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法推算的命理


    一定是舅舅,隻有他從來不用門鈴而用一直用手敲門。


    我趕緊穿好衣服,走出浴室去開門。


    一身道士裝扮,左手拿著一把桃木劍右手拖著一塊羅盤的舅舅出現在我的麵前。他年輕時候一心尋仙問道,一直獨來獨往,速來不與家人聯係,隻是不知為何對我極為親切,我剛來這座城市之初多虧了舅舅的照顧。


    本來出了鬼魂的事情之後,我想出找舅舅,不過他速來神出鬼沒,我沒有機會找到他。


    “舅舅,你這是……”


    舅舅二話不說直接就往屋裏走。


    看了看手中的羅盤,舅舅的臉上閃過一絲疑惑。


    他手中的這塊羅盤是據說是件寶物,已經有了一定的靈氣。凡是鬼魂出沒的地方,從來就沒有偵測錯誤的時候,雖然在我看來不過是一塊黑漆漆的木塊。


    而眼下這羅盤的指針剛剛動了一下,就恢複到了原位,再也不動了。


    舅舅看了看我,鄭重的把羅盤放到了茶幾上,隨後在懷裏掏出一方黃絹恭恭敬敬的蓋在上麵,單手施了道禮。然後才在沙發上坐了下來,眼睛直視著我。


    “你說你遇到‘好兄弟’了?”


    好兄弟是舅舅的門派對鬼魂的尊稱。因為按舅舅的說法,鬼和魂是不一樣的。


    我們通常遇到靈異事件就會說自己遇到鬼了,但是人死後首先稱之為‘魂’,而隻有走過黃泉路過了鬼門關,才算是真正的鬼。


    而‘好兄弟’這個尊稱,則是涵蓋了‘鬼’和‘魂’兩種不同的存在。


    “嗯……是的,但是他現在走了……”


    我下意識的看看了身邊,隨口把我如何看見阮海,以及他如何跟著我讓我幫助他,隨後跟著我迴來但卻進不來房間的事說了出來。當然我隱去了黑影的那一部分。


    舅舅很認真的聽完,從包裏拿出三枚古錢,放在手中搖著。嘴裏還低聲念著一些晦澀的音節。


    然後他隨手一撒,三枚銅錢突然就在茶幾上旋轉起來!


    這種景象是我從來沒有見過的,顯然舅舅似乎也沒有碰到過這種情況。


    我們兩個呆呆的看著茶幾上像個陀螺一般不斷旋轉的銅錢,然後互相對視一眼。


    “舅舅……這……這是什麽意思啊?”


    銅錢不但沒有停下來的跡象,反而越轉越快,和玻璃茶幾的摩擦聲也越來越大,發出一陣刺耳的嗡嗡聲。


    舅舅大手一揮,將三枚銅錢抄在手中。


    但是他隨即張開了手,哎呦了一聲。


    那三枚銅錢叮叮叮的落在茶幾上,竟然片片破碎,碎成了十幾塊。


    我清楚的看到,舅舅的手心中燙起了幾個大水泡。


    “怎麽了舅舅?”我有些心虛,這多半是那個家夥搞的鬼!


    舅舅表情凝重,長長的出了一口氣,搖了搖頭。


    “你剛出生時,我就給你推演過命理,發現你竟然是萬裏不遇一的雙命格。剛才我又為你起卦,但是結果你也看到了,這三枚是古錢,一枚是貞觀通寶,一枚是建隆通寶,一枚是康熙通寶。都是最鼎盛皇帝鑄造的銅錢。但是竟然沒有辦法為你起卦,這說明,你的命運已經不是人能推算的了。”


    這是什麽意思?


    “就是說你以後的命運吉兇難測,而且你的職業經常會得罪人,日後行事一定要小心。”


    “嗯好的,我記住了。”


    舅舅把茶幾上的古錢碎片小心的收起,我能清楚的看到他臉上的惋惜和不舍。


    “那個阮海的事情你要量力而行,雖然答應了幫他,但是也要在自己沒有危險的前提下才行。這幾天我要迴趟老家,你自己多加小心,有事隨時給我打電話。”


    “我知道了舅舅。”


    舅舅關切的看了我一眼,伸出向我的頭摸過來。


    這是舅舅對我表達疼愛的一種習慣性動作——撫摸我的頭發。


    但是他的手剛剛碰到我的頭發,就觸電般的縮了迴去。


    而且快速的後退了兩步,臉上驚恐不定的看著我。


    “舅舅,你怎麽了?”


    舅舅搖了搖頭,眼睛死死的盯著我,臉上陰晴不定。


    良久,他才歎了口氣,轉過身一句話也不說的走了。


    看著舅舅進了電梯,我才關上門,在心底呐喊道:“出來!剛才的一切是不是都是你幹的?!”


    “沒錯,就是我幹的,因為你跟我定了契約,所以你的命運已經不能在被推理。而你的身上有我的烙印,任何男人也碰不得。還有,記得下次唿喚我的時候,請叫我——零。”


    “零?這算什麽鬼名字?”


    “沒錯,就是鬼名字,我不就是鬼嗎?”零的聲音裏有些自嘲的味道。


    “可是……為什麽我的命運不可推理?難道你應經掌握了我的命運了嗎?”我有些不甘。


    零輕笑了兩聲,但是在我聽來,他這笑聲中,成分更多的卻是戲謔。


    “你的命運永遠都在你的手裏,天上地下沒有任何人能掌握。”


    “那為什麽不能推理?要知道我舅舅四柱之術超厲害,不可能推理不出我的命運!”


    “你們世俗之人總是喜歡這些小羅天裏流出來的小把戲,要知道,命數是從天道而來。任何術數都不可能窺其全貌。而天道……”說道這裏,零冷笑了幾句,好像是自覺說話過多,便住口不言。


    任我怎麽唿喊,零都有任何迴應,就好像突然從我的意識裏消失了一般。


    “滾了更好,我還落個清淨!”


    一邊嘟噥一邊懊惱的走進浴室洗漱。


    這一夜我睡的格外的香甜,夢中似乎見到一張包裹在霧氣中的邪魅的俊臉,對著我笑,那笑容裏充滿了魅惑。


    第二天一早,韓陽依然帶著早餐按響了我的門鈴。


    我已經習慣了生活中有這個家夥存在,而且作為一個成年女孩子,我不可能看不出來他對我的感情。


    讀大學的時候,我就曾經對他說過,我們隻會是一生的好朋友,卻永遠也無法成為戀人。


    他笑我自作多情,說對我隻是那種發小兼哥們兒的感情,讓我千萬不要誤會。


    後來他也陸續談了幾個女朋友,但是都無疾而終,久而久之,我也就隨他去了。


    接過韓陽手裏的豆漿,隨手放在嘴邊喝了一大口。


    “喂,笑冉,你好像沒有刷牙呢吧?”


    我這才想起自己還沒有洗漱,尷尬的一笑,卻並沒有停下喝豆漿的動作。


    韓陽搖著頭走進我的臥室,細心的為我疊起了被子。


    “嗬嗬,你的男人緣很不錯嘛!”


    零的冷笑聲突然從心底響起,一點征兆都沒有,嚇得我差點扔掉手裏的漱口杯。


    “你提前給點預告行不行啊,沒聽說過人嚇人嚇死人嗎?”


    “我不是人。”


    “你——”


    “外麵那個娘娘腔是你的男人?”


    零有些異樣的問。


    “他是你的男人,是你全家的男人!”


    “我沒有龍陽之癖,而且我的家人也沒有。”


    “……”


    麵對如此正經的迴答,我竟無言以對。


    “好吧,你沒有,我有……”


    我匆匆洗了臉,把頭發紮成一個簡單的馬尾走出了浴室。


    “冉冉,昨天的案子你還要跟進麽?”韓陽早就1;148471591054062準備好我的包包,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等著我。


    我想了一下,“今天我不去台裏了,你跟編導請個假,我準備去死者家裏看看有什麽值得報道的題材。”


    “你知道死者的家在哪麽?”


    “呃——”我頓時卡殼,好像我昨天並沒有問清楚阮海,“這個簡單,我問一下路遠就好了。”


    韓陽把我送到了刑警隊門前,自己開車去了電視台。


    原本我是想等著阮海出現帶我去他家,但是他自從昨晚被我家的風鈴驅走之後就在也沒出現過。好像是受了不輕的傷。


    我找到了路遠買跟他寒暄了一會兒後提出要去死者的家裏看看。


    路遠再三叮囑我,現在案件尚未定性,不能有任何的報道出現在媒體之上,所以即使問出了什麽也不要報道。隨後就給了我阮海的家庭住址。


    從刑警隊出來之後,我直接打車去了阮海的家。


    阮海住在本市一個叫華苑的高檔小區裏,據說這裏的房價在十年之前就已經過萬。由此可見阮海的經濟基礎還是很不錯的。


    按響門鈴半分鍾後終於有人來給我開了門。


    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出現在我麵前。


    “請問你是?”


    “哦,你好,我是電視台的記者,昨天的報道就是我們欄目組做的,今天來是想做一下迴訪。”我拿出了自己的記者證。


    那個男人接過去仔細的看了一下,才帶著幾分不情願的說道:“你盡量不要提阮海的事,他妻子現在情緒很不穩定。”


    說完閃過身子把我讓了進去。


    就在我低頭換拖鞋的時候,突然發現一雙半透明的腳就站在理我不遠的地方。


    是阮海!


    我裝作若無其事的換好了拖鞋,跟著西裝男子走進了客廳。


    客廳的沙發上坐著一個年紀大約三十歲上下的女人,這女人長得十分標致,臉上愁雲遍布,神色有些暗淡的看著手中的照片。


    見我進來,她也隻是抬頭看了我一眼,隨後有低下頭去繼續看手中的照片。


    “您好,我是市電視台的記者,我叫冉曦。您是阮海的愛人吧?”


    我剛自報家門,那女人就冷不丁的問了一句話:“我是阮海的妻子,你是來做節目的?”


    “不是,其實就是想代表我們台裏對您表示慰問,希望您節哀。”


    我隨口胡謅,眼睛不住的瞟著站在女人身後臉色鐵青的阮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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