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的夜裏,女兒家的肌膚在男人手掌的觸動下,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將男人的手放入自己的衣服之後,知了整個人就像是中了箭的天鵝,猛的掙紮了一下,但隨即就像泄了氣的皮球一般沒了力氣,兩隻好看的眼睛裏噙滿了淚水,“三虎哥,我對不住你。”她心裏嘀咕了一句,可還是毅然決然的等待著對方把自己摧毀的那一刻。


    就在這當口,忽然間隻聽一陣馬嘶,兩名跟車的隨從已經斷喝道:“什麽人,敢攔截畢都司的車?”接著就是一聲慘叫,馬車陡然間倒向了一邊。


    知了全然沒有反應之下,這一係列變故已經發生,當她反應過來時,自己已經被楊承祖抱著,從馬車裏滾了出來。


    多虧楊承祖身手矯健,這馬車雖然翻了,但是人沒受損傷。知了四下看去,見這寂靜的街道上,五個蒙麵人手中提著明晃晃的鬼頭刀,向自己這邊圍過來。而那趕車把式和兩個跟車的隨從,已經倒在了血泊裏。


    “啊!”暗夜裏,這一聲尖叫淒厲無比,似乎整個西安都能聽到這少女的驚唿。楊承祖將她向後一拉,朝那幾人道:“你們要什麽?錢,還是命?這些都跟她沒有關係。”


    那為首的一個蒙麵人用鬼頭刀一指“把畢春交給你的東西留下,再留下這個女人,你可以離開。”


    “對不起,你要的太多了,交易失敗。”楊承祖此時已經微微蹲下身去,那口夾鋼繡春刀被他抽在手中,亮了一個門戶。“你們隻有五個人麽?如果隻有這點,那可是不夠用的。”


    “自己找死!”五條黑影,交替相前,奔跑之中,居然很有默契,似乎還是個小型的陣勢,手中的鋼刀在月色下閃著光芒,放出令人膽寒的寒光。


    知了嚇的兩腿發軟,牙齒打顫,西安府裏晚上實施宵禁,尤其到了秋防的時候,街上應該布滿巡兵的。怎麽會在這時候遇到強盜?


    她已經沒時間考慮自己落到這些強盜手裏會受到什麽樣的對待,她想的隻有一件事,自己身上帶著二十兩金葉子,那是自己家全部的希望。如果被搶了去,爹的病就治不好了,弟弟也會餓死的。


    她猛的大叫一聲“掌櫃的,你快跑,記得問我姑姑我家住哪,去救我爹。”人向前撲出,拚命的去抱一個蒙麵人的腿。她已經顧不上會不會被砍死,自己隻要死了,掌櫃的就會關心自己的家人,自己一家就得救了。


    抱著這樣的目的,她幾乎是用生命去為楊承祖換取一刹那的逃跑機會,不管能逃不能逃,她能做的,隻有這麽多了。不過預想中的那鋼刀入體的疼痛並沒到來,那蒙麵人隻罵了一句“小賤……”接著就是一聲慘叫,鬼頭刀落在了地上。


    知了隱約中似乎聽到了一聲弓弦聲,作為軍衛家中的女人,這種聲音她倒是不陌生。有人放箭?


    她尋思著,隻覺得自己抱住的那條腿一軟,一個身子就砸在了自己身上,後背上似乎還有點濕,方才那一撲,已經用光了她全部的膽量,現在是連睜眼都不敢了。


    那五名蒙麵人正撲過來,先是那個不知死活的女人過來阻攔,他們倒不想殺了她,隻要一刀柄打暈了,待會有的樂子。可是接著,不知從哪竟飛出來一隻雕翎箭,直接射穿了他們頭領的咽喉。那頭領的死屍,直接砸在了那抱腿女人的身上,兩人全都一動不動。


    另外四人身子一頓,一人大喝道:“我們是固原總兵衙門的,誰敢壞我們的事?”


    “嗖!”迴答他的,隻是又一支雕翎箭,這隻箭直接射入了眼睛,那條大漢慘叫著倒在地上。接著連續兩箭,幾乎不分前後,將另外兩個蒙麵人射倒,不管你做出了怎麽樣的防範,在這種射術麵前,全都失去了作用。


    直到這時,那剩餘的一條漢子才發現,在臨街的房坡上,一個身材高大的女子,一身火紅立於房上,一手持鐵弓,一手持雕翎,冷冷道:“什麽總兵,我不知道,我隻知道,你們拿刀子要砍的,是我的男人。所以就給我留下吧。”


    她弓弦鬆動,雕翎射出,那漢子根本來不及做出反應,就覺得腿上一陣巨痛,居然是被一箭射穿了膝骨。這一下疼痛鑽心,手中的單刀再也拿捏不住,當啷落地,人也是一下子摔倒在地。


    郝青青從房上下來,來到大街上時,楊承祖已經將那名刺


    客捆了個結實,邊捆邊道:“你曾經是個優秀的刺客,直到你膝蓋中了一箭。從此你跟你那拿錢買命的罪惡營生說再見吧,安心去幹好囚犯這個有前途的職業吧。”


    拉車的馬中了箭,已經死了。馬車傾覆,就是因為這個原因。趕車的把式和壓車的隨從,兩個中了刀,一個中了短矢,全都救不活了。


    知了沒受傷,隻是被那死屍蹭了一身血,可她一見郝青青拿弓背刀的模樣,就覺得心裏發顫,楊掌櫃的大婦,居然是這麽個女將,這可不好辦了。


    她曾經聽說過大婦如何虐待妾室的故事,自己連個妾都不算,最多算是男人花錢買的樂子。她不在乎被打,哪怕打死也沒關係,可是自己身上那二十兩金子,會不會被她搜了去啊。


    見她哆嗦成一團的模樣,郝青青上前摸了摸她的臉蛋“你剛才表現還不錯,知道用自己的命去救掌櫃的,跟我迴家換身衣服吧。”


    “謝謝夫人。”知了連忙乖巧的施了個禮,郝青青被這個夫人稱唿逗的一陣微笑“你肯叫我夫人,那幹脆,留在我身邊當個丫鬟吧。當家的,行不行啊?”


    “你說怎麽樣就怎麽樣,這個事你自己拿主意。”楊承祖道:“你怎麽會在這等著我?難道你知道我會走這條路?”


    郝青青不好意思道:“你和姓畢的剛走,我就派人悄悄綴上你們了,我們那些人,做這事是行家,你是知道的,我……我就是想知道你今天晚上會不會宿在外麵。如果你不迴來,我明天就帶人到那女人家,去打她一頓出氣。”


    “那你昨天還說讓我拿錢去青樓?”


    “當然是騙你的啊。”


    “從未見過你這般卑鄙無恥之人。知了,你將來不要學她。”


    一行三人加一個俘虜,就這麽你一句我一句,仿佛一家人似的漫步在午夜西安的街頭,向著自己的居處慢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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