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從黑衣人的包圍裏突出的夜默和夜天欲逃離夜府,可是兩人還未逃至府門,便被兩個老者堵在半路。


    夜天攥緊拳頭,知是來者不善,緩緩道:“二位是何人?”


    夜天能隱隱感覺出這兩位老者的恐怖實力,比起自己實在是強上太多,如果動手的話,默兒和自己必將難逃一劫。


    這時,黑衣人也看到這兩位老者,紛紛停下砍殺的狀態,將夜家父子包圍後,橫刀待命。


    兩位老者相視一眼並未答話,而是出言譏諷道:“你們這些人竟是如此不濟,得了我的凝虛困龍陣都無法拿下夜家父子。”


    “就這點實力,真不知你們是怎麽成為大家大族的。”


    夜天雖然不知兩位老者具體身份,但他也能猜出七八分,能在運南島如此數落五大的家族的勢力,隻有兩處,神道宗和寒天宗。


    這些黑衣人在黑布下遮蔽了表情,可想來也是極其尷尬的,身為四大家族的人,恐怕還從來沒被人這樣羞辱。


    夜天自知不是對手,一邊冷冷的看著兩位老者,一邊對夜默示意,讓夜默準備突圍。


    夜默看到夜天的示意,心中一涼,走過去便想阻止夜天的舉動。


    夜默深知麵前的兩位老者實力深不可測,自己和爹根本不是對手,而爹現在給出提示讓自己準備突圍。


    他這不就是準備用那一招了麽?那一招被夜家人視為禁招的破日勁。


    羅姓老者似乎注意到夜家父子的不正常,幹咳一聲,也並未將兩人放在心上,畢竟自己的修為遠超夜家父子,量這二人也翻不起多大的浪。


    “兩位是打算自裁呢?還是打算讓我二人親自動手?”一旁的青衣老者有些不耐,已經開始動殺心了。


    夜天冷哼一聲,背地裏將一枚玉佩放在了夜默的腰間,厲然道:“如果,我兩個都不選呢?”


    夜默似是想說什麽,但是被夜天輕輕推開。


    “嗯?聽夜家主這話,是自認為有能力與我二人抗衡了?”青衣老者對夜天的行為有些嗤之以鼻。


    一旁的羅姓老者卻緊皺眉頭,他的修為比青衣老者要高,對危險的洞察力自然也比青衣老者敏感,他能在夜天身上嗅出一種危機感,而且這種危機感越來越濃烈。


    “不好!”羅姓老者終於察覺出什麽,大喝一聲,連忙後撤。


    青衣老者見羅姓老者這番舉動,頗有不解,但下一刻,他就明白了羅姓老者為何這般狼狽的後撤。


    隻是,他明白歸明白,卻也永遠的無法離開這裏了。


    “破日勁,爆!”


    夜天一聲大喝,一股被壓製許久的能量瞬間爆炸,與此同時,夜天伸出手掌,用最後的氣力將夜默送離此地。


    “不!”夜默撕心裂肺的喊著,可是早已無法挽迴一切。


    在被夜天送出的那一瞬間,夜默似乎看到青衣老者身上有一塊金屬令牌被炸碎,可是這時他也顧不得這麽多了。


    破日勁是夜天所學的一門自殺式的功法,一旦釋放,就絕無收迴的可能。


    在夜天周圍,一道爆炸形成的氣浪迅速散開。以夜府之大,在這爆炸中也是化為廢墟。


    強如青衣老者,也因為沒來得及躲開夜天的破日勁而葬送在夜府之中。


    羅姓老者因為躲的快,保住一條命,可是也被這恐怖的爆炸震成了重傷,無法再去顧及他人。


    四大家族的殺手,盡數葬生在夜家廢墟。


    夜天不用說,他在爆炸中心,根本沒有生還的可能。


    倒是夜默,大喊之後,因為全身的劇痛昏迷不醒,被坍塌的房屋掩埋起來。


    盛極一時的夜家就此消失在運南島的神話之中。


    夜家被毀的消息迅速在人群中傳開,這夜家也曾是無數強者敬仰的存在,可在一日之間竟遭到如此大的打擊。


    夜家被滅,經營的生意全盤被其餘四家接受,夜府化為廢墟.....


    這一件件的事在一時間成為了運南島武道中人茶餘飯後的談資。


    這些武道中人或多或少都承過夜天的情,可是隨著夜天人死家破,這些人也都隻能是唏噓一番。


    在運南島北方的一處土地上,一座輝煌的宮殿依山而建,磅礴大氣的建築群昭示著其超然的地位。


    這裏正是主宰著運南島北方的大宗,寒天宗。


    寒天宗之中,一位勁裝女子在聽到夜家被滅的消息後心如刀絞,即便是她平時有著驕烈如火的性格也在此刻驀然垂淚,露出了屬於女子的柔弱。


    “夜師姐請節哀。”一旁站立的宮裝女子此時也不知如何安慰夜清衣,她是夜清衣的師妹鍾靈,平時與夜清衣走的很近,隨口說下幾句寬解之詞,便告辭離去。


    夜清衣現在最需要的就是一個人靜一靜吧!


    不知過去多久,夜清衣屋中抽泣的聲音漸漸變淡,取而代之的是夜清衣冷厲的美眸。


    “爹,小默,你們安心吧,清衣會給你們報仇的!”夜清衣腦中不斷閃出一家人其樂融融的景象,她的手掌越攥越緊,蔥白的玉指上都滲出了鮮血。


    在夜清衣很小的時候,娘親就去世了,對那時她沒有多少記憶,所以一家人在一起的場麵裏並沒有她的娘親。


    夜清衣向寒天宗的執事遞交辭呈,然後飛馬趕迴夜家。


    夜府廢墟,焦爛和腐臭並存,大火還在夜府之中燃燒不熄可也逐漸顯出了頹勢,不管多麽旺盛的火焰總有它熄滅的一刻。


    在這火焰之中,夜默已經昏迷三天之久。


    奇怪的是,本應該被火焰吞噬的他,竟避開那恐怖的高溫活了下來。


    是那塊玉佩。


    夜天給他的那塊玉佩正不斷發出幽光保護著夜默,並為他治愈著身上的傷。


    “爹,陪我去放風箏吧。”


    “爹,我想要姐姐的那柄劍。”


    “爹,你是不是這個世界上最厲害的人啊?”


    “爹,我的要求你都能答應對不對?”


    “那...爹,你迴來陪我好不好?”


    夜默在昏迷中不斷囈語著,眼眸中滲出點點淚水。


    慢慢地他睜開了眼睛,眼前的一切都那麽真實,他多麽想這一切的一切都隻是自己做的一個噩夢。


    “沒有了...什麽都沒有了...”


    他慢慢站起來,神情萎靡,像行屍走肉一般在廢墟裏亂走。


    最後他找到一個角落,躲起來,想一輩子躲在這個肮髒的角落裏,永遠不出來,永遠....永遠....


    那些熟識的人都已離他而去。


    “爹,你迴來....”


    夜默哽咽著,隻是沒有一個人迴應他,他就像是一個被拋棄的孩子,沒有依靠,害怕一切。


    也許隻有,隻有在這個角落裏,他才能得到安全感。


    “姐,你在哪?爹不是說這兩天你就迴來嗎?怎麽還不迴來...”夜默顫抖著,他的自信早已被徹底摧毀,一個從小生長在父親的庇護之下的少年,還沒有學會自己獨麵一切。


    “小默,是你麽?”


    夜默精神一振,他好像聽到夜清衣的聲音,可也不敢確定


    “小默?”


    夜默蜷縮在角落裏的身體動了動,一雙充滿恐懼的眼睛正好對上了夜清衣麵龐。


    “姐,我害怕...”看到是夜清衣,夜默提起來的心終於慢慢落下。


    夜清衣一把將夜默從角落裏拉出來,抱住他,即使夜默身上的灰土沾在她的身上,她也絲毫不在意。


    “你沒事就好。”夜清衣強忍淚水,她明白自己不可以哭,自己是夜默現在唯一能夠依靠的人,如果連自己都哭,那怎麽給夜默依靠?


    “別害怕,一切都會變好的,別害怕。”夜清衣安慰著夜默,輕輕將他抱離此地,在夜府不遠處的一處客棧落了腳。


    夜清衣問過事情的大概,知曉是四大家族的人動的手,可是對於夜默說的那兩名老者卻是一無所知。


    “小默,夜家就剩下我們兩個,我們必須要為爹報仇知道麽?”夜清衣擦拭著手中的寶劍,鋒芒畢露。


    “.....可是。”夜默剛開口,又似是想到什麽可怕的事,馬上轉口道:“我們不要報仇,我們根本不是那些人的對手。”


    “什麽?”夜清衣聽完夜默的話,怒火中燒,自己的弟弟竟然說出這種話。


    在自己記憶裏,他可一直都是充滿自信和傲氣的人啊。


    “現在不是對手,將來也說不定啊!”夜清衣有這個自信,再給她一些時間,她就能成功突破凝神,進階化一期。


    “...我們不是對手....不!”夜默的聲音不斷顫抖著,神情有些恍惚。


    “夜默,如果我們不為爹報仇,那麽爹在九泉之下是不會瞑目的。”夜清衣臉上勾出一絲慍色,她對夜默有些失望。


    夜默抬起頭,眼神裏依舊是充滿著恐懼:“不要報....我不要你再離開我....”


    “夜默!”終於夜清衣沉不住氣,一個狠狠的甩手,給夜默的臉上留下血紅的五指印。


    啪!


    夜默的臉順勢扭開,他摸摸自己辣疼的臉,不再作聲。


    夜清衣有些後悔了,夜默到底還是個十四歲的孩子呀!


    他不應該背負那麽多的,何況他也隻是害怕自己會離開,會被四大家族的人殺死。


    他沒錯....


    “小默你放心,報仇的事交給姐姐就好。”夜清衣愧疚的揉揉夜默紅腫的麵龐,又補上一句:“小默放心,姐姐不會做傻事的,在沒有絕對的把握之前不會白白送死的。”


    夜默點點頭,兩人再沒說話,各有各的心事,各自發各自的呆,直到桌上的蠟燭燃盡,兩人才安然睡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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