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本來將這位爺帶到了最好的那個雅室去,然而他卻喜歡其中一個叫幽蘭的小雅室。


    千夙好死不死偏偏躲在了這個雅室。見海棠帶著人進來,她差點沒嚇出心髒病來。這下慘了,無處藏身。幸好每個雅室裏都有屏風,供人彈琴唱曲兒,她隻能躲在這屏風後頭,大氣不敢喘一下。


    那人問了海棠這裏的招牌菜,讓她全端上來,另外再上幾壺好酒。等海棠走了沒多久,雅室的門突然被人推開,有人進來。


    “三公子安好。”說話的人有一把很粗的嗓子。


    “嗯,可有人瞧見你上來?”那位“三公子”謹慎地問。


    “沒有,小的都安排妥當了。”


    “那就好。這次出去可順利?”


    那個粗嗓子聲音低下去:“此次出去,小的特意選了水路,誰知那賀東風在碼頭遍布眼線,小的還沒出發,那碼頭就被查封了,水路被截,小的又帶人夜裏抄小路走,終於躲過賀東風的眼線。”


    “三公子”捏緊了茶杯,生氣道:“該死的賀東風,總有一天,我要叫他死無葬身之所。”


    “三公子且放心,事情都辦妥了。再過二日,那批貨便會運到臨城,到時候來個狸貓換太子,將其換到賀東風的船上,三公子再領人去查,保準人贓並獲,就是太子都保他不住。”粗嗓子一想到賀東風就咬牙切齒。


    之前兩人對決,他本以為賀東風一個王爺很好對付,卻不料想賀東風武力上乘,反刺了他兩劍,若不是他灑了一把粉趁機逃跑,隻怕早就慘死在賀東風的劍下。不過,他也劃了賀東風的手臂,劍上有毒,賀東風就不死也要養些時日。隻是沒想到,賀東風這麽快就除了毒。


    因那次自己討不了好,被江湖上的人取笑,說他三腳貓功夫連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富家子都弄不死。這筆賬,馬上就要討迴來。


    躲在屏風後頭的千夙不由出了一身冷汗。她死死捂住自己的嘴,生怕一個不小心發出聲音來。聽到賀東風三個字時,她才突然明白過來那“粗嗓子”是什麽人。


    “三公子”就是三皇子賀詝,而粗嗓子為他做事,就跟賀東風為太子做事一樣。這勢如水火的背後,牽扯了什麽顯而易見。


    千夙的臉變得蒼白。她隻想好好做生意掙點銀子而已,居然無意中讓她聽到了這種嚇人的內幕。如果賀東風被三皇子栽贓,那太子殿下會不會也受此影響,進而被三皇子拉下馬來?


    她不敢往下想。聽著這三公子和粗嗓子的對話,他們對賀東風似有不共戴天之分仇一樣,若三皇子有朝一日登了大統,第一個要對付的自然就是攔路石太子殿下和賀東風,到時候,整個晉王府還有她,能擺脫當階下囚的局麵嗎?


    自古以來,奪嫡之爭死了多少無辜的人,不計其數。


    千夙不由從屏風的空隙看出去,看到那粗嗓子正是方才海棠在樓下招待的商隊之首時,她更是緊張。難怪三皇子問他出去的事,隻怕這些人本就不是商隊,隻是借著商隊的身份,做著那些陷害人的勾當,助三皇子鏟除太子一黨,登上九五之位。


    外麵的三皇子又交代了粗嗓子好些細節,兩人這才飲酒。


    “天香閣已經不安全,為防賀東風那廝識破天香閣的據地,還是轉移為好。你覺得什麽地方更為隱秘?”


    那粗嗓子陷入沉默。之後,他與三皇子對視一眼,兩人不約而同想到了這家如意居。因是新開,人事定然不複雜,借來當據地正好不過。


    “小的這就下去尋掌櫃。”粗嗓子道。


    三皇子緊了緊眉心:“慢著。你這麽貿然,她定會懷疑。再來個三五遍,打消掌櫃的疑慮。”


    “三公子英明。小的明白。”


    屏風後的千夙聽了,原本開業雀躍的心情瞬間化為烏有。他娘的三皇子,他要幹他那奪位的大事就別扯上她啊。好好的竟然把如意居拉下水,到時候出了什麽事把罪名一推,如意居豈不是冤枉死了?真他媽叔可忍嬸不可忍。她要想個法子拒絕了才是,還要拒絕得名正言順,不然會引起這三皇子的疑心。


    成大事者,都有疑心病,照她看,這三皇子的疑心病恐怖得很,定要小心應對。


    哎,這才開業呐,怎麽就惹上了這攤事兒?


    “連日來風刀霜劍,今日便為你們好好洗塵一番。等會兒叫弟兄們去悄鶯樓鬆一鬆筋骨,記在本公子的賬上。”三皇子發話。


    那粗嗓子自然接著這好意。不過他出去一遭,也給三皇子帶來了“寶貝”。隻聽他擠眉弄眼笑道:“小的在西域帶迴一絕色送給三皇子。這就給您送到別館去?”


    三皇子一聽,眸光變得霏霏,點頭應下:“嗯,送去,著人給他好生梳洗一番。”自從那蕭安與他決裂,他就再也找不到如蕭安般知情知趣的人兒了。在安樂候府那會兒,他還以為蕭安說的是氣話,沒成想等他忙完再去別館,蕭安早就不在了。


    千夙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腦中自然浮現了在安樂候府那一幕。這麽玉樹臨風的三皇子,居然與那飄逸得雌雄莫辨的小哥兒拉扯不清,真真是出人意料。若是腐女看了定會叫好,然而她看了隻覺得三皇子這人,有些惡心,畢竟他也是有皇子妃的,那皇子妃看起來溫柔體貼又沒有心眼,他這不是誤了人家又誤了蕭安嗎?


    等三皇子與那粗嗓子離開了雅室,千夙還不敢立即出來。等了好一會兒,確認他們不會迴頭了,她才走出來,長舒了一口氣。一抹額頭,全是汗,後背也是濕黏的。


    海棠在下頭為那商隊的結賬,笑得眉眼都彎了。送了那些人出去,她自然是要上樓去尋千夙的。


    “王妃,你怎麽在這兒?”


    “噓!”千夙將門給合上,鎖了,又拉著海棠去屏風後頭說起悄悄話來。她交代海棠,不管方才那位商隊的頭領光顧得再多,都千萬要與那頭領保持距離。


    海棠有些不解,千夙叮囑她一定要記好了,不然那人會給如意居帶來大災難,甚至要砍頭,千萬不能與那商隊扯上任何關係。


    海棠聽她說得這般嚴重,也記在心裏。


    “若到時候要是推辭不掉,就托辭說東家有喜,要迴鄉一段時間,把店門關了。等會兒你去與文公子說我告訴你的話,我還有事,先走了。”千夙腦子亂得很,沒多留就從後門走了。


    連日來,這是她最早迴到王府的一天。西廂房裏四個侍妾已經等著了,一見她迴來,都憂心忡忡問她:“可是找到了證據?那沈側妃實在可惡,居然敢將命案與王妃牽扯上關係。”


    千夙隻覺得事情多得讓她喘不過氣來。當下便跟那幾個侍妾說:“光憑我一個人,很難尋到證據。不過不代表我會任憑她上躥下跳,你們隻需記住,咱們是一個聯盟就好。她這次對付了我,下一次就可能是你們了,凡事多留幾個心眼,別讓她栽贓了去。”


    侍妾們齊齊應是,這節骨眼兒,她們也沒心思與王妃分你我了。那沈側妃越來越囂張,這會兒連王妃都不放眼裏,可想而知會怎麽對她們幾個。


    “王妃,難道咱們就要這樣忍氣吞聲?”楊氏問。


    這話提醒了千夙。她最近一段時間的確是太忙了,忙著籌備如意居開張的事,才讓沈大白蓮鑽了空子。如今也是時候給沈大白蓮一點顏色瞧瞧了。


    “是了,咱們也該叫她知道,這王府的後院不是她一人說了算。你們幾個有空吧?隨我去蓮晴院外頭踢羽毽。”千夙叉著腰好一副霸氣外漏的樣子,侍妾們的心都鬆開來。


    然後,千夙加上四個侍妾,還有每人一個貼身婢子,加一起共十人雄糾糾地朝蓮晴院走去。


    到了蓮晴院外頭,千夙和四個侍妾圍了個圈兒,婢子們在外頭等著,等會兒誰接不住球,就換一個進來。


    千夙大聲問了句:“都準備好了嗎?”


    “好了。”四個侍妾都提起勁頭來,應得是大聲又齊整。


    千夙便拈著染了色的雞毛毽球,輕輕一扔,抬腿便一腳將球踢過去,恰巧對麵是雲氏,她拎著裙擺兒順腳一接,球又往陳氏飛過去。


    陳氏自小便玩兒這些小玩意兒,連腰擺都沒提著,就接了球,轉向了徐氏。


    徐氏卻是溫婉良淑,為了端著這姿態,她從沒玩過這些,於是腳踢不中那球不說,還歪了身子,險些沒趴在地上。


    “哈哈哈哈!”大夥都笑她的姿勢滑稽,連圈兒外頭的婢子都彎了嘴角。


    徐氏的臉漲得通紅:“不與你們耍了,我在外頭看著,等會兒看你們摔得比我更醜。”


    陳氏發球,一腳踹向了方才沒接過球的楊氏,楊氏素來機靈,雖然有些手腳不協調,但是她伸手擋了一下,再用腳踢,倒也接住了球。


    幾個人耍得越來越激烈,千夙雲氏陳氏都耍得不錯,楊氏是後頭越來越領悟到技巧,便也放開了踢,幾次過後,反而是徐氏那婢子出了局。


    大夥玩得又叫又笑的,蓮晴院裏頭的人心情就不那麽美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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