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後。


    楚州古玩城,蘭亭居。


    上午九點,窗外天氣陰沉的厲害,看來一場冷雨再所難免。


    坐在店內休息室沙發上的沈愈望著茶幾上的三份房產轉讓協議久久不語。


    其中一份是沈雪晴親自送來的,另兩份則是顧家派人送來的。


    沈雪晴親自送來的是雲樓大酒店轉讓協議,等於把剛花八百萬買到手的雲樓大酒店直接送給了沈愈。


    白送!


    用沈雪晴的話說,那地方再也不想去了。


    而顧家,確切的說是顧老派人送來了一套東江麗景雅苑的別墅,以及麗景豪庭一套複式樓的轉讓合同。


    其實就是沈家破產時出售給顧家的那兩套房產,顧家為了感謝沈愈救了顧青青,直接還了迴來。


    隻要沈愈在轉讓合同上簽上名字,那麽這兩套房產馬上就屬於沈愈了,不需要花費一分錢,甚至過戶產生的一切費用也都是顧家來承擔。


    “老板,該喝藥了。”


    沈愈抬頭一看,是柳豔端著一碗中藥從外麵緩緩走進了休息室。


    讓沈愈沒想到的是,每天喜歡濃妝豔抹的她今天竟然是素麵朝天。


    不過她底子好,一字濃眉桃花眼,比起杏眼彎眉來就算不化妝也非常漂亮,再搭配一件藕荷色的碎花連衣裙竟然非常的淑女。


    自從柳豔來到店裏,古玩城的很多男店員每天排隊以各種理由來店裏借筆墨紙硯,其實就為了能跟柳豔說句話,不過柳豔懶得搭理,這三個多月來還沒有一個人能把她約出去吃頓飯。


    “豔姐,藥放桌上就行,我看店裏現在也沒什麽人,不如你去翰林閣找晴兒逛街去吧。”


    聽到沈愈如此說,柳豔亮若星辰的美眸裏立時湧出一層霧氣,“哼,人家每天辛辛苦苦給你熬得藥,你卻趁人家不注意偷偷把藥倒進馬桶裏,也太不知道憐香惜玉了吧。”


    “豔姐你這都快三十的人了,怎麽說哭就哭?好好好,我喝,我喝還不行嗎?”沈愈苦笑一聲把藥湯端了起來。


    不過他臉上表情卻是一言難盡,望著手裏黑乎乎的藥湯臉上滿是愁容。


    無它,藥太苦了。


    怎麽說呢,喝進嘴裏就跟吃了苦膽一般。


    藥是李老李翰林給沈愈配的,屬於良藥苦口,沈愈喝了之後不管是肋骨或者是肌肉已經基本察覺不到疼痛。


    捏著鼻子一飲而盡,沈愈朝柳豔亮了亮碗底,“這下總成了吧?”


    看到自己熬了兩個小時的中藥被沈愈喝了下去,柳豔這才玉容見緩。


    她收起瓷碗的同時臉上也浮起一抹淺笑,“老板,若是我剛才沒聽錯的話您好像說讓我找小晴去逛街?”


    沈愈很是認真的點點頭:“是啊,你沒聽錯。”


    柳豔嘟著嘴問:“您不會是找理由扣我工資吧?”


    沈愈擺擺手,“不但不扣工資,看你豔姐你每天給我熬藥的份上,年底我給你包個大紅包,大五位數的。”


    “謝謝老板,老板你對我可是太好了。”柳豔不再停留轉身就跑,邊走邊拿出手機與李晴兒聯係。


    十幾秒鍾後,休息室外就傳來一陣高跟鞋蹬地的聲音,看樣子已經走了。


    沈愈苦笑著搖了搖頭,然後往嘴裏丟了一塊奶糖,整個人背靠沙發閉目養神起來。


    而在雲樓大酒店裏發生的一幕幕又在沈愈腦中現了出來。


    說起來,阿峰不但救了暢哥一命,也算是救了沈愈三人。


    阿峰抱住張紅拂墜樓後,蕭萱兒正好走進一樓大廳,聽到響聲後因為不知道什麽情況她又退出樓來觀察,一看有人墜樓就知道事情不簡單了,馬上撥打了報警電話,同時也撥打了120急救電話。


    接著又通知顧世安等人進來一起尋找顧青青與沈愈。


    很快救護車就將沈愈幾人送到了醫院,在顧青青的堅持下醫院給沈愈來了一個係統性的檢查,結果腹部ct顯示脾髒還是受傷了。


    顧老,以及顧永山徐慧萍兩口子知道後全都趕來了醫院。


    顧老大手一揮,住院!


    找最好的大夫,用最好的藥,轉到最舒適的病房。


    這一住就是大半個月。


    但是沈愈住的很不舒服。


    因為裴玉琴知道後直接在醫院陪護了十天,讓沈愈既感動又痛苦。


    最主要裴玉琴與李惠芸在醫院碰到後,李惠芸說話夾槍帶棒,雖然裴玉琴不怎麽在意,但讓沈愈很難做,找了個時間沈愈偷偷辦了出院手續迴了楚州。


    出院後,李老親自給沈愈診脈,又開了一個活血散瘀治療跌打內傷的方子,其中大部分都是名貴的溫補中藥材,喝的沈愈鼻子偶爾都有些流血。


    有些出人意料的是,阿峰與那個瘋瘋癲癲的張紅拂都沒有死。


    因為趕上雲樓大酒店全麵裝修,四樓因為需要更換牆體玻璃安裝有一層防護網,他倆等於是先摔進防護網中,又彈出去的。


    但是受傷都比較重。


    阿峰頸椎受傷,胯骨粉碎,雙臂骨折,不過意識是清醒的。


    張紅拂到是沒有什麽非常嚴重的外傷,不過是右臂摔斷以及斷了兩根肋骨,但她卻是一直昏迷,好似植物人一般。


    “老板,店裏又缺貨了,總不能就賣些高仿瓷吧?”藍雅推開門走了進來。


    她手裏拿著一個記賬簿,臉上多少帶了些疲憊感。


    這些天也確實難為她了,沈愈有心給她放幾天假,但藍雅卻說她的字典裏沒有休息兩個字。


    其實沈愈很理解她的心情,她是在用工作麻醉自己。


    暢哥進去後除了交代了很多盜墓的事情,也把林易安用贗品當真古董做局騙人的事都講了出來。


    其中騙藍雅父親的過程說的非常詳細,雖然林易安目前在逃,但藍雅心裏也算是鬆了一口氣,起碼知道了到底是誰設的局。


    自從沈愈上的那期盛世收藏欄目播出後,蘭亭居爆火,每天的客流量都在增加,要不是陳小魚來幫忙,就藍雅跟柳豔兩個人真的忙不過來。


    “我從東江帶迴來的那些玉器小件也都賣沒了?”


    藍雅點點頭,“都賣了,就是李老派人送過來的十幾尊老木雕現在賣的也隻剩兩尊。


    “說真的,我都想把救了你的那件羊脂白玉長命鎖也給賣了,總不能隻賣小魚帶來的那些仿古瓷吧?”


    聽藍雅這麽一說,沈愈雙眉微微蹙了起來。


    貨源問題真的必須得重視起來了,開古董店的沒有古董賣,這傳出去可會讓人笑話的。


    也是因為住院把很多事給耽擱了,錯過了秦老的壽宴不說,本來打算去下麵鎮子掏老宅子的事也給耽擱了下來。


    當然,出院後的這十幾天沈愈也不能說一件事也沒做,旁邊店鋪到期後沈愈毫不猶豫的選擇租了下來。


    一百五十平,把中間的隔斷打通後現在整個蘭亭居已經接近兩百六十平,除了給藍雅與柳豔隔出一間非常安靜舒適的休息室外,沈愈也給自己打造了一間辦公室+休息室二合一的隔斷房。


    貨架除了之前的那些,又上六個,擺的全是江北鎮的精品高仿瓷,這都是陳小魚在當地瓷器廠聯係來的,價格不高質量卻很好,賣的也不錯,沈愈直接簽了長期供貨合同。


    “雅姐你別著急,貨源的問題我來想辦法,前天我不是在舊貨市場弄來十幾件檀木手串以及三幅清代佚名畫嗎?有客人來買就都拿出來,不需要賺多少錢,多少賺點不賠本就行,先穩住客戶。”


    藍雅先是點點頭,然後明顯斟酌了下用詞方才緩緩開口:“老板,我覺得你可以跟徐先生說一聲,他的徐記古玩我去過,不管是玉器還是雜項都有很多精品古玩小件。


    “我想以你們兩個的關係隻要你開口了買些過來應急應該不是什麽問題。”


    沈愈笑笑,“還是別難為多福了,他雖然算是徐家的獨苗未來的家主,但畢竟他老爹還在,徐老也還在,並且他叔伯家的幾個姐姐在徐記古玩也都有股份,他也不是什麽事都能做主的。


    “最重要的一點,把好東西給咱說白了也是在培養競爭對手,我的為人處世第一點就是盡量不給朋友添麻煩……”


    就在這時。


    蹬、蹬、瞪……


    隨著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陳小魚推門走了進來,“啟南哥,有人來店裏賣古董。”


    聽到有人來賣古董沈愈心裏就是一喜,“人在哪裏?”


    “在店外呢,我說跟我談就行,但人家卻是堅持要跟店東家說話。”


    沈愈起身將三份轉讓協議鎖進保險箱後,邊走邊說,“走,出去看看。”


    門口站著的是一個中等身材穿著很樸素的老伯,他年紀大約在七十歲上下,人很精神,一身明顯有些褪色的舊西裝雖然不是很合身,但卻是趕緊。


    此刻的他手裏還提著一個老式牛皮行李箱。


    這箱子怎麽形容呢,就是電視上舊社會那些文化人外出乘坐火車時拎著的大箱子。


    嚴格來說,這種箱子其實也可以算是一件古董。


    沈愈以前也接觸過,其中內部材質有鐵的,也有木頭的,然後在外麵包裹一層牛皮,在關鍵零部件比如鎖扣還會用鋼或者銅。


    箱子非常的結實,就是砸也不是三兩下能砸爛的。


    這種舊式行李箱市場價格若是品相好的話,在舊貨市場甚至能賣上一兩千元。


    能有這種老式皮箱,祖上很大可能是曾經闊氣過的。


    所以沈愈對箱子裏裝著的東西立時有些期待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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