萬不要睡著,我去車頭那裏查看一下,看看這車到底是怎麽運行的,我們能不能讓它停下。”


    要我一個人待在這裏?想起剛才中了幻覺之後的種種可怕的場麵,我不禁一陣頭皮發麻,要不是剛才李乾元識破了幻境,還不知道我們會出什麽事,我是無論如何也不敢一個人待著的,不知為什麽,我對於幻境的抵抗力比李乾元低得多。


    “不要,我還是跟你一起去車頭查看吧,隻要我們沒有陷入幻境,就算有零星的鬼煞,也能燒的他們魂飛魄散!”我揚了揚手裏的驚夜弓,既是對李乾元說,其實也是在暗暗給自己打氣,更可怕的鬼怪都見識過了,怎麽還會在這種普通的鬼魂麵前露怯呢?


    “這樣也好。”李乾元想了想,還是同意我跟他一起去“留你一個人在這裏,身上骨香還沒有消去,我也不會放心的。”就這樣,我手裏挽著驚夜弓,把睚眥匕首交給李乾元,跟在他身後向前走去。


    我們現在身處的是第一節車廂,這個第一其實是客廂的第一節,前麵的一道門隔住了客廂和工作車廂,李乾元試著抓住門把手使勁拉扯了幾把,發現門被從那邊鎖住了。“這火車頭裏是有人的?可是那個檢票員說整個列車都是鬼,那是誰……是什麽在開車,還鎖了車門啊?”我有點害怕的問,李乾元示意我別出聲,然後,居然就這麽敲了敲門!


    “誰呀?工作車廂不能進入咧,懂不懂規矩啊!”門後一個中氣十足的大嗓門喊了一句,莫名讓我心安了一下:鬼是不會這麽說話的吧?接著我聽到李乾元冷冷的向裏麵喊道:“安檢員!有人舉報你們這兒藏有危險物品,我們要開門進去檢查,把門開開!”裏麵傳來一陣粗魯的嘟噥聲,緊接著門開了一半,探出個肉唿唿的大腦袋來,滿臉懷疑的看著我們:“你們是安檢員?不像啊,連製服都沒穿……”


    “少廢話,讓開!”李乾元一把抓住車廂門,強行把車門拉扯開來,那穿著防寒軍大衣的胖子被推了一個趔趄,滿臉怒意的衝我們嚷嚷起來:“我是這列火車的司機,我有權讓你們趕緊滾出我的駕駛室!


    你們居然敢冒充安檢員進入工作車廂,我可要報警啦!像你們這樣一看就不是什麽好人……哎你要幹嘛你想怎麽樣啊我告訴你我三姨夫在公安局有熟人我可是說得上話的你再這樣我可……哎哎哎君子動口不動手啊!”


    不耐煩他滿嘴跑火車的廢話連篇,李乾元的匕首已經駕到了胖司機的脖子上,嚇得他聲音都尖了起來“問你什麽就說什麽,別廢話!”“好好好我說說說這位大兄弟啊你可別走了火兒……”


    沒理會那胖子的胡言亂語,我上前觀察下,發現這車廂裏居然還有第四個人!駕駛座前坐著個年輕人,瘦削的手蒼白如紙,即使我們這邊鬧成這樣,他還在專心的開車,甚至都沒有迴頭看我們一眼。


    “喂!喂!”我喊了他幾聲,他卻當沒聽見一樣,看都不看我一眼。“那是誰?你不是司機嗎,怎麽他在開車?”李乾元也注意到了那個年輕司機的異常,衝他揚了揚頭,匕首在胖子的脖子上狠狠頂了一下:這也是件技術活著,那胖司機脖子上的肉快要把匕首淹沒了,想不傷著他來威脅他,倒也真是麻煩。


    “哎呀我也不知道啊,阿金兄弟是今天臨時調過來的,我們司機嘛跑長途都得有個人換班,咱是遵紀守法的好公民,疲勞駕駛要不得咧……”李乾元注意到了。什麽,打斷了胖司機:“臨時調過來?那你以前的搭檔呢?你是一直跑這趟車的嗎?”


    “你這大兄弟問題怎這麽多嘍,我一直是跑這趟線的嘛,我那搭檔張大眼跟我搭了十幾年啦,今天下午突然家裏來電話說他老婆生娃娃,這才心急火燎的跑迴去,班兒都不上啦!還好阿金兄弟來臨時幫他加個班,男人嘛有了娃就是這德行咧,想當年我……”


    “行了行了!他一直這麽不愛理人的?”我衝阿金那邊努努嘴,我們這邊鬧成了這樣,他居然還不聞不問,如果說這車廂裏有個鬼,那一定是他了。


    “可不是嘛,要不是我們火車司機檢查蠻嚴格的,我都覺得這兄弟耳朵有問題咧,一路上都不跟我說話的,悶死老王我咧!”


    這胖子居然還叫老王,我心裏暗搓搓鄙視了一下,轉身繼續觀察那個阿金,他藏在駕駛座的陰影裏,我也並不能查看到他是不是有著影子的。他嫻熟的駕駛著火車,除了露出的皮膚蒼白了一點,看著也並不像是“那種東西”……


    “這車上還有別人嗎?乘務員什麽的?”我想了想,繼續問胖子老王,如果他是個人,沒道理感覺不到這車上處處透著詭異呀!“沒人啦,這個點的車都沒人做的,乘務員早就跑了,哎這麽長時間了我第一次看見有乘客上車呢!你們是怎麽迴事啊,我們這班車的票不是不賣的嗎?”老王一雙小眼睛擠在肥肉裏滴溜溜的轉著,好奇的打量著我和李乾元。不過我們的形象是不怎麽樣,一個拿著一把陰氣逼人的匕首,一個挽著把長弓,我心裏暗暗汗顏,看起來我們才不是那種“遵紀守法好公民”。


    “那你們為什麽不賣票呢?”李乾元皺著眉頭問。“對啊,我們為什麽不賣票呢……不賣票我為什麽還來開車呢?為什麽呀啊!”


    老王隨著李乾元的問題喃喃自語,眼神逐漸變得迷茫起來,突然抱住了頭,不顧李乾元的匕首還在脖子上架著,嗷嗷的尖叫起來,聲音痛苦非常。


    “喂,你怎麽了?”我暗暗後退一步,衝他喊道。這人不會是癲癇發作了吧,怎麽突然犯起病了?或者……一個更可怕的想法湧上心頭:這人不會有問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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