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夙扶著額,怎麽有點暈啊!既然是生死未明,代表還有生還的可能。她心裏忍不住罵賀東風,腦子呢?沒帶出門麽,不就圍個獵,怎麽反倒被獵了?


    花容雲裳要扶她,她揮手說沒事:“迴去看看。”


    竹香不知從哪兒找來了馬車,主仆幾人上車迴王府。


    王府門前,朝雨焦急等著,見一馬車來到府門前,掀簾下車的人不是王妃還會是誰。


    “王妃,速速進去。王爺他……”


    千夙深吸口氣,讓自己千萬別急。事情還不到最壞的程度,眼下她要看看賀東風如何。


    主院裏似籠了一層迷霧,朝雨焦灼,輕塵茫然,而躺在床上的賀東風,臉色是前所未有的蒼白。


    他眉頭緊蹙,嘴裏不知念著什麽。千夙俯下身,聽到他喊她的名字。


    “賀東風,我來了。你不用再喚。”


    床上的人似聽到她的聲音,閉上了嘴。


    千夙問朝雨:“他為何會中箭?中的又是什麽毒?”


    “王爺想獵一隻狐狸,跟著跑到叢林深處,被刺客襲擊。”


    敢在那裏襲擊賀東風,可見這刺客已跟了賀東風許久,才會出手這麽果斷。叢林深處恰恰是逃脫的好機會。他有仇人嗎?還是……


    “大夫來過了?”


    輕塵點頭稱是:“已經給王爺喂了除毒的湯藥,然而那毒為南疆特有,要尋解藥談何容易。”


    千夙微眯眼睛,南疆的毒?看來那刺客不拿賀東風的命不罷休。如果找不到解藥的話,賀東風會不會就此喪命?


    “若每日都服湯藥,能撐多久?”


    “最多五日。五日後即便沒有毒漫遍全身,也會因痛而死。”


    痛死?這麽奇怪的毒。都說女人生娃是十級震痛,那麽賀東風這個痛又是第幾級?


    “你與輕塵暫時勿要追查真兇。即便找到了,他也未必有解藥,他是衝著讓王爺死而來的。不如換個方向。”


    朝雨輕塵聽不懂,眼下王爺中毒,王府裏連個拿主意的人都沒有。太妃向來聽王爺的,而能拿主意的王妃要與王爺和離,難不成要聽沈側妃的?


    千夙心裏自有一番計較,她尋思著這事可不是普通的尋仇。那刺客為何要在賀東風圍獵的時候才下手?真的是因為環境提供了機會?還是說,那裏人多,要推卸的話易如反掌?


    “朝雨輕塵,你倆兵分兩路,一人再迴圍獵場去,尋找王爺中箭的線索;另一人則聽我吩咐做事。因時間緊迫,你們商量誰去圍獵場,誰留下,後頭還有許多東西要準備。你們須得做好心理準備,萬一線索斷了,尋不到下毒人的解藥,就必須用別的法子了。我也不敢保證我的法子能救他,但是,總比躺著等死強。”


    千夙話音剛落,朝雨就說他去圍獵場。


    “好,你去圍獵場的話,記住我說的話。眼下王爺中箭的事大概朝中也傳了個遍,可不止幾雙眼睛盯著你,所謂線索,該報上去和該留下的,你要度量。”


    朝雨聞言神色一緊。王妃的意思他總算聽明白了。她懷疑爺這次的意外,是朝中人所為,為免再添枝節,真正查到的線索還是留著自個兒處理更為妥善。


    輕塵也聽明白了,麵色凝重。


    待朝雨離開,千夙轉而吩咐輕塵:“去屠戶那尋一下,可有牛膽剖出來的石子。若無,去村戶尋消瘦的黃牛,買迴宰了,同樣取膽中的石子交給我。”


    “王妃,牛膽的石子能解爺身上的毒?”輕塵很懷疑。


    “你照我說的話去做,要快,我還須配藥。”


    輕塵匆匆離開。


    千夙又取筆寫了一張方子,讓竹香去買。正要讓花容取來賀東風的寢衣,她要幫他換時,突然外頭傳來一陣吵嚷聲。


    雲裳出去看了,迴來告訴主子:“姨娘們來看王爺,正巧沈側妃也來了,不知因何事口角,雲姨娘哭了,陳姨娘安撫她,徐姨娘氣不過,與沈側妃吵起來,楊姨娘在勸徐姨娘。”


    千夙聽了頭疼。這朵沈白蓮能不能消停一會兒?仗著自個兒有身孕就見誰逮誰了?煩得一逼。


    “行了,我去看看。”


    千夙大步踏出去,來到幾個女人跟前,麵色不善道:“你們要吵到別處吵去。”


    話雖是對大家說,然而她的眼神卻直直盯著沈碧姝。


    雲氏見到王妃,委屈地說:“王妃,你來給妾身評評理。方才妾身見沈側妃穿一雙厚底的繡鞋,怕她摔著便好意提醒她一句,誰知她竟把妾身臭罵一頓,說妾身恨不得她摔著,說妾身心腸歹毒。”


    千夙瞪向沈碧姝:“你懷著身子,就不能注意一下措辭?將來你的孩子也學你這麽說話,你要怎麽辦?”


    沈碧姝絲毫不理會她的責罵,隻皮笑肉不笑道:“妾身的孩兒就不勞煩王妃記掛了,妾身會好好教養他。”


    喲,瞧她那副全天下隻她一個女人能懷孕的逼樣,真想脫了鞋子朝她臉拍過去。欠揍欠成這樣,也是一絕。


    千夙懶得跟她逼逼叨,直接跟幾個侍妾說:“你們要見王爺便進去。沈氏就不必進去了,萬一又被什麽毒氣沾到,豈不是要怪到王爺身上?花容,出來送沈側妃。”


    侍妾聽了,都帶著笑話的眼色看沈側妃。隻要有王妃在,她就蹦噠不起來,讓她嘴欠!


    沈碧姝見人人都能進去,就是她不能,怒得斥責千夙:“王爺想見誰,還由得王妃來管了?怕不是王爺想見妾身和孩兒,王妃才這般刁難妾身?”


    千夙迴過頭來,陰陰一笑:“我就刁難你,怎麽滴?你再多說一個字,我讓人將你扔出去,你信不信?想見王爺呢?求我啊!”


    “你!”沈碧姝捏緊了繡帕,活像在捏傅千夙的脖子似的。


    “你什麽你?難道將軍府一點規矩都沒教給你?到底是上不了台麵的妾所生,徒惹人笑話。沈、碧、姝,以後在王府見到我,喊王妃,不然我就要行使當家主母的權利,教訓教訓不聽話的妾了。”千夙身上自帶一股威嚴,此時竟隱隱有賀東風的影子。


    真是大快人心。侍妾們隻差拍手叫好。


    沈碧姝咬緊銀牙,傅千夙,你隻管得意,如今有多囂張,下場便有多淒慘。


    然而千夙這次連看著她那張臉都覺惡心,不由罵得更起勁:“沈碧姝,你以為王爺與我和離,你就能當晉王妃?我來告訴你,沒有我,你同樣坐不了這個位子。即便你坐上了,我也會親手將你拉下來。”


    沈碧姝猛地睜大眼睛,不敢置信傅千夙當著這麽多人的麵,竟敢說出這話來。


    千夙才不管沈碧姝怎麽想,如今是她想不想的問題。隻要她想,沈碧姝就沒有活路。


    “走。”


    侍妾跟在王妃身後,魚貫而入。隻留沈碧姝一個站在空空的院子裏,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好半晌,她才轉身往外走,誰知腳才跨出主院的門,後頭有個身影急匆匆跑過來,竟然是那個討厭的竹香。


    “王妃有令,即日起不許沈側妃踏入主院半步,如有放行者,逐出王府。如沈側妃違令,罰銀五百兩,罰跪佛堂一日反思己過,此項不設上限!”竹香笑眯眯地說。


    沈碧姝險些沒吐血。不設上限,就是違一次令罰五百,違兩次罰一千。傅千夙這賤人怎麽不去搶?


    竹香的眸子一下盯著沈碧姝的腳。


    沈碧姝順著她的視線往下看,幸,幸好已經跨出了主院,否則,五百兩就這麽插了翅膀飛走了。


    “嘻嘻,沈側妃不必擔心,王妃說的是踏入主院半步,您這還沒到半步呢。”竹香說完便進去了。


    沈碧姝氣不可遏,帶著人匆匆迴去蓮晴院。今日的仇,她一定會報迴來。


    而侍妾們看到王爺這麽躺在床上,都很是擔心。王妃怎麽好像一點都不擔憂似的?


    “知道你們想什麽,隻是我的擔心都轉化到怎麽給他解毒上去了。你們且記住,一定要管住嘴,外頭若有人想打聽王爺的情況,隨便搪塞便過去。還有,我眼下無暇顧及蓮晴院那頭,你們且替我盯著,勿讓那朵白蓮花興風作浪。”


    侍妾都說知道了。轉而一想,王爺若解毒醒來,王妃還要離開王府嗎?她們沒敢問,上次王妃說得那樣斬釘截鐵,應該是不會改變了吧。然而,王妃一走,沈側妃又會怎麽對待她們?


    等侍妾們迴去,千夙讓花容去庫房取了一顆珍珠,碾成粉末,等到輕塵取了牛黃迴來,她便用來與甘草、野菊、珍珠粉等藥材熬一小壺,晾涼後喂給賀東風。


    輕塵一直看著王妃忙前忙後,忍不住問:“王妃,那牛膽石子是?”


    “牛黃,一種解毒良藥,與藥材同用加強解毒功效。等下用剩餘的珍珠粉塗到王爺傷口上。”


    原來是這樣。好像就沒有王妃不懂的東西。但願王爺能快些排盡毒素醒來,如此方知王妃對他是如何的用心。


    “輕塵,你給王爺擦一下汗,我去試著做牛黃解毒丸。”


    花容雲裳和竹香要幫她,都被她趕走了,她必須聚精匯神,出不了一點差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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