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愈靜靜地聽著老管家的描述,臉上神色平靜,哪怕老管家直言這料子很垃圾,也看不出他有什麽情緒上的波動。


    隻是靜靜地站在那裏,眼神中透著一絲年輕人少有的沉穩。


    老管家見狀,不禁有些奇怪地問:“後生仔,我說你這料子很爛,你為何不生氣?”


    沈愈聳聳肩,神色平靜而淡然地迴道:“晚輩為何要生氣?前輩您說的本來就是事實,我這塊料子若不是放到那一堆老坑種裏,就是一塊磚頭料的命。


    “甚至送給賭石的行家,別人都不一定願意要。畢竟解石還得往裏外麵搭時間搭錢。”


    老管家來了興致,“小友確實有些意思,就算是事實,你一個年輕人難道就沒點爭強好勝的心?就算不是針尖對麥芒的譏諷我不識貨,但怎麽也得反駁我幾句吧?”


    沈愈心道這老爺子還真是童心未泯,索性直接反客為主,“前輩,您老說自己賭出過兩次玻璃種帝王綠,那我這塊磚頭料您怎麽看?是覺得能出綠,還是肯定切垮?”


    說完,目光中透出一絲探究,然後緊緊盯著老管家,明顯是想考證一下對方在賭石方麵的見解。


    老管家顯然察覺到了沈愈話裏的深意,他凝視石桌上的橢圓毛料幾十秒,隨後一字一頓地緩緩道:“你選的這塊料子肯定不會出綠,但有很大的可能會出紅翡或者紫翡。”


    沈愈聽到這話,腦袋頓時“嗡”的一聲!


    這老頭竟能預測到石頭內部的玉肉?


    這得多大的道行?


    要知道對方可沒有透視眼,完全憑借豐富經驗和過人的眼力說出的判斷。


    天外有天!


    絕對的天外有天!


    與此同時,沈愈心中的疑惑越發強烈起來。


    這般人物,如何會賭垮?


    就算賭垮也不至於傾家蕩產。


    他稍作思索,腦中突然靈光一閃,“難不成是?”


    長長吐出一口濁氣,沈愈說出了自己的推測,“前輩,你賭那兩塊料子的時候難不成簽了什麽別的協議或者有附加條款的合同?比如賭不出某種高階翡翠,就會被視為沒有完成合同,需要賠付對方幾倍的定金損失?”


    “咦?”老管家雙目一凝,眼中閃過一絲驚訝,“你怎麽知道?難道你在別的地方聽過我的故事?”


    沈愈直接翻了個白眼,無奈地說道:“老爺子,我又不傻,你賭石眼力這麽好,按常理來說肯定有不少的積蓄。哪怕買上兩塊相當於翡翠公盤標王級的高階半賭玉料,頂天了你也就是虧上所有積蓄。


    “就算借一些錢,但有毛料的殘值在,也不至於落一個被人追債差點橫屍街頭的地步。所以我推測,您肯定是簽了超出你能力範圍的紙質文件,並且具備法律效力!”


    老管家長歎一口氣,“你說得沒錯。當年的我太過自負,解出兩塊玻璃種帝王綠後隱隱以半步翡翠王自居,結果就因為這份自負,中了別人圈套,被人設計陷害了。


    “他們拿出一份極為誘人的合同,說隻要我能解出他們指定的高階翡翠就會照單全收。


    “當時的我被利益衝昏了頭腦,沒仔細看合同內容就簽了字。


    “接下來你也猜得出來,我不僅沒解出合同上要求的翡翠,還陷入了巨額賠償的危局。


    “此時他們露出獠牙,動用各種手段追債,我傾家蕩產後還是還不起,最後隻能四處逃亡。


    “若不是顧先生出手相助,恐怕真的早就性命不保。


    “你看我白發蒼蒼,實則我不過才55歲,這頭白發乃是賭石後一夜白頭!”


    沈愈聽著老管家的講述,心中也是一陣唏噓。


    賭石界的陷阱真是防不勝防,一個不小心就會陷入萬劫不複之地。


    麵對誘惑時,一定要保持清醒的頭腦,不能被貪欲蒙蔽了雙眼。


    想到這裏,沈愈目光中帶著幾分懇切,“前輩能不能詳細說一下過程?晚輩也好從中吸取教訓。”


    老管家臉上浮現出一抹懊悔之色,“其實就是一個精心設計的連環局。首先,是一個曾經多次從我這兒購買玉料的珠寶公司老板找上了我,他說他店裏來了內地的大客戶,急需一塊不低於五公斤無棉無裂的高冰種正陽綠的鐲子料。


    “然後,他還主動提出要先預付我 500萬的定金。我呢,因為和他多次合作,彼此也有了一定的信任,就沒要定金,隻是答應幫他找找看。”


    “沒過幾天我就被人邀請去一個毛料商人那裏賭石,在那裏,恰好看到兩塊高冰種正陽綠的半賭毛料,每一塊的體積都不小於21寸的老式彩電。


    “嘿,這可真是久旱逢甘霖,他鄉遇故知!當時的我,感覺老天都在幫我!”


    沈愈皺了皺眉,插了一句,“老爺子,這麽巧合的事難道你就沒有尋思這裏麵有問題?”


    老管家尷尬地訕訕一笑,無奈地說道:“要是平時,我肯定能察覺到不對勁。可這次讓我去的,是我從年輕時就很喜歡的一個女人。


    “而且之前,在她牽線搭橋之下,我在那個毛料商人那裏買過十幾塊料子出的翡翠都還不錯。再加上我自己內心的貪欲作祟,就這麽稀裏糊塗地陷了進去。”


    說完,老管家懊悔地搖了搖頭,仿佛又迴到了那個絕望的時刻。擰動保溫杯的手都微微有些發顫,喝了幾口熱茶後方才鎮靜下來,接著講述,“經過一番討價還價,兩塊半賭料子的價格定在了1700萬。


    “我盤點了一下自己的資產,除了房產外,大約能拿出1200萬現金,正好差500萬。於是我就把那個珠寶商喊了來,要求他付定金。


    “可誰能想到,他卻說現在他又找到一個客戶,還簽訂了合同。我當時就惱了,這不是耍我嗎?


    “又是一番爭吵,最終這個珠寶商答應可以付定金,並且願意按照之前談好的價格購買。


    “但是,他提出了一個條件。


    “若我賭不出五公斤無棉無裂的高冰種正陽綠玉肉,就得賠給他三倍定金,也就是 1500萬。我當時也是被利益衝昏了頭腦,想著自己的眼力與賭料的成色,就答應了下來,白紙黑字簽了名字摁了手印。


    “可等切開後,我直接傻眼了,一塊是帝王裂,裂紋就像蜘蛛網一樣密密麻麻。


    “另外一塊則是靠皮綠,再往裏的玉肉差得很。”


    沈愈奇道:“這隻能說用了陰謀,但還算不上什麽連環局吧?若您真開出玉肉來,對方按照協議,肯定得買下的。讓我看,這還是您的運氣不好。”


    老管家搖搖頭,“要是我眼力不夠也就願賭服輸,但是那兩塊料子被他們做了手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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