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景一聽笑著道:“老頭,你害怕了?我勸你趕緊:投降才是,還能給你留個全屍。”


    聽了這話拓跋然帶著悲傷的聲音響起,厲聲喝道:“青景把嘴閉上,不可以跟老城主如此說話。”青景扭頭看了看拓跋然,不知道是哪一句話讓拓跋然紅了眼圈,青景心道:“怎麽他還能被感動?


    陽城深試探著問道:“迴頭吧,無論這場戰爭誰勝誰負,都會讓這個家家破人亡。”


    “我尊敬你,因為從小到大隻有叔叔你最關心在乎我,你說的這個家,不是是我拓跋然的家,而是她龍雲菲的家。”說著淚水劃過臉頰,陽城深知道拓跋然已經被自己打動了,可是倔強的脾氣讓他堅持了自己的原則,那就是死也不會迴頭。


    陽城深還想說些什麽,隻聽拓跋然道:“叔叔,老城主,別說了!你的話我拓跋然都懂,但是我迴不了頭了。”這一句”迴不了頭了”說的讓陽城深心酸,沒錯這是龍雲菲的家,從很小的時候拓跋然就沒有受到公平待遇。


    “能活這麽大,我不知道是幸運,還是龍雲菲留了情,也可能是命大,我在我母親的墳前發過誓,這輩子會讓整個拓跋世家付出代價,我會讓整個拓跋世家把欠我母親的都還了,用生命來還。”


    陽城深一聽急忙說道:“已經二十來年了,你還是沒能忘記。


    拓跋然喊著道:“我他娘的忘不掉,你們能忘,能讓往事隨風,可是我不能!死的是我母親,不是你們的!對你們而言她隻是一個下人,沒有身份沒有地位的女人。


    陽城深聽到這裏也說不出話了,低語道:“沒錯,你母親的死是這個時代,這個家族給你的悲劇,你應該記得,也應該如此!


    聽了這話拓跋然擦了擦淚水,沉聲道:“我們也別說了,今天是我報仇的第一步,如果我敗了,叔!你別留情,殺了我就好,我不想以失敗者的身份去見龍雲菲。


    陽城刃點了點頭轉身擦了擦淚水,喊道:“從此天涯末路了,然,記住這是你自己選擇的路!


    拓跋然扯著嗓子大喊道:“我不會後悔!絕對不會!”漸行漸遠的陽城深,漸行漸遠的親情,青景突然說道:“有句話,我不知道該不該說....”拓跋然的眼圈通紅,看著青景道:“說!”


    “剩下最後一個人的感覺可不好!”青景是在告訴拓跋然自己就是一個人,一個孤獨的人,沒有了兄弟姐妹,沒有了任何朋友親屬。


    拓跋然沒說話,調轉馬頭就往迴走,青景歎了口氣扛著重錘也跟了上去,邊有邊道:“我從來沒這樣認真過,你該仔細考慮一下。”


    拓跋然頭也不迴的道:“我已經沒有退路了,而且我不是孤身一人,我還有你,我們是一條繩上的螞蟻,生死存亡一切看天意。”


    所了這話青提看了看天空,雕了好一會才說通:我從來不信這賊老天。


    拓跋然雙眼模糊,看著不遠處的烈烈旌旗,他知道這一場戰鬥已經打響,而且他毫無勝算,因為對方人數眾多,差不多是己方的二倍。


    青景見拓跋然許久不做決定便說道:“怎麽害怕了?”拓跋然的悲傷勁還沒過,帶著傷心的聲音迴答道:“剛才陽城深給了我數次迴頭的機會,可是他不懂為什麽我不能迴頭了,也許是他不了解龍雲菲那個女人。”


    青景大大咧咧的道:“有什麽?大不了一死,早死晚死的問題在我這從來就不是什麽問題。”拓跋嘯苦笑,看著青景道:“你說的沒錯!所以我決定做最後的掙紮。


    “你要上戰場?”青景有些疑惑的看著拓跋然,他不相信這個怕死的家夥能有勇氣跟著上戰場,隻聽拓跋然道:“生死有命,我拓跋然死也要死在戰場上,而不是做俘虜。”說著拔出長劍。


    青景一聽舉起重錘歡唿道:“來吧!讓我看看他們到底有多厲害!”拓跋然怒吼道:“生死有命!成功或者失敗,我都要親自試一試!拿下淝水城!”


    青景的唿喊,隊伍的無謂,陽城深看到了拓跋然的絕望,他明白拓跋然的脾氣寧可以卵擊石也不會委曲求全,因為他拓跋然要把母親所受的不公平與冷待以暴力的方式還迴去。


    陽城深忍著淚水,似乎看到了那個年少的拓跋然在縱馬馳騁,身邊的將軍問道:“城主,該下命令了。”


    陽城深無力的揮了揮手,將軍得令發起了衝鋒,淝水城的騎兵隊排的整齊沒有任何的縫隙。


    青景邊跑邊吼道:“不能退!不能退!”話音未落前排騎兵已經撞到了一起,馬匹嘶吼,人仰馬翻,馬蹄無情的踐踏著在地上求饒痛苦嘶喊的人。


    半邊身體都被踐踏成肉泥,長矛帶著戰馬奔襲的速度將對方刺穿,撞在一起的騎兵突然滯留在一起,不能移動分毫,士兵們在混亂中互相拚命,青景喜歡這樣的場景,重錘掄開周圍不能近人。


    血肉橫飛的場景,滿地的鮮血與殘肢斷臂,滿地的碎肉與**,拓跋然騎在馬背之.上揮舞手中的長劍來迴拚殺著,青景沒有離太遠,緊跟在拓跋然身後,撿起地上的長矛與長劍支援保護著拓跋然。


    每次拓跋然遇到危險都會被飛來的力道極大的長矛救下,青景來不及多想,因為這些家夥比之前的那一波強悍太多,而且配合能力特別強。


    突然青景的頭盔被掀掉了,那騎兵緊接著一擊迴馬槍,青景來不及閃躲,一把抓住了槍尖順勢用力一拉,那騎兵連人帶馬皆被掀翻在地。


    當青景迴過頭去的時候忽然看到拓跋然深陷重圍,撿起頭盔帶迴頭上大吼一聲將手中重錘扔了出去,自己跟著重錘的軌跡追了出去。


    那重錘劈裏啪啦的將線上的敵人砸廢半邊身子,但是沒有停下,力道不減,緊接著又把拓跋然身邊的敵人砸下馬背,這時青景也追上了重錘,就著速度身體貼地一滑,直接來到拓跋然身邊,雙手拎起重錘,來了一個三百六十度迴旋,直攻馬腿。


    周圍的馬腿被青景這麽一掃盡數被打斷,馬匹站不穩騎兵全部摔下馬背,青景哈哈大笑起來,一錘一個的將其擊殺,可是當看到周圍的戰況時拓跋然心涼了,自己的騎兵一點點的減少,由原來的互相傷害變成了追逐戰。


    青景見狀急忙說道:“鬼氏一族是不是從來都不遵守承諾。”話畢一記重錘掀翻了攻過來的騎兵,鮮血與白花花的腦漿混在一起,青景如同來自地獄的修羅,神擋殺神,佛擋殺佛。


    拓跋然向鬼氏一族來援的方向看了看,那條路依舊沒有任何人,更沒有任何的號角聲,拓跋然內心苦笑,看了看陰霾的天空,自嘲道:“看來我被老天玩了!


    青景插嘴道:“我護你離開,等待東山再起。”拓跋然擦了擦臉.上的血汙道:“沒有東山再起了,如果我在這場戰鬥中失敗,那還不如死在戰場上。”


    聽了這話青景不明白為什麽自己會熱血沸騰,興奮的吼道:“好!那我就陪你戰死,讓他們膽寒,讓他們知道什麽是死後的夢魘!


    話音未落號角聲響起,拓跋然哭了,這號角聲太熟悉了,是鬼氏一族來了,他們來了,拓跋然猛吸一口氣吼道:“他們來了!我們的援軍來了!”青景一聽更是興奮,向路口一看密密麻麻的騎兵在鬼顏的帶領下瘋狂的衝了過來。


    陽城深見狀急忙說道:“不妙,收縮隊伍,組織抵抗,不能讓鬼氏一族把騎兵隊衝散了。”傳令官急忙傳:達命令,令旗變幻數下,戰場上的將軍急忙收縮隊形想要組織抵抗,可是已經來不及了,鬼氏一族擁有的是整個龍吟帝國最強壯,速度最快的戰馬,而且他們的士兵都是鴉軍的備用軍,也就是說在沒有鴉軍的情況下,他們在拓跋世家以及龍吟帝國是無敵的。


    淝水城騎兵隊很快就被衝散,任憑騎兵隊的將軍如何努力的想重整隊形都沒有了機會,鬼顏的騎兵果然是最會衝鋒的,還沒打就發現了敵人的弱點,打起來之後對準弱點與鬆散的陣型猛衝,沒多久戰爭就接近了尾聲。


    拓跋然整個人都已經虛脫了,就在剛剛,他覺得自己死定了,可是這一瞬間的扭轉他卻高興不起來,看著節節敗退的敵人拓跋然貼著馬背滑了下來,不遠處的鬼顏脫下頭盔躍下馬背,筆直的單膝跪在拓跋然麵前,道:“家主恕罪,職下來晚了!”


    拓跋然沉默的抬了抬手,看著遠處沒有停下來的廝殺淡淡的道:“算了!起來吧!”鬼顏覺得拓跋然很奇怪,似乎有些迷茫,或者是失落,一步一步的向戰場深處走去,腳下皚皚的白雪已經與血肉混合,缺胳膊少腿沒了半邊身子的屍體排滿了這片戰場。


    而衝鋒相碰撞的地方攏起了一道顯眼的“屍體牆”,拓跋然呢喃道:“原來這才是戰爭,這就是我一手造成的!”


    聽了這話,鬼顏不知道拓跋然是在後悔還是在興奮,他不敢接話,隻能安靜的看著這血腥的追逐,等待著戰爭結束。


    拓跋嘯與陽城刃跟隨喊殺聲,一點點的接近戰場,很快混亂的戰場便呈現在他們兩個人眼前。


    隻見青景用重錘砸碎最後一個敵人,戰場的追逐也隨之結束,陽城深孤身一人被拓跋然包圍,所有人都在等待拓跋然的決定。


    陽城刃看到了自己的父親,拓跋嘯沒給陽城刃衝出去的機會,更沒給陽城刃喊出聲音來的機會,一下子就把陽城刃撲倒在地,拓跋嘯低吼道:“你現在出去隻有送死的份,你父親可不希望你陪著他去死。”


    陽城刃脫口道:“可我不能看著他就這樣去死啊!三公子!嗚嗚...陽城刃的內心滿是自責,是自己的無能才讓父親承受了如此下場。


    拓跋嘯的內心也在流著血,這不是他想要的結果,更不是他想看到的慘劇,如此情況下拓跋嘯不知道還能說什麽,他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自己的二哥變成了這個樣子,也不明白為什麽事情會發展到這個程度。原本都是一家人,原本都是相親相愛的一家人,可是現在刀兵已經相向,血已流成河,仇恨也已經深埋。


    拓跋然來到人群中,看著陽城深道:“叔,我贏了!”話音未落陽城深點了點頭道:“這並不是我想看見的,孩子迴頭不晚,我死不要緊,萬不可一錯再錯下去啊!


    聽了這話拓跋然冷笑道:“叔,我不忍殺你,因為你是唯一一個對我好的人,我心裏清楚,可是事情已經如此,我沒得選。


    “我知道,動手吧!是我敗了!但是你要答應我善待這些百姓。”陽城深不想打仗的原因就是這些無辜的民眾,拓跋然聽後點了點頭,沉默了好一會才問道:“說遺言吧!叔!”


    話音未落拓跋然就轉過身去,偷偷的擦著淚水,從小到大沒少被陽城世家照顧,如今他才知道陽城深對自己有多好,心有不舍,卻又不得不殺,隻聽陽城深道:“沒什麽好說的,成王敗寇而已,無論這個家誰做主,無論這場戰爭誰輸誰贏,我都希望你們要為這個家考慮,我也想為我兒子求個情,如果最後是你贏了,我希望你能放我兒子一條生路。”


    拓跋然點了點頭,帶著哭腔道:“就這些了嗎?”陽城深思考片刻道:“其實,我還有好多話,好多事要交代,可是時間哪裏夠啊?不說了,動手吧!”說著陽城深也擦了擦淚水,拓跋然輕聲道:“送老家主上路吧!不要讓他太痛苦。”話音未落青景一錘就把陽城深的腦袋敲碎了。


    “這樣保證沒有痛苦!”一邊說著一邊笑了起來,笑的很是開心,拓跋然見狀擦掉淚水道:“你怎麽沒給老城主留個全屍?”青景大大咧咧的道:“怪我了!”


    陽城刃見自己父親的腦袋瞬間消失立刻痛哭起來,捶打著地麵,無聲的掙紮著,自責著,雙手用力的扣著雪地,撓著已經凍硬的土,指甲裏塞滿了血肉與泥土,拓跋嘯一把拉起陽城刃道:“你他娘的給我清醒些,老城主是去了,那是事實,可是我們還要繼續生活。”“嗚嗚....別攔著我!我要殺了拓跋然,殺了他!”陽城刃一點點的停止了掙紮,扶在冰冷的地,上痛哭,拓跋嘯一點點的鬆了手,輕聲道:“我知道!我們一定會殺了他的,一定會!


    看著拓跋然浩浩蕩蕩的開進淝水城,拓跋嘯拉著陽城刃開始向西狂奔,義洲可能會是最後的屏障,也可能是最後能與拓跋然一戰的地方,拓跋嘯沉默不語,陽城刃傷心欲絕,寒風異常刺骨,天空的陰霾揮之不散,永遠在頭頂盤旋。


    拓跋然取得了勝利,擁有了淝水城,擁有了陽城深管理的拓跋世家大部分財產,一切都如此的順利,下一步就是河東,最後就是那個女人,那個不可一世的女人。


    那段不甘的記憶就如同頭頂揮之不去陰霾,尋找著拓跋然內心的軟肋,然後趁虛而入,折磨他不得入睡。


    龍雲菲的話就如同一個夢魘,迴蕩在拓跋然的耳邊,出現在拓跋然的夢中,“你別在我麵前哭鼻子,我不是你的親生母親,收迴你的委屈!”


    拓跋然擦了擦淚水,猛然從迴憶中驚醒,眼前是青景那芳香四溢的烤乳豬,見拓跋然的表情發生了變化,青景舉杯對拓跋然道:“喝酒!”


    拓跋然哪裏有心情,看著爐火燒的劈啪作響又陷入了迴憶中,從小到大的不公平待遇,他就該這麽幹,這一切都是他們應得的。


    “我一定會讓你們後悔的!你們給我等著!”幼小的拓跋然滿身傷痕,趴在泥土中,看著一身華服的龍雲菲,看著拓跋世家的每個人。


    記憶中的拓跋猛,永遠揮之不去的那句話”你母親死了!”任憑拓跋然如何唿喊都無濟於事,被人欺負,就算自己沒錯,受罰的卻總是自己,龍雲菲從來沒有正眼瞧過自己。


    拓跋然淚流滿麵,人活一口氣,今天拓跋然終於把這口氣出了,積壓了這麽多年,忍受了這麽多年,拓跋然苦笑,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青景見狀也跟著喝了起來,不知道喝了多少杯,鬼顏也喝多了,拓跋然端起酒杯暈暈乎乎的說道:“今天全靠各位以命相博,所以我打算拿出淝水城一部分的財產作為獎勵,下發給每一位士兵,以及每一位戰死沙場士兵的親人。”


    聽了這話鬼顏頓時淚流滿麵,嘶啞著嗓音道:“家主英明!我代所有河西將士謝過家主!”話畢立刻跪在地上,杯中酒一飲而盡,如此大的賞賜他鬼顏沒見過,而且力度之大絕無僅有。


    要知道拓跋世家一半的財產都掌握在淝水城陽城深的手中,這些錢財拿出一部分是什麽概念?是所有士兵兩年的軍餉。


    命令傳達的速度很快,也因為這件事拓跋然得到了所有士兵的擁戴,一整夜淝水城都在歡唿勝利,都在唿喊拓跋然的聖明。


    可是這座城還有反對拓跋然的人存在,他們在暗地裏蠢蠢欲動,等待著黑暗徹底的籠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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