認真又看了一遍和離書,千夙提筆在底下簽了自己的名字,而在旁邊,她也簽了賀東風的名字,最後從懷裏掏出一個小印章來。


    這印章是半夜裏賀東風去柴房時,她從他腰間摸的,他根本不知道。有了這個印章,和離書送到宗人府會順利許多。


    沈白蓮算是徹底完了,隻等著賀東風從宮裏迴來落她的罪。


    然而千夙經過此事,不願再與賀東風蹉跎時間,在她看來,沒了沈白蓮,也許以後還會有其他白蓮,並是每一次她都能有運氣躲得過。她要的一直是一生一世一雙人,如果沒有,她自己過也成,唯獨不要與人分享愛人。


    將和離書放進信封裏黏好,她交給了賀玨,沒跟賀玨說真話,隻說裏頭是給一位在宗人府當差的老朋友的問候信,讓他務必送到。


    賀玨本就離開王府去學習了一段時日,自然不疑有它。


    海棠喊來的馬車已經在如意居門前等著,千夙送賀玨出去,見他上了馬車,她心裏一陣濃濃的不舍,忍不住又交代道:“賀玨,一定要好好念書成才。”


    “我知道了,嫂嫂。你忙完也趕緊迴王府去。”天真的賀玨隻以為他的嫂嫂在府外還有事呢。


    千夙笑著點點頭,看著馬車往國公府的方向走。


    她迴了配樓,包袱裏沒放衣裳,裝的是一些珠寶,她從銀票裏數了二十張,這是要還給文家姐弟的,加上從她分紅裏扣的幾百兩,她還欠文家姐弟四千四百兩,這些要等牛黃解毒丸有了收益後,再慢慢還。


    她特意換了套民婦的衣裳,讓海棠給她找輛馬車,還配了兩個保鏢才出發郊外。此番去了杏村,她就不想再來京城了。門麵的生意有竹香給盯著,文家姐弟也知道她住哪兒,生意的事可以放下。


    忙碌了這麽久,她也想好好休養。眼下手頭有銀子有宅子,再也不是從前那什麽也沒有的狀態,是時候放慢腳步享受一下人生了。


    馬車緩緩朝郊外的杏村駛去。


    到了她的宅子時,那老管家夫婦匆匆把她迎進去。千夙喝了兩碗粥,便迴房歇去,她實在太累了。


    而京城,賀東風火急火燎從宮裏迴來,隻見王府大門敞著無人把守,裏頭也沒有人,這讓他的心緊緊揪著,腳像有意識般往柴房走去。


    柴房裏很亂,一看就是經過一番纏鬥的,傅千夙原來躺的地方,棉被還在,隻是上麵被踩了許多腳印,被子一角已被扯開。


    賀東風忽然在柴堆裏見到一個瓷瓶子,他撿起來,拔開木塞子,放鼻子底下一嗅,居然是鶴頂紅。


    他如被雷擊,整個身子顫著,腳下不穩幾欲往後栽。傅千夙!她在哪裏?他瘋了似的尋遍了王府的每個角落,這才知道下人們和侍衛們被下藥迷昏,雲氏睡了一天一夜還未醒,而楊氏昏在院門口,另外兩個侍妾都不在府裏。


    賀東風快馬奔向沈將軍府,撂倒門衛衝進去,直問沈將軍要沈碧姝的下落。然而沈碧姝沒在將軍府。


    倒是日落時分,國公府來了消息,說賀玨在這兒過一宿再迴府。


    賀東風與那送信一同去了國公府,見賀玨正在玩兒,他二話不說將人拽起來,眸中盡是猩紅:“你迴過王府?”


    王爺哥哥的樣子太嚇人,賀玨有些害怕:“迴過。”


    “你嫂嫂呢?”賀東風緊緊盯著賀玨。


    賀玨見大家都看了過來,便拽了拽賀東風的袖子:“王爺哥哥,去房裏說話。”


    當賀東風知道傅千夙沒死,他鬆了口氣。老天保佑,賀玨迴去得及時,若不是,她就沒命了。


    “王爺哥哥,那沈氏在如意居被看守著。”


    “你嫂嫂也在如意居?”


    賀玨皺眉:“嫂嫂說她有她的去處。不過玨兒讓她忙完就趕緊迴王府。”


    賀東風忽而笑起來,眼裏全是哀傷,她有她的去處,也就是,她不會再迴來。他不由想起半夜時她說的話。


    他的自負,再一次險些害她丟掉性命。為了一舉拿下沈碧姝及她背後的人,他布了這個局,然而卻是以差點失去她為代價。


    她問他,如果她有非走不可的理由他會不會讓她走,他卻為了這樣一個局,讓她等到今日。可結局是,他沒能及時迴來救她。


    他到底是又負了她。


    “賀玨,今夜你留宿國公府,母妃也快迴來了,本王讓她也來國公府陪你。”賀東風交代了撫劍和雄心等會兒去迎接太妃來。


    而他則讓朝雨去將沈碧姝押迴王府。


    半夜裏,晉王府還點著亮如晝的燈火,正廳裏賀東風一身肅穆坐在正中,沈碧姝被踢伏跪在地上,身子抖如篩子。


    “輕塵,拿給她畫押。”


    輕塵將一篇長長的罪狀放於沈碧姝跟前,裏頭寫滿大大小小的罪責,似乎不把沈碧姝連根拔起不罷休。


    沈碧姝自知再也反抗不得,卻還想做最後的掙紮:“王爺,妾身愛你啊,妾身做這些事,都是因為想讓你迴頭看妾身一眼。”


    “這些罪狀,足夠你死一百遍。把你送到大理寺,也還是輕的。本王要將罪狀張於城門,讓眾人看看你沈碧姝有狠毒。”


    “不,不要。王爺,你不能這麽對妾身,你與妾身說過的,說你厭惡傅千夙得很,說你要休了她的,妾身不過是替你對付她。”沈碧姝哭哭啼啼,整張臉似一下老了十歲。


    賀東風跟看一堆垃圾似地看著她:“知道你哪裏踩了本王的底線嗎?你明知道太妃想要本王早日後繼有人,你卻騙了所有人說你懷了身子。沈碧姝,到底是誰給你的膽子,敢如此將眾人玩弄於鼓掌?”


    “若不給你個深切的教訓,難消本王心頭之恨。”


    沈碧姝尖叫起來:“王爺,妾身做的這些事,難道不是你默許的?你若足夠喜歡傅千夙,妾身又怎麽能得逞?你如今卻來怪妾身,豈不可笑?王爺與傅千夙之間發生的這些事,早就在傅千夙心裏留了陰影,即便王爺殺了妾身,傅千夙也不會再相信王爺。”


    賀東風走到她跟前,掐住她脖子。是啊,傅千夙再也不會相信他,再也不願迴到他身旁。


    朝雨怕他就這麽掐死了沈氏,忙提醒:“爺,沈氏固然有罪,然爺用不著弄髒了自己的手。”


    賀東風猛地甩開沈碧姝,眸底盡是狠戾。要弄死沈碧姝易如反掌,可弄死她,卻是便宜了她。


    “你一次次害本王的王妃,本王若將你處死,也隻是讓她平添罪孽,倒不如讓你一輩子替她吃齋念佛,為她祈福禱告。”


    沈碧姝愣住,這是什麽意思?


    隻見王爺一伸手,朝雨將一把剪子遞到他手裏,而後與輕塵一左一右按住沈碧姝,不讓她動。


    沈碧姝原本有些淩亂的發髻被賀東風生拉硬扯,而後第一剪下去,她長長的頭發掉落地上,第二剪下去,她額前發有如狗啃,第三剪第四剪,她的頭發越來越少……


    等賀東風丟了剪子,輕塵尋來一麵鏡給沈碧姝照。


    沈碧姝看著鏡裏的人,像個瘋婆子似的,她再也受不住刺激,嚎啕大哭,然而沒有人理會她。


    賀東風更是覺得倒盡胃口,從前他怎麽會覺得,此女皮相不錯,可以成為他的妾?分明像條亂吠亂咬的狗。


    “送去光順寺,永生永世不得迴京,不得離開光順寺。若有違令,將其母送到光順寺作陪;再有違令,將其弟送到光順寺,每違一次令,多將一個其家人送去。”


    沈碧姝卻是連哭都哭不出來了。光順寺是什麽地主,是專門關押一些犯事的權貴的地方,因是權貴,比平民看守得還要緊,寺裏終年不見日頭,寒冷異常,缺吃少穿,關在那裏的人,若想有吃有住,靠的便是最原始的獸性,搶,隻要搶到就是你的。那裏的白骨比關的人還要多,說是關活人,卻跟魔鬼一樣,說是人間地獄也不為過。


    “王爺,放了我,求求你放了我,隻要不去光順寺,要我做什麽都行。”


    賀東風不想與她再廢唇舌,揮手便讓人將沈碧姝拖走,而她方才發瘋嚎叫時撞到了牆,撞出血來,被拖走時血跡印了一路,觸目驚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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