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然往城防之下的院子裏一看才明白,原來這些怪物已經把院子裏的屍體都抬走了,就連剛死掉的那兩個戍守也剛剛被扛走,肖然疑惑的收起雙刀,嘟囔道:“他們要屍體何用?


    好奇心害死人啊,肖然突然萌生一個想法,那就是他想去看看,就算打不過對方,逃命的本事還是有的。


    肖然躍下城防,悄悄的迴到院子中,最後的怪物也都離開了,肖然就這樣跟在他們身後。長城以南素來以濕氣大聞名,一夜的時間衣服可以擰出水來,肖然矮下身子迅速的跟在那些怪物的後麵。


    那些怪物有條不絮的前進著,力氣大到可以舉著一具屍體迅速的行進,肖然勉強跟在後麵,那兩個裝備精良的怪物似乎分開了,一個在最後麵警戒,而另外一個肖然猜測應該是去了隊伍的前麵。


    綠色的草海很快走到了盡頭,高聳入雲的樹木下沒有一絲的生氣,濕漉漉的地麵厚積了百年甚至千年之久的落葉,樹木周圍被綠色的苔蘚包圍著,肖然小心翼翼的藏在大樹的後麵。走了不知道多久,陰暗恐怖潮濕的樹林依舊看不見盡頭,肖然看了看頭頂除了看不見天空的樹葉別無他物。


    按照走的時間來算現在應該快接近夜晚了,又過了不知道多久,腳下的土地變了顏色,高聳入雲的參天大樹也被甩在了身後。


    果然一輪明月高掛在頭頂,夜晚的溫度低了很多,那些怪物也都跑沒了蹤跡,肖然實在是追不上去了,他看了看腳下白色的沙土,又看了看遠處高低起伏一望無際的白色沙土地,肖然感歎道:“這是白色沙漠?


    沒錯這裏就是驅魔手記裏麵記載的白色沙漠,據說是驅魔人那冤死的白骨堆積而成的。


    肖然跪在地上撫摸地上的白色沙土,細小的顆粒緩緩的劃過手掌,肖然在祭奠那些死去的先輩,驅魔人的埋骨場,今天他來了,作為現存的唯一正統驅魔人他落下了眼淚。


    原本可以有如此多的驅魔人來扛下這重任,可如今隻剩下自己。


    白色沙土留下了那些黑色怪物的足跡,但是肖然總覺得有東西跟著自己,跟著自己的東西似乎就隱藏在這白色的沙土中,就如同狩獵的捕食者,等待著自己露出破綻。


    那東西就如同自己跟隨黑色怪物一樣的跟著自己,到底是什麽可以把氣息隱藏的如此微弱,肖然手按在雙刀之上,準備著隨時都可能發生的戰鬥。


    白色的沙土反襯著月亮的光暈,高低起伏不見盡頭,肖然突然想起了那句沒有人能在長城以南的森林中活過一夜。


    危機就如同身邊無處不在的風,不知不覺中,肖然覺得自己就是砧板上的一塊肉,而那些深藏在黑夜中的捕食者似乎都在觀察著自己。雙刀靜悄悄的出了鞘,空氣緊張的都快凝結到一起了,微風夾雜著悶熱吹打著肖然額頭的汗水,這種氛圍他這一輩子都忘不掉,緊張到不能移動。


    沙土似乎在流動,突然風聲大了起來,肖然知道自己是在劫難逃,但又不想坐以待斃,所以他選擇往迴跑,畢竟自己還沒有走出太遠,雖然心有不甘,但總不能把命丟在這裏。


    肖然如同黑夜躲避死神的可憐人,拎著雙刀在月光下氣喘籲籲的逃命,一整夜的奔波,早已疲憊不堪的身體那裏還有力氣,肖然收起雙刀背在背上,邊跑邊摸水囊,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把水囊扔掉了。


    突然,有東西從白色的沙土中鑽了出來,速度奇快,在月色的襯托下,肖然隻看到了一個瘦小迅捷的影子。


    肖然當然知道,那些黑色矮小的怪物來追自己了,或者說自己已經進入了他們的領地,現在想跑已經來不及。


    沙土中不知道還有多少隻,導致肖然周圍的沙土都在流動,形成一個個的包,一條條的凸起線,沒辦法,打吧!


    雙刀再一次拎在手中,肖然咽了一口口水,喉嚨早已經幹裂的發不出聲音了,咽下去的也不是口水,隻是一口簡單的熱氣,那熱氣如同一把鋒利的刀片,割裂了整條喉嚨。


    突然一隻黑色的矮小怪物從肖然腳下的沙土中衝了出來,手中拿著短小精悍的弓弩,肖然見狀不妙,身體急忙向後倒去,短小的箭矢從眼前一閃而過。


    攻擊波沒有停下,那怪物抽出一把黑色的短刀猛地向肖然砍來,肖然的身體正向後倒去,雙刀勉強接了一下,緊接著身後的沙土中又鑽出兩隻,兩把一模一樣的短刀不留情麵的向自己左臂右手砍來。


    肖然來不及多想,身體還沒靠近地麵就在半空中來了一個鹹魚翻身,雙刀緊貼手臂,乒乒兵乓兩聲,致命的攻擊就被攔了下來。


    還沒來得及站穩就迅速的跑了起來,站在原地被圍著打可不行,他需要跑起來,敵人的動向太不明確,如果自己不動豈不成了靶子?方向沒變,向著深林的方向狂奔,眼前的沙土中時不時的就有黑色怪物突然衝出來偷襲自己,如果不是驅魔後人,如果沒有這一身本事,肖然早已成了死人。


    有時候肖然會恨自己,明明這麽辛苦,明明這麽怕死,卻偏偏做了這個選擇,成為驅魔人。


    肖然揮舞雙刀當下了又一次的進攻,身後黑色的怪物不下二十隻,看來這一次是一定要殺了自己啊!肖然看著前方越來越近的森林猛吸了一口氣,心裏默念:“我可不能死在這裏!”


    近了,森林不超百步,就在這時地麵突然劇烈的搖晃起來,肖然一下沒站穩,身體突然不聽使喚起來,腳下的白色沙土迅速的抖動著,如同腳下有一個大漏鬥一樣。


    肖然的身體在下沉,身後的黑色怪物似乎受了驚嚇,迅速的向反方向撤退,肖然看得出來,那些東西顯然在害怕,但是他們撤退的有條不絮。


    腳下的顫抖越來越猛烈,原本下沉的身體突然開始.上升,腳下有一股強大的力量在推著自己,肖然知道這是又有東西出現了,而且就在自己腳下,估計個頭還不小。


    肖然看著周圍攏起的粗大線條,肖然知道這東西堪比落日巨蟒,漸漸的肖然發現自己錯了,這東西一定比落日巨蟒還大。


    周圍已經初步看見了輪廓,如同架起的一條條山梁,層巒疊嶂,縱橫交錯,肖然一下就傻了,這東西難道不是一個?


    眼前,腳下開始劇烈的起伏,身手再好也抵不住這翻天覆地的起伏狀態,肖然被折騰的七葷八素,頭昏腦脹,根本就站不住,立不牢。突然那山梁上麵的白色沙土盡數流光,肖然看到的是一個寬厚的脊背,上麵布滿黑色的鱗片,那鱗片足有鍋蓋大小。


    周圍幾公裏的距離都被這東西占領了,沒有邊際,看不到希望,看不到出路,黑亮的鱗片在月色的籠罩下更發的黑亮。


    巨大的軀體依舊在不停的翻滾著,看不了頭,摸不到尾,這似乎不是一條,從粗細以及翻滾的速度來看應該有七八條,其中一條應該有落日巨蟒那樣大小,剩下的似乎都不是很大。過了好久,肖然也被折騰習慣了,雖然沒有食物的胃依舊在翻滾,腸子都打了結一樣的難受,但是肖然看明白了,這些罕見的大蟒似乎在互相爭鬥,而不是來攻擊他或者那些黑色怪物。


    不過就現在的情況來看,想要跑出這個巨大的混戰場景實在太難了,可是如果不跑會被他們波及,甚至死在纏鬥中。


    肖然收起雙刀,認真看了看逃跑的路線,沒勝算的戰鬥還是跑路明智,說到跑那沒有人比肖然跑的快,配合自己敏捷的身手,放眼整個大陸似乎還沒有人或者某種東西能攔住肖然的路。


    天色漸漸的亮了,肖然折騰了一整晚,終於順利逃了出來,九死一生的感覺油然而生,他不能停下來,因為這裏依舊還是危險的地段,畢竟還沒有走出這遮天蔽日的大森林。


    森林裏靜的出奇,地上是常年累月積攢的落葉,又厚又軟,比寒水堡的床還要柔軟,肖然太困了,整個人虛脫的不像樣子,腦袋更是如同炸裂了一樣疼痛。


    肖然在心裏默念,我不能停下來,我得活著,疲憊的身體已經不聽使喚,雙腳越來越沉重,眼前的景物開始顛倒,地麵也開始翻轉起來。


    天旋地轉,耳邊嗡鳴,眼睛不由自主的閉上了,整個人撲通一下倒在了地上,這是一張柔軟而又寬大的床,他睡著了。


    老西蒙沿著長城一路狂奔,根本不敢扭頭迴看身後,不知道跑了多久,似乎跑到了天亮,看見了寒水堡的影子,老西蒙一下子癱軟在地上,兩條腿失去了知覺。


    手中的布袋越來越重,老西蒙靠在城牆邊上,向後方瞄了瞄,還好沒有任何的追兵,日落之前就能趕迴寒水堡。


    不知道為什麽,老西蒙特別想念寒水堡的那張硬邦邦的床,還有那硬的難以咬斷的牛肉幹,以及那冰冷的肉湯。


    渾身都被汗水打濕,加上清晨的潮氣,老西蒙從上到”下全都濕漉漉的,冷風吹過寒冷異常,打了個冷顫的老西蒙縮了縮脖子,脫口道:“真他娘的冷!”


    休息了片刻老西蒙想要站起來繼續趕路,可是雙腿跟灌了鉛一樣的沉重,他站不起來了。老西蒙脫口罵道:“該死!馬上就要到了,雙腿竟然不聽使喚了。”看著緩緩升起的太陽老西蒙笑了笑道:“看來隻能等巡查的兄弟了。


    火辣辣的太陽直射老西蒙,老西蒙勉強把自己挪到牆垛下麵,他認真的看著那個黑色的袋子,袋子上的液體已經幹了,不知道是被夜裏的風吹幹的,還是被這該死的太陽曬幹的。


    看著這個袋子,老西蒙想起了那個說自己是驅魔人的肖然,突然一陣傷感與悔恨爬上心頭,脫口道:“我他娘的真是孬種,跑什麽!跑什麽!”邊說著邊抽自己耳光。


    如果自己留下托住那些家夥,死的就不會是肖然,自己已經一把年紀了,竟然連留下來斷後的勇氣都沒有,想著想著就又抽了自己兩個嘴巴。


    這時候有人說道:“這不是老西蒙嗎?你怎麽會在這裏?


    原來老西蒙完全沉醉在埋怨自己的情景中,沒有發現一點點靠近的寒水堡成守。


    老西蒙來不及解釋,因為事情不是他們幾個能接受與解決的,他隻是說了句:“速速帶我迴寒水堡!


    那幾個戍守也不多說話,架起老西蒙就往寒水堡走,老西蒙看見了丟在地上的布袋急忙說道:“那布袋必須得帶上!


    寒水堡以城防厚度著名,後來以戍守的人數占有優視,畢竟寒水堡的後方是強大的司馬家族,武器裝備也都是精良的。


    城主是拓跋俊錄,拓跋猛的弟弟,據說年輕的時候犯了死罪,最後司馬家族開口求情才得以保全性命來到寒水堡做了寒水堡的指揮官,即為城主。


    拓跋俊錄沒有拓跋猛那樣高大威猛,瘦小的個子顯得格外精神,圓溜溜的眼睛深藏著某些不為人知的秘密,耍的一手好劍,年少成名後便狂妄自大,惹禍的根源也因此發生的。


    餐廳裏坐滿了戍守,等待著老西蒙的述說,老西蒙坐在最前麵,腳下放著那個布袋。


    拓跋俊錄道:“說吧,怎麽就你一個人迴來了?”老西蒙聽得出這話的輕重,也知道拓跋俊錄那顆陰險的心。


    老西蒙脫口道:“指揮官大人,我們一行六人按時出發巡邏,沒出百裏遇見了襲擊。”


    此話一出滿堂驚愕,有人大吼道:“騙子,那條巡邏路我們走了多年,未曾出現任何危險,襲擊何來?”


    老西蒙沒有理會滿堂的議論與質疑,提高了聲音道:“襲擊導致我失去了兩名兄弟,然後我們到達紫鴉堡,可是紫鴉堡那麽多兄弟盡遭毒手,死於非命!


    拓跋俊錄知道老西蒙不可能遍這麽大一個謊話,他的腦袋飛速的旋轉起來,然後扭頭看了看身邊的執行官淩方,淩方點了點頭,兩個人達成共識,這件事一定有蹊蹺,所以必須讓老西蒙說下去。


    拓跋俊錄清了清嗓子低聲道:“都安靜一下,讓西蒙說下去。”


    聲音不大,威嚴猶存,所有人都安靜了,老西蒙動手打開那個布袋,然後拉著布袋的下角,用力的一抖,兩個黑色的怪異圓形物體嘰裏咕嚕的滾了出來。


    周圍的戍守很快圍了上去,大家圍著這兩個黑色的不明物體指指點點起來,沒有人認得,但誰也不敢靠的太近。


    拓跋俊錄道:“西蒙那是什麽?”


    老西蒙指著麵前的兩個黑色的怪物腦袋道:“這是肖然砍下來的怪物的腦袋。


    所有戍守又是一片嘩然,議論起來:“肖然能打過怪物?不可能!


    淩方走進那兩個黑色的奇怪腦袋,蹲了下來,認真的一瞧,道:“這好像一個擴大版的螞蟻頭。”


    這麽一說老西蒙覺得還真是,仔細一想那東西的長樣還真是那麽迴事,拓跋俊錄平靜的坐在椅子上,平視著在場的每一位戍守,道:“有人見過這東西嗎?


    餐廳裏的戍守安靜極了,沒有人說話都是安靜的低頭思考著,或者做出一副沒見過不清楚的模樣。


    淩方道:“指揮大人,這東西應該是長城以南的產物,因為生活在長城以北的我們沒有人見過這麽奇怪的物種。”


    拓跋俊錄點了點頭表示同意,這時候有人道:“幹脆把東西拿給老學究看,他一定知道這是什麽!


    此話一出滿堂戍守皆點頭同意,淩方急忙把這兩個頭一樣的東西裝進袋子。


    淩方起身向拓跋俊錄看了一眼,拓跋俊錄道:“速去速迴!”


    老西蒙突然大喊一聲道:“大人,肖然他為了斷後,為了...為了讓我活著迴來,選擇留在了紫鴉堡。”


    拓跋俊錄沒有任何傷感,簡直可以用不帶任何表情來形容,隻是微微點了點頭道:“我知道了,西蒙。”


    老西蒙還想說些什麽,拓跋俊錄直接打斷道:“別說了,此事我會上報帝都火龍城的,所以我們不用擔心。”


    餐廳的戍守們很快散了,老西蒙腦海中肖然的影子卻依舊揮之不去,淚水劃過臉頰,也許當時他不應該跑,應該留下來與肖然一起,死也能心寬,如今成了逃兵,成了懦夫。


    渡鴉離開了拓跋俊錄的雙手,這件事會很快在赤雲大陸傳開,那些穩坐王座的統治者會坐立不安嗎?拓跋俊錄看著消失在視野裏的渡鴉,心情很是複雜。


    一切就這樣發生了,是傳說中的東西迴來了?還是那段曆史丟掉了什麽?


    清晨永遠都是安寧祥和的,一縷縷青煙徐徐上升,一絲風都沒有的天空,渡鴉扇著翅膀飛到了寒水堡指揮的窗外,圓圓的黑色眼睛不停的轉著,徘徊在窗外不肯離去。


    拓跋俊錄不是一個喜歡起早的人,對於這一點渡鴉明白,沒過多久窗子被推開了,拓跋俊錄已經穿戴整齊,他拿下渡鴉爪子上的紙條。上麵隻是簡單的幾個字:“拓跋將軍火速親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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