慵懶的打了個嗬欠,纖纖素手為時已晚的掩上已經大張完的櫻桃小口。沒關係,反正沈崇明不是第一次見她這個樣子。


    “早!”


    “譚行知在門外等你。”


    “哦!”周予安穿鞋,忽然想到一個事情:“他怎麽知道我們住在這裏,是你告訴他的?”


    “他是譚家的少爺。”沈崇明沒有多做解釋:“譚夫人出事了。”


    “譚伯母?出事了!”周予安眨巴著眼睛。


    昨個兒夜裏,府中下人聽見譚老爺與譚夫人發生爭吵,且吵得特別厲害,其間夾雜著摔打東西的聲音。


    下人們不敢勸阻,就去書房找譚行知。譚行知不在,帶著貼身小廝去鋪子裏與人談生意,直到子時才迴來。


    三名下人,一個守在大門外,一個等在書房,還有一個留在譚老爺與譚夫人的院子裏。


    得知爹娘吵架,譚行知連衣服都沒換就帶著小廝去了爹娘院兒裏,在院子門口碰見了那個留守的下人。他告訴譚行知,譚老爺於半個時辰前離開,離開的時候氣唿唿的,屋裏有譚夫人的哭聲。


    譚行知問他哭了多長時間,他說不長,隻一會兒就停下了。


    屋裏的燈是滅的,沒有任何聲音。尋思著譚夫人已經睡下,譚行知沒有進屋,隻在窗外簡單安慰了兩句就迴去了。


    今日一早,放心不下的譚行知去給母親請安,推開門,發現屋內一地狼藉。


    再往裏走,有一柄帶血的匕首,匕首旁是打碎的花盆,花盆上也濺滿了血。越過花盆,看見了倒在地上的譚夫人,鮮血從她的身下一直流到花盆旁,可奇怪的是,她身上沒有任何傷口。


    “那血不是譚夫人的?”


    “應該不是!”一個衙役道:“仵作已經驗過了,譚夫人身上沒有任何傷口,她應該是受驚過度,驚嚇而死。”


    衙役領著周予安與沈崇明進門,周予安一邊打量著譚家越發精致的府邸,一邊徐步跟在衙役後麵。


    “聽說縣令大人被革了職,眼下這事兒歸誰負責?”


    “要是有個負責的就好了。”衙役歎氣:“有個負責的,咱們就不用麻煩姑娘了。”


    “此話何意?”


    “原來的那位被革職,新的那位還沒來,咱們現在是群龍無首。”衙役又歎了口氣:“這若是別的案子,稀裏糊塗地也就過去了,可這死的是譚夫人,失蹤的是譚老爺。他們二位是誰啊?是咱們遂州城的活菩薩。咱們之所以能熬過疫症,之所以能繼續活著,多虧了人家給官府送藥。那麽多的藥,愣是一文錢都沒要。”


    “遂州鬧疫症,朝廷沒有發藥下來嗎?”


    “發是發了,可這遠水解不了近渴不是。”衙役道:“那藥裏有一味叫什麽草的,是咱們這裏的特產,隻生長在懸崖峭壁上。那草平時沒什麽用,也沒幾個藥店會讓夥計去采買那個。疫症發生的時候,就譚家有,譚老爺二話不說,全給拿出來了。這別的藥店都是坐地漲價,為由譚家,不僅沒有漲價,反而分文不取,這不是活菩薩是什麽?”


    “那譚家為何會有?莫不是知道遂州會有疫症發生?”


    “不怪姑娘會這麽想,換了誰誰都會這麽想。”衙役邊走邊搖頭:“這譚家有一味膏藥,用的就是這種草。故而疫症發生時,就譚家有。”


    “譚夫人死了,譚老爺去哪兒了?那匕首上的血可是譚老爺的?”沈崇明問,看見了站在迴廊上的譚行知。


    “譚老爺失蹤了,生死不明。”衙役也看見了譚行知,將說話的聲音壓下去:“別看這位譚公子平時溫文爾雅的,發起脾氣來也是個不好惹的。他不相信仵作的話,認為譚夫人不是被嚇死的,要我們務必查清楚。我們也是實在沒辦法了,才去打擾姑娘您的。”


    “我們的住處是你們告訴他的?”


    “湊巧,湊巧而已,我們去找姑娘的時候,譚公子正好也在找姑娘。”衙役低下頭:“姑娘的手段我們知道,這譚家的事就拜托姑娘了。姑娘放心,待新縣令上任,我們一定將姑娘的事情說與新縣令聽,沒準兒還能給姑娘一些嘉獎。”


    周予安不想要什麽嘉獎,更不想跟那位新縣令扯上關係。她來遂州是給譚夫人看病的,此次之後,她的病能好八成,剩下的那兩成需要她自己靜養。


    她跟譚夫人之間有一個連譚行知都不知道的約定——她幫譚夫人治病,譚夫人告訴她一件她想要知道的往事。


    眼見著事情要有結果,譚夫人死了,且死得不明不白的。


    思慮間,人已到了譚行知跟前。母親亡故,父親失蹤,一夜未見,他似乎憔悴了許多,整個人顯得恍恍惚惚。


    周予安安慰他,他語氣沉重地說道:“周姑娘不是外人,我爹娘的事情你也清楚,他們夫妻就算不和也不會到動刀子的地步。衙門說我娘是被嚇死的,說我爹是害死我娘的兇手,可我爹去哪兒了他們又說不出來。他們要張貼我爹的畫像,要全城通緝我爹,你說我能同意嗎?”


    “案情未明,如何判斷譚老爺就是兇手?既不是兇手,如何能全城通緝?譚公子不同意,也在情理之中。”周予安繼續安慰著:“但凡人死,定有死因,哪怕是嚇死的,也一定有能將她嚇死的原因。譚公子放心,我一定會盡力幫譚伯母找出真相。”


    譚公子苦笑一聲,“我自是相信你的,隻是一定要快,我擔心我爹會有不測。”


    周予安點頭,轉向衙役:“譚夫人在哪兒?現場可有維持原樣?事發時的三名下人何在?他們之中可有人失蹤?”


    “都在!知道姑娘的習慣,包括譚夫人在內的所有物品都未移動。”衙役指著案發現場:“譚公子也要與我們一起去嗎?”


    “不了,商鋪的那些主管們還在等我。”譚行知後退一步:“我母親的事就勞煩姑娘了。”


    衙役帶著周予安進入案發現場,一進門,她就皺起了眉頭。


    院子裏站著個道士,道士對著廂房念念叨叨,聽見腳步聲,不僅沒有停下,反而舞著桃木劍往周予安身上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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