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見千夙一臉憋著的模樣,讓她說。


    千夙望著皇帝佩戴的那個香囊,一口氣說出來:“皇上,此香囊不宜佩戴啊。”


    “為何?”


    千夙恭敬迴答:“虎乃百獸之王,勇猛威嚴,尊貴無比。然而在民間,虎同時也象征著兇殘,尤其以下山虎為甚。以是一般人家,不敢隨意懸掛虎的畫像,即便是富貴人家,也隻敢懸掛上山虎的畫像飾物。虎要下山覓食,自是窮兇極惡,懸此物不利運勢,更於身子無所益處


    皇上,您的香囊上繡的,正是一頭下山虎啊。為了龍體康健,皇上也不宜佩戴此物啊。”


    皇帝震驚,死死地瞪著他腰間的香囊。這個香囊,是清妃特意為他繡的,說是已讓大師在佛寺開光,可保平安。


    聽了千夙的話,皇帝猛將腰間香囊扯下。


    “傅氏,若此物有損龍體,為何朕從未見到百官勸阻?”


    千夙不敢說別人的壞話,隻道:“風水迷信一說,民間百姓知之甚多。臣妾也是無意中買了一幅虎的畫像,經一和尚點化才知道。”


    皇帝本就多疑,這個香囊他佩戴了好幾天,除了上朝時沒戴,平常都戴著,除了太子與常在說過這個香囊感覺略有些奇怪之外,別的官員都沒提過。


    他打發了千夙。


    外頭等著賀東風早就心急如焚:“皇上沒有為難你吧?”


    千夙捂住嘴。


    賀東風著急,她卻扯著他往外走。


    直到離開了皇宮有段路,千夙罵:“死老頭,玩兒變臉呢,還想栽贓我,哼!這下看誰心裏難過。”


    賀東風哭笑不得,全天下喊這麽罵皇帝的,隻她一個了。然而在他眼裏,卻可愛得緊。他真是三生有幸娶到她。


    “你做了什麽?”


    “沒做什麽,就是提醒老頭兒,他身邊有人想害他呢,讓他注意點兒,沒的被人玩兒殘了還當人家是真心待他好。”千夙早就看出來,那個香囊定然是女人送給皇帝老兒的,聯想到最近誰最受寵,答案便出來了。


    這個該死的清妃,居然把她妹妹塞進王府來,光想著就膈應。


    千夙瞪了賀東風一眼。


    賀東風摟緊她:“本王心裏隻有你,不管再多女人送進來,本王都隻看到你。”


    “嗬嗬,你還想再多女人。慢慢想去,今晚你滾去書房睡。”


    “今晚可不行,今晚是洞房花燭夜。趁眼下迴去,還趕得及喜宴。”賀東風眉眼間全是喜色。


    可千夙卻想,今晚得給他個驚喜和驚嚇才行,讓他得瑟。


    晉王府此時頗有些尷尬,謝太妃及賀玨望眼欲穿,唯恐出什麽事。幸好,馬車停在王府前,賀東風與千夙都沒事。


    “快進去,朝雨輕塵,花容雲裳,給王爺王妃洗把臉,準備迎客。”


    “是。”


    喜宴擺起來,到賀的官員多到幾欲擠破王府的門,雖然因著傅嫣那場意外,也有好些與沈將軍,傅丞相要好的官員沒來,可絲毫不影響大夥向晉王府靠邊站。


    賀東風喝了不少的酒,大夥不敢鬧洞房,他被送迴洞房時仍算早。


    千夙沒等他,自個兒躺床上睡著了。


    賀東風把她扶起來,他的臉被酒氣熏得紅紅的,可卻沒有一點醉意,他不許他自己喝醉,她是他今生都要愛惜的人。


    他用杆子挑起她的蓋頭,她如珠似玉的臉映入他的眼,也走進了他的心。


    “娘子,該喝交杯酒了。”


    千夙不能喝酒,自己替換成水,與賀東風交臂,一同喝下“交杯酒”。


    “餓嗎?”


    “不餓,方才吃了好些糕點,甜湯。”


    “可本王餓了。”賀東風輕捋她的發絲。


    千夙輕撫他的臉,似笑非笑:“成親還能餓著你?賀東風,我有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要告訴你,你想先聽哪個?”


    賀東風蹙眉:“在本王看來,娶不了你才是壞消息。”


    “所以,眼下你要先聽好消息了?”千夙眨眼。


    賀東風對她這狡黠的小模樣愛得緊,湊過去吻她的臉:“這輩子,別再離開本王。”


    “這我可保證不了。”這是她的實話。


    賀東風立誓:“蒼天在上,我賀東風若再負傅千夙,斷子絕孫,不得好死。”


    千夙在心裏默念,太遲了。如今雖然她穿衣裳還是不顯懷,但是洗澡的時候她明顯感覺到肚子大了一點點,不再平坦。


    身體的變化,遲早瞞不了人。


    “你要說的壞消息,是什麽?”


    千夙看他一眼:“自然是,你的洞房花燭夜,有名無實。”


    賀東風擰著眉:“你不讓本王碰?”


    “這個消息夠壞嗎?”


    “壞,壞透了。你這個壞女人。”賀東風扯出她的鳳釵,看她一頭如墨的發散開來,嫵媚難敵。


    他的手輕撫上她喜服的結。


    可千夙按住他的手:“賀東風,等等。”


    “一刻都等不了。”他將她按倒在床上。


    千夙無奈:“可是你碰了我,會後悔的。快起來,別壓住我。”


    “本王就要壓你,如何。”


    “不如何,等崽子長大,我讓他/她掀了你的皮。”


    賀東風隻當她在說笑,並未想到她懷了身子。


    千夙看他沒點感覺,推開他,又拽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肚皮上:“賀渣渣,你真渣!”


    賀東風這才反應過來,一顆狂跳起來。她懷了他的孩兒。狂喜衝昏了他的頭,他差點要跳起來,告訴所有人,他賀東風要當爹了。


    他緊緊抓住她手:“什麽時候有的?竟然瞞著本王。傅千夙,你討打。”


    千夙此時心也狂跳著,他狂喜的眼神讓她動容。沒有什麽,比血脈的延續更能令一個男人瘋狂。


    “你敢打我試試。”


    賀東風的心都快要融化:“不打不打,我哪裏舍得打你。明兒個告訴母妃,她定會高興。玨兒也會高興,終於有比他小的了。”


    “不,我能告訴你,你就偷著樂罷。至於母妃,玨兒,或者別人,暫時先別說。你不是不知道,太子一日未登基,你就等於是那些不死心的人的箭耙,局勢未穩,少一個人知道,孩子便安全多一日。”千夙打消他要告訴太妃的念頭。


    賀東風深思:“你說的對。如今清妃是人是鬼仍未可知;齊貴妃在冷宮,賀詝被囚禁,此二人俱未斬草除根;再加上你在元夜碰到的阿牧哥和綠枝,此二人定是胡人;局勢的確多變。”


    “本王答應你,等扶太子登位,本王便不再涉官場,此生守著你與孩子過。”


    千夙歎氣:“可你身處這個位置,即便你想退,太子會讓你退嗎?那些被你對付的人會讓你退隱嗎?”


    “可本王從來都不喜歡官場。從前沒有心愛的人,隻想浪跡天涯,如今有了你,隻想做個平平凡凡的男人。本王會安排好一切,若玨兒想繼承王位,本王會傳與他,若他不想,本王便拖家帶口離開雁京。”近來,這些念頭越來越深,他在這個位置實在是有太多的桎梏,他本不該身處此位。


    賀東風溫柔地看著千夙:“如果我不再是王爺,變成了凡夫俗子,你會與我攜手共度一生嗎?”


    千夙作思考狀:“這得看你的表現。我可不喜歡吃軟飯的,要麽你謀一差事每個月準時給我銀子貼補家用,要麽家裏活兒你全包了,我每月付你家用。你先說說會幹啥?”


    聞言賀東風被氣笑,還真拿他當小白臉養呢?


    “娘子,為夫會幹啥,你不是最清楚?保管讓你三年抱二,不,三年抱三也成。這可比幹家裏所有的活兒更難。”


    千夙扭身就揪他的耳朵:“以色侍君,總有色衰愛弛的時候,你給我等著。你看,養你啥都不會幹,浪費糧食,還不如多養幾個漢子,既能用又能幫著幹活。”


    賀東風任由她揪自己的耳朵,反正這在他看來都是愛的表現,隨她去。


    不過,她想養漢子這輩子是不可能的。誰敢靠近她,他就剁了誰。


    “娘子,等肚裏這個壞家夥生出來,你得好好補償為夫。”賀東風幽怨。


    “你才壞,你全家都壞。”


    這一夜,洞房花燭是不指望了,但剛成親的新夫婦,好似有說不完的話,說說笑笑,蜜裏調油,還是千夙這個孕婦撐不住先睡過去。


    賀東風抱著她,又怕礙著胎兒,最後竟是一夜都睡不好,一下擔心自己睡著會壓著她,一下擔心自己做夢會踹到她肚裏的崽。


    翌日,千夙神清氣爽起來,反觀王爺卻是兩眼底下烏青。


    兩人去給太妃請安敬茶,太妃還笑說怎麽不睡晚些,以後這請安的規矩就免了,讓千夙養好身子緊要。


    賀東風的烏眼皮實在打眼,太妃半是無奈半是責備:“你啊,讓母妃說你什麽好,媳婦都給娶進來了,你少惹得她沒有個好覺。”


    啥?母妃的意思是,他折騰的傅千夙?是傅千夙不讓他折騰才這般難熬的好吧。


    “去去去,看你那眼睛就來氣。趕緊地帶你媳婦去給你師傅瞧瞧。他在你入洞房之後才趕到,一早已在素園打座。”


    賀東風大喜:“師傅真的來了。本王已許久未見師傅。正好,王妃跟本王去向師傅請安。”


    “好。”上次在府門見到那個白衣女子,他說是他師傅的義女來著,今日正好見見他的師傅,到底是誰這麽大勇氣,這麽瞎眼收這塊渣為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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