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夙輕聲哄著賀玨:“的確該哭,你快嚇死碧劍閣的人了。餓嗎?嫂嫂給你喂點粥?”


    賀玨果真感覺肚子空空的,遂點頭。


    千夙讓雲裳端來熬得黏稠的米粥,再配些醃製的爽口蘿卜塊,賀玨一口氣吃了兩小碗仍覺不夠,不過千夙沒敢讓他多吃。


    “這次好了,要加強鍛煉。還有啊,這次你就當買個教訓了,往後可不能什麽人都信,自個兒的身子,都好些天沒好好吃食了,隻靠那仙水吊命你也不覺得奇怪?也就是瞞得緊,若讓太妃知道得多傷心。”


    賀玨將嫂嫂的話聽進去,一想到那濟世堂的庸醫居然給他用毒,他就氣得想拔刀砍了那庸醫的頭。


    千夙看清他心中所想,不得不提醒他:“濟世堂那郎中的事,交給王爺,你切勿再管。”


    “可是……”賀玨不服。


    “沒有可是。試想一下,那郎中為何會對你下手?你還不到十歲,平日裏又能得罪誰?皆因你是王爺的兄弟,是晉王府的小主子,他們傷害不了王爺,便將矛頭對準了你。”


    賀玨一聽,果真是這個理,他非但不能衝動,還須沉住氣,一切任由王爺哥哥處理。


    千夙歎口氣,身在王府,又選了邊站,往後這種事隻多不少,也就是發現得早,賀玨才沒事,若中毒深了,後果不堪設想。


    “賀玨,你能想通就好。今日他們欺你小,他朝你要叫他們再也拿你沒辦法。在這之前,你須變得足夠強大,才能與你王爺哥哥同站一處,一致對外。”


    賀玨點頭:“嫂嫂,我明白了。等我身子好了,我要多讀書,練好武,我要成為王爺哥哥的左膀右臂,保護王府,保護你們。”


    “有誌氣。明日起,嫂嫂會嚴格盯著你每日的膳食,絕不會再給別個傷害你的機會。至於濟世堂那該死的郎中,嫂嫂自會為你討迴公道。”千夙是下了決心要管好賀玨的。


    賀玨吃完粥,又躺下了。


    千夙從碧劍閣出來,心裏沉沉的。王府真是多事之秋。先是出了命案,又是賀玨中毒,接著又會是誰出事呢?


    還未走到主院,前麵卻突然見到太妃帶著一道士匆匆往碧劍閣走。


    千夙的心懸緊,連忙調頭往碧劍閣跑去。若沒猜錯的話,太妃估計知道賀玨出事了,才會神色這般慌張。還有那道士,到底給太妃說了什麽?


    她對道士沒有一點好感,想起那次迴丞相府,傅忠的愛妾柳氏請來的那個老頭,潑了她一身的狗血,所幸她沒被柳氏和那老頭占了便宜。


    古人確實迷信,這不,連太妃都如此。然而怕隻怕,那道士來曆不純。


    撫劍雄心見王妃跑進院裏,都以為出了什麽事。


    “快,你們去跟底下的人說,等會兒太妃來,隻管說小公子是玩累了才睡得這般沉,一個字都不許對太妃透露。”


    撫劍雄心領命去交代底下的人。


    千夙進賀玨的房裏,也顧不得賀玨睡得正香,用力將他搖醒:“賀玨,快醒醒。”


    賀玨被人擾了睡眠,半睜著眼就是不肯搭理。


    “你母妃正領著個道士往你院子來,你不想被道士潑狗血罷?”


    賀玨一個激靈驚醒,抓住千夙的袖子:“什麽潑狗血?那道士要潑本公子狗血?”


    “可不是?你這突然發高熱又上吐下瀉,萬一那道士說你被冤魂纏身,拿符水給你喝,拿狗血來淋你都不奇怪。”


    賀玨捏緊了被子:“母妃居然會信道士的話?”


    “誰叫你不讓她省心?唯今之計,隻好撒謊說你在外頭玩兒累了,才會唿唿大睡,萬萬不可在道士跟前露了怯。我已吩咐撫劍雄心,讓他們交代下頭,都說你玩累了。”千夙怕太妃就要到下碧劍閣,隻能長話短說。


    賀玨正要說話,卻聽外頭撫劍略比平常更高聲喊道:“太妃娘娘到。”


    這不是提醒他母妃和那道士來了嗎?千夙將賀玨按下去,用被子給他蓋好,低聲說:“你自個兒看著辦。嫂嫂相信你。”


    說罷,她撩起幔子,卷著身子滾到了床底下去。


    恰這時,門被打開,太妃走進來:“玨兒,玨兒?”


    賀玨一聲不吭,他在裝睡。本來有些緊張,但一想到嫂嫂躲在他床底下,他不是自己一個應付那道士,他便安心下來。沒錯,嫂嫂不會放任那道士欺負他的。


    “玨兒?”謝太妃很是擔憂。今兒她去國公府迴來的路上,被這道士攔了馬車,她原先讓人請走這道士,還施舍了一點銀子。


    然而這道士非但不肯要她的銀子,反而纏上來,非說她宅中有血光之災,她隻當他滿口胡言,下人也欲教訓他,誰知他竟說她宅中已沒了兩條人命,那兩的冤魂久久不散,甚至纏上她的兒,如果不信的話,就迴家去瞧瞧,看她的兒是不是一病不起。


    太妃仍是不敢相信,然而這道士居然說出,她有兩個兒,年長的那個剛有喜,幼的這個就比較可憐了,被冤魂纏身,長此下去小命堪憂,邁不過這一劫,便是有再好的前程都幻化成水。


    謝太妃聽得又怒又惱又擔心,她讓下人趕走那道士,那道士就是不走,說要與她一同迴去看看,怕等會兒她找不著他,耽誤了她兒。


    那道士說,如果他說的是錯的,他甘願給她和她一家人吃齋念佛直至老死,如若他說的是對的,就必須讓他作法。


    謝太妃此時隻想快些迴王府瞧瞧賀玨。於是任由那道士跟在馬車後頭。


    迴了王府,她便匆匆來碧劍閣,一時不見玨兒,她急出了一身冷汗來,問撫劍雄心,他們說主子在睡呢,她才稍放下心來。


    “玨兒”太妃走到床邊,看到賀玨在睡的小身影,她伸手撫上他的額頭,體溫正常,她又撫他的手,暖暖的。


    賀玨動了動,邊揉眼睛邊含糊不清地喊:“母妃?快讓玨兒睡一會兒吧。”


    太妃又問撫劍,公子緣何這麽累,大白天的在睡覺不讀書。撫劍迴說,公子與他們一塊弄劍,玩兒累了便想歇著。


    “是玩兒累了,還是病的沒精氣神?”那道士突然開口。


    太妃的心又繃緊了,連問撫劍雄心:“公子真的是玩兒累?”


    撫劍雄心跪下來:“公子的確讓奴才們陪他舞劍,方才舞出一身的汗,還換了衣裳的。”


    太妃果真看到矮榻上有換下的衣裳,她看向道士:“你說的是錯,該迴去給我一家人吃齋念佛了。”


    那道士突然哈哈大笑:“夫人為何不信貧道?這位小公子乃是騙你。貧道一走進來,便聞到熏艾條的味道,若不是身子抱恙,怎會熏艾條?還有,太妃你不覺得小公子的臉色過於蒼白嗎?到底有病沒病,喚個大夫過來瞧瞧便清楚。”


    太妃一愣,床上的賀玨也一愣,撫劍雄心也俱有些緊張,萬一喚大夫來,公子的病便瞞不住了,這可怎麽辦好?王妃方才可沒教他們怎麽應對啊。


    而此時床底下聽了這話的千夙,卻一點擔心都沒有。這道士八成是個冒牌貨,裝什麽鬼神,分明是別人收買他來忽悠太妃的。若真讓他作法,指不定要把更毒的東西喂進賀玨的嘴裏!


    太妃也準了,讓人去喚大夫來。實在是放心不下玨兒的身子。


    賀玨緊張著,嫂嫂,這要怎麽辦啊?母妃去請大夫了,要瞞不住了,到時候這道士豈不是要潑我狗血?!


    要怎麽問嫂嫂呢?啊,有了!賀玨咬咬牙,特意一陣激動:“母妃要請大夫?不,我不要!”這一激動,他雙手亂揮,猛的掉下床去。


    “啊,玨兒!還不快把人扶起來。”太妃嚇得臉都白了,玨兒這一摔,身上可得淤青。


    賀玨掉下床,一條手臂伸進床底,因被床幔子遮住,無人懷疑他這舉動。他微微地卷了卷手指。


    千夙剛剛聽到“咚”的一聲嚇個半死,賀玨這摔真疼啊。事不宜遲,見他卷著手指,她迅速在他掌心寫下“活抓”二字。


    賀玨領悟,任由撫劍和雄心扶他起來,他一雙眸子緊緊盯著那道士。


    “母妃要請大夫,孩兒同意,就是這道士在這兒,孩兒有些不自在,怕給他看了身子。”他噘著嘴說。


    太妃點他的頭:“你啊!請他去隔壁候著便是,你也用不著嚇得摔下床。”


    她轉頭對那道士說:“等大夫來,還請大師到隔壁去,我兒麵皮薄。”


    道士應了。沒一會兒大夫過來,他就乖乖跟著婢子去隔壁的房間。


    等房門一關,賀玨一把推開那大夫:“站一邊去。”


    太妃嚇到,卻見她的兒給撫劍一抹眼色,撫劍和雄心出去,緊接著一聲驚叫從隔壁傳來,突然又沒了聲音,聽著怪嚇人。


    “玨兒?你……”


    賀玨披衣下床,打斷他母妃的話:“母妃,那道士是假的,看孩兒不揭了他的老底!母妃先迴避,孩兒等會兒跟你解釋。”


    什麽,假道士?太妃又嚇出一額汗來。婢子特地將她扶出去。


    千夙從床底下爬出,拉著賀玨坐下,等撫劍雄心將那道士押過來。


    見道士像一頭死豬被扛進來,賀玨不由道:“嫂嫂威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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