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之後,鵝毛大雪終於停了下來,積雪沒過了小腿,人一步踩進去,要費盡力氣把腿拔出來,再走下一步。這個位於黃仙洞的山村,與外界往來的通路已經全部被雪封住了,短時間內,怕是無法離開。


    看著那深厚的積雪,朱秀嫦也露出一臉無奈的表情,看來迴安陸過年的這個想法,注定是要破產了。遠遠的,隻看一個人步履蹣跚的向這個院子過來,知書知畫兩個宮女抽了佩劍在手警惕的觀察著,反倒是朱秀嫦一臉鎮定“把兵器收起來,你們這練家子的眼睛還不如我,那是承祖。”


    果然,離的近了些,那兩個宮人也認出來是楊承祖。他顯然起的比這三個女人要早,已經四下轉了一圈,一見三人急忙道:“趕快扶夫人迴房休息,這雪那麽大,都要打不開門了,仔細凍壞了。現在這時候,采藥怕是都采不到了。”


    幾個人進了房,知書道:“這雪那麽大啊,以前真的不曾見過,剛才天蒙蒙亮的時候,奴婢還聽到了狼叫呢,好嚇人的。”


    “是啊,所以你們啊,可得多加點防備了。這村子附近就有狼,而且白天也敢活動了,村裏有好幾個人說聽到了狼叫。那個快槍你們會用不?如果不會用,我教你們。”一邊說,一邊楊承祖將自己背的那支火繩槍以及裝火藥鉛子的牛角連一大捆火繩都拿了出來。


    “比起狼來,人更需要防備,今天天一亮的時候,高老就跟我說了。村東頭那個張劉氏,上吊了。”


    “上吊了?”對這個女人,朱秀嫦還有些印象,那是個皮膚白淨的女人,在這種山村裏,就得算是一流的女子。她男人在外麵跑單幫,不知道多久才迴來一次。這女人很賢惠,人也很好,在村裏向來有一個良好的口碑。


    朱秀嫦與她有幾麵之緣,對她的印象還不錯,知道她認識些字,還想著將來抬舉她,讓她為自己做點事的,就這麽一個女人,居然


    上吊了?


    “是啊,有男人趁著下大雪的時候,跳進了她的院子。她住的那地方比較偏,也許喊了,也許怕羞不敢叫,總之是沒人聽到。她受不了這個,所以就上了吊。從身上的傷痕看,她是拚了命掙紮的,不過力氣不夠,終歸是讓人得了手。”


    “混帳!”朱秀嫦作為女人,自然是聽不得這樣的事,更重要的事,這樣的事如果不能及時做出處置,這人做了開頭,焉知不會繼續下去。如果類似的事接二連三的發生,這個因為大雪而被迫封閉起來的山村將會人心惶惶,誰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麽。


    “所以啊,我把這銃給你們留下,加上知書知畫滿身武藝,有人敢來這邊作死的話,就隻管下死手好了。查人的事,我已經讓高老去查了,他是這村裏的鄉老,訪查這種事,比我們要方便一些。一些蛛絲馬跡,很容易查出來,到時候我們負責處置就好了。”


    “我也要去看。”朱秀嫦道:“這事我要看著處置,整個村子的人,都是我興王府的佃戶,出了這樣的事,是給我們王府臉上抹黑。我必須看著犯事的人受到應有的懲罰,否則我心裏不痛快。再說這村子裏也沒什麽事做,正好可以解解悶。”


    按著這村裏的傳統,女人是不能參與事情決斷的,即使是出了這等事,女人也隻能背地裏說些什麽,並不能站出來參與處置。在輿論環節中,往日風評甚好的張劉氏,反倒是承擔了更多的攻擊,大多數人在指責她不守婦道。肯定是因為自己行為不檢點,才給了男人錯誤的暗示,否則的話,怎麽會出這樣的事。


    從男人的角度看,也認為這種事其實並沒有那麽嚴重,那個罪人很容易就被找了出來。畢竟張劉氏拚命的反抗,也給他的臉上身上,製造了足夠多的傷患,這些傷口是瞞不了人的。隻是當高老下令拿人時,這村裏的幾個老人,卻都選擇了求情。


    “高鬆是個好後


    生,不是那些遊手好閑的二流子,也是咱們村裏唯一的獵手。往日裏打了什麽獵物,也沒少給咱們分好處,就是張劉氏,難道就少吃了他的獵物?她男人和她,都是外村搬來的,給她一個地方住,還給她地種,已經是很大的恩典了,為了她的事,就要處置高鬆,我們覺得小題大做了。再說,高鬆的情形你是知道的,他也是年紀大了,沒討到老婆,才鬧出了這樣的禍事。狠狠地抽他幾十鞭子就好了,但是不能交給外人處置麽。”


    “是啊,那張劉氏也是嫁了人的,又不是個大姑娘。再說她男人長年不在家,想來自己也是熬不住,說不定早就和高鬆相好。結果這又不知道為什麽就上了吊,到底是誰先勾搭的誰,也難說的很。”


    “高鬆是咱們村唯一的獵手,眼下村外麵那麽多的狼,除了他之外,誰還能保住村子?”


    “大雪封山,錢夫人存到村裏的糧食所剩不多,高鬆不帶著大家去打獵,我們怕是就要挨餓了。您得為大家想想啊,那張劉氏的男人迴來,讓高鬆賠他幾張上好的狼皮、鹿皮,總歸能讓他再討個婆娘就是了。若是為這點事就要打要殺,可是小題大做了。其實村裏的後生和那些婆娘的破事,大家也不是不知道,不過是懶得過問罷了。要是這種事鬧到要出人命,可是不好。”


    “是啊,那錢夫人還要說三道四,就更不應該了。她雖然是咱的半個東家,可也是個婦道,要是府裏的管事或是其他男人出麵,我們也不說什麽。她一個女流之輩,怎麽也管起男人的事了,其他的事就算了,這可是咱村自己的事,不能聽她的。”


    一個年輕人從外頭跑進來,慌張道:“大事不好了。高鬆哥被那姓楊的儀正拿了,捆到場院裏,說是要什麽明正典刑。看那意思,是要砍腦袋,您快去看看吧,好歹也是咱高家的人,不能就讓他們這麽殺了吧。怎麽也得去說說情,要殺,也輪不到他們來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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