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文臣的算計,並不難猜測出來,無非是逼著楊承祖走入一個陷阱之內。京營有問題,這是連傻子都知道的事,負責拱衛京師的三大營,實際上早已經糜爛不堪,不敷調用,內中的問題多的數不過來。若非京衛糜爛如此,正德也就不必搞什麽外四家軍,重新編練新兵了。


    但問題在於這些問題不是一天形成的,而在這其中占了大頭的,基本都是那些與國同休的武功勳貴。這些人中大多是隨永樂征戰的靖難老臣,祖上皆有赫赫戰功。經土木之變後,雖然於朝堂上權柄日衰,影響漸無,可是在京營裏,還是很有些權勢。


    再者他們祖上提著腦袋打天下,作為子孫後代過好日子搞點好處,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之前楊承祖和這些勳貴的關係都不錯,如果因為清查京營積弊,搞到和勳貴們劍拔弩張,那就麵臨孤立無援。將來再有人收拾他時,想找個幫自己出頭的都不容易。


    可是如果他不查下去,那麽可以想象,肯定有大批的人在盯著他的一舉一動。到時候將他收受賄賂,玩忽職守,乃至勾結勳貴等事都一發揭露出來,照樣可以起到打擊他的目的。


    “所以我說文官不好鬥,就是這麽個意思了,他們要收拾誰,並不一定是無的放失,很多時候,他們說的都是真的。不過他們講真相講的很有技巧,某人有十件功勞,四個錯誤,他們不提功勞,隻提錯誤,你就覺得這人不殺不足平民憤,這就是慣用的手段了。”


    嘉靖點頭道:“朕明白,這就是大哥在安陸跟朕說過的,大臣們要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個神。他們是按著聖人的標準要求別人,卻很少用這個標準要求自己,總是希望做官的不犯任何錯誤,也不能有任何玉望。誰要是違反了這些,他們就要把你搞到身敗名裂,至於你能立多少功勞,做出多少業績,反倒是不重視。不過大哥別擔心,有朕給你撐腰,隨他們去告,總是要朕批準,才有人能動你。”


    楊承祖


    道:“陛下的厚愛,臣銘記五內,不敢忘懷。也正因為臣知道萬歲皇恩浩蕩,明見萬裏,才敢真的去做差事。若是換了旁人,隻一想到這些後果,就什麽都不敢做了,最後就是像朱宸那樣,做個窩囊廢。”


    “那這京營的事,你還是要去查?那些勳貴裏有不少都有丹書鐵券,不犯謀反大罪,不能拿他們怎麽樣的。就算真的知道他們在京營裏做點手腳,又能怎麽樣?總不能就因為這點小事,就真的去治誰的罪吧。”


    “這京營的事倒是小事,可是勳貴們的支持是大事。萬歲進京之後,勳貴並沒有表過什麽態度,基本上可以看做首鼠兩端,這也是勳貴們的自保之道,沒什麽可說。不過這次是個機會,可以探一探他們的底,看看他們站在誰一邊。再說,京營糜爛,大家都有數,可糜爛到什麽地步,終究是要自己心裏有數才行。薊遼那邊告急的文書有點多,從薊遼到京師一馬平川,幾無險可守,萬一有事,京營就是最後的屏障,也確實該去查一查。”


    “大哥多慮了,朕登基之後,朝兵部要過以往的記載。北虜麽,雖然兇悍,不過最多是打破邊關,在邊地上擄掠一番,至於說打到京師附近來搶劫東西,他們沒這個膽子。”


    嘉靖看看北地方向,目光裏倒是很有自信,他生長於安陸,根本就沒見過北虜。於他而言,兇殘的虜賊,與話本裏那些妖怪也沒什麽區別。隻存在於文牘記載,不大可能到的了麵前。


    比起那些虜賊的威脅,倒是這幫文官的活躍,才更讓他覺得頭疼。這幫人居然開始算計起自己的臂膀,使起了陰謀詭計。


    從安陸帶來的文膽袁宗皋,雖然楊廷和等人同意將其遞補入閣,但是京師的氣候和環境,卻無情的擊倒了這位長史。自從進京之後,袁宗皋的身體始終不太好,不太指望的上。


    自己視為臂膀的大哥,如果再在這種陰謀之中被打倒,那自己可能就真的成了孤家寡人


    。嘉靖道“大哥,你自己多加小心,京營什麽的,糜爛也不是一天了,查不出來也就查不出來。萬事保重自己為上,朕再多派些人手給你,一定要保住自己的安全。阿姐那邊,也不會看著你出危險的,你怎麽也得多為你兒子想想。”


    大明的公主隻能守寡,不能改嫁,雖然民間於寡婦改嫁並不怎麽限製,可是公主卻始終要守著那可笑的婦道,不能再覓良配。這種規矩對於女性來說自然全無道理,可是朱秀嫦卻顯然是這種製度的受益人。


    打著為夫守節的名義,她可以避免一些人的聒噪,而這座屬於自己的府邸,表麵上是為了她可以一心清修,不受外人幹擾,實際上,卻是她和楊承祖的歡樂窩。產後的她恢複的很好,身材並沒有走樣,依舊是那般苗條婀娜。


    陣陣嬌笑聲中,楊承祖將邊笑邊跑的朱秀嫦捉住,壞笑道:“永壽公主,這迴你落到了我手裏,看你還往哪裏逃!來來,乖乖和本將軍大戰三百迴合,否則休想過關。”


    “戰就戰,誰怕誰啊。”兩條胳膊搭在楊承祖脖子上,整個人被橫抱起來的朱秀嫦,示威似的蹬了兩下腿,卻借機將繡鞋蹬落,露出兩隻潔白纖細的天足。


    “我的好夫君,什麽時候把咱的天賜抱來,讓我好好看看他。這孩子也真可憐,落生沒幾天,就吃乳娘的奶,我這當娘的,隻不過喂了他幾天奶,就得和他分開,明明是自己生的,卻得讓他喊我幹娘。就想讓他叫我一聲娘,都勢比登天……”


    楊承祖將她重重的丟在那張南京送來的拔步床上,自己接著合身朝她一撲,將個金枝玉葉牢牢壓住,一邊在她身上攻城掠地,一邊道:“你到底想要我做什麽,就明說,不要每次都使這招。”


    “很簡單,我要你開解開解永淳,帶她散散心。二木頭最近心情不好,我就這麽一個妹妹,眼看就要出嫁了,你負責讓她開心。還有,不許動壞心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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