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謝太妃反應不過來,連同沈碧姝都覺得莫名其妙。這幾個侍妾想做什麽?可別擾了她的好事才是。


    “爾等為何跪在此?”


    陳氏素來走的太妃路線,見太妃發話了,便哽咽著說:“妾身們聽說沈側妃身子不舒服,放心不下便過來拜見。又聽說沈側妃似是吃了餃子才如此,妾身更是難安。這餃子是王妃與妾身們一塊包的,皮是妾身幾個擀的,餡兒是王妃炒的,俱用銀針測過才敢放心食用。王妃與妾身們都用了不少。”


    謝太妃愣了愣:“爾等都吃了餃子?”


    “是。”


    王妃和侍妾們都吃過那餃子沒什麽問題,想來沈氏身子不爽利與這餃子無關。謝太妃打消了懷疑,不過仍吩咐道:“往後沈側妃的吃食,未經過嬤嬤的驗收,便不能呈到沈側妃跟前。”


    “妾身謹遵教誨。”千夙及四個侍妾齊齊應下。


    沈碧姝心裏直納悶,這幾個女人是怎麽了,她們不是素來瞧傅千夙不順眼的,今兒一個個的都跑來為傅千夙澄清,可是傅千夙收買了她們?


    跪安後,幾個女人都往千夙的西廂房走。


    徐氏摸著袖裏的碎銀,作局邀請另外幾人:“今兒我帶夠了本錢,可不會再如上次那般手氣差了。你們誰要一塊鬥地主?”


    話音一落,陳氏雲氏楊氏都附和:“去王妃房裏鬥。”


    千夙摸摸鼻子,感覺自己的窩都不是自己的了。不過,隨她們去吧,她們也做到了答應的事,一聽說她被沈白蓮栽贓,立馬過來解圍,這會兒就讓她們放鬆一下。


    西廂房裏,幾個侍妾依著桌子而坐,千夙坐在矮榻上,自顧想著她的菜式。


    不知什麽時候下起了雨來,風卷著雨絲飄進窗戶裏,幾個侍妾仍鬥得難分難解,千夙去關了窗戶。


    一場秋雨一場寒,雨後天氣會變冷,這時候能吃上熱乎乎的菜飯無疑是幸福的。她一時有了靈感,鋪紙寫下來。


    要到用膳的時間,幾朵金花猶自不願迴她們的院裏去,千夙很是無奈:“可我這兒沒東西招待你們食用啊。”


    雲氏一邊摸著自己的牌,一邊抬眸:“那王妃你晚膳吃什麽?”


    徐氏也好奇地問:“妾身迴去,也是一個人用晚膳,還不如在王妃這裏隨便用點什麽,說說話,玩玩牌。”


    拜托,你們的院子多寬敞啊,幹嘛來我這小房間裏擠著?說是打牌,沒得等會兒打完了牌還要在我這裏睡哩,跟我開旅館似的。


    “你們想吃,就得自己動手,我可不侍候你們。”


    楊氏挑眉:“王妃還想包餃子嗎?可妾身不想吃餃子了。”


    “誰說要吃餃子了?我想吃烤紅薯,烤火腿,烤雞翅,外加綠豆沙。”千夙正要步出房間,去擺弄她新弄的簡易“烤爐”,光想想燒烤的味道就流口水。


    幾個侍妾聽著也來了興趣:“王妃,你說的那些,妾身們也想試試,要怎麽弄你隻管吩咐。”


    這……千夙本來隻想烤了食物,她主仆四人一塊吃,眼下四個侍妾也要加進來,九個人了都,隻能搭個大的爐才夠烤。


    “行罷,我可先提醒你們,想吃好吃的,就得耐心點,吃了灰嗆了喉也是正常。”


    幾個侍妾滿口答應,隻以為王妃說的不過是誇大。


    然而等她們看到王妃讓人搬來磚,一個疊一個地壘起一圈來,又往裏頭倒炭時,她們都吃驚不已,這不會是想謀殺她們吧?


    “啊!”幾個女人嚇得要跑。


    千夙耳邊全是尖叫聲,便吼了一嗓子:“停!不想吃的出門右拐,不送。”


    等她生起了火,又支起一層架子,這才將喚她們過來幫忙醬雞翅,排骨。


    “這要怎麽吃?”陳氏從沒做過這等功夫,醬著雞翅把自己的衣裙都弄髒了。


    “你們隻管看我的。”千夙將醬好的幾個雞翅膀塗了一層蜜,用竹簽插好,擺到那架子上,烤一會兒她就把雞翅翻過來,烤到兩麵俱金黃流油時,那香味飄得四處都是,讓人肚子都饞了。


    雲氏不停吞咽口水,都忘了她在捏肉丸子,眼睛老看向那幾個雞翅膀。方才還覺得不怎樣的,這烤過後怎麽這樣香,好想吃啊。


    千夙熟練地翻著雞翅以防烤得太焦,等熟得差不多了她將幾個雞翅取下來放盤子裏,又將排骨肉丸等擺到架子上去烤。


    “不想吃嗎?”


    這句一問完,那幾個女人便伸筷子過去夾雞翅,卻見王妃直接用手拿起來啃,她們也依樣拿起來啃,隻覺得一入口便恨不得將雞翅整個吞進去,那滋味美得讓人忘卻一切煩惱。


    可惜沒有啤酒啊。但是可以來點酸梅湯,正好解膩。


    後麵烤的千夙自己沒吃多少,都留給花容雲裳和竹香了。這幾個侍妾像餓鬼一樣,烤出來什麽她們都要搶,最後連儀態都不要了,直接蹲或坐在地上吃,跟民工似的。


    千夙將幾個紅薯也放到架子上烤起來。烤紅薯那特有的香味一飄開來,侍衛們都覺得饑腸轆轆。


    賀東風到了西廂房時,看到的就是這麽一幅場景。這幾個女人,她們倒是天天來黏著王妃,都不用睡的?還讓王妃給她們烤東西吃,成何體統?


    正要發怒將那幾個女人吼迴各自的院子時,卻聽徐氏突然說:“你們說,王爺是不是在沈側妃那兒用晚膳?”


    “自然是,隻不過還是王妃這兒的烤紅薯更為吸引人。”雲氏頭都不抬地盯著那將烤好的紅薯。


    “依妾身說,還是這烤雞翅能讓人無憂無慮啊。”陳氏一連吃了五個雞翅,肚子撐得脹脹的。


    千夙邊烤紅薯邊取笑她們:“吃得好好的,傷什麽春悲什麽秋?個個都是好麵相,有何好煩惱的?”


    楊氏這兩天似乎對王妃有了不一樣的感觀,不由問她:“王妃都不在意嗎?”哪有正室沒生孩兒就讓側室懷上的道理?


    那邊的賀東風屏著唿吸,等著她的迴答。她是在意的吧。沈氏懷上孩兒意味著什麽,她比誰都清楚。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她沒有立刻迴答。


    反而是將烤好的紅薯先留了三個,餘下的再分給陳氏她們,想了想才淺淺地迴答:“我說真的你們別想打我啊。”


    幾個侍妾都盯著她。從來沒有這麽一刻,幾個人是在同等的位置上毫無儀態地聊著天南地北,這感覺太奇妙了,跟做夢一樣。


    “剛聽說她懷了身子,我有些擔憂和恐懼。並非擔心地位不保,而是一種對未知事物畏懼的直覺。畏懼因這事兒受到傷害受到牽連,畏懼再也不能做自己。你們能懂嗎?”


    幾個侍妾似懂非懂,雲氏較直接:“然而王妃你都不擔心,沒了王爺的恩寵往後會變成怎麽樣嗎?”


    千夙輕輕搖頭。然後笑她們:“你們是不是想得太過悲觀了?論懷孕生娃,是個女人都具備的本事,你們隻管養好身子,一切交給老天作主便好,想那麽多做甚麽?”


    幾個付妾紅了臉,都沒發現王妃說這話時,是把她自個兒排除在外的。


    賀東風聽得腳下一頓,隻覺得胸口快要爆開來。她的意思是,她一點都不在意有或沒有他的恩寵。他聽懂了她那句“做自己”,所以她才這般沉迷於掙銀子,掙多多的銀子。


    怎麽會有這樣的女人?就不能好好相夫教子?非要做什麽經營,非要逞強凡事自己來。她到底將他置於何地?


    賀東風沉沉的腳步踏在地上,幾個侍妾驚了一下,不知方才說的話有沒有被王爺聽了去。


    “王妃真是好興致,是把自己當成了下人還是街上擺攤兒的賣主?”


    他諷刺的聲音一響起,幾個付妾便敏感地察覺到,王爺生怒了,快溜!於是紛紛放下手中的吃食,朝王爺拜了拜,又朝王妃拜了拜便匆匆離去。


    “哎,打包好的……”千夙想說,她都打包好了讓她們帶一點迴院子的。


    算了,便宜了賀東風。她抬著看向高高在上的男人,他的眉目在夜色裏清冷異常,周身的氣息又冷又硬,也不知是受了什麽刺激,要發脾氣的征兆。


    千夙不想惹他,隻輕輕問了句:“王爺用過晚膳了嗎?要不要來點宵夜?”


    賀東風揚著下巴睥睨她溫和的臉,此刻她那沒有絲毫波瀾的眸子尤其讓他生厭。他猛地拽著她的肩將她提起來,讓她能直視他的眼。


    “既然你這麽喜歡伺候人,不如多烤些給沈氏送去。這懷了身子的女人,餓得快。”


    千夙眨了眨眼,而後垂下眼瞼:“妾身知道了,這就給沈側妃烤去。”


    賀東風感覺一股氣堵在胸腔,不上不下難受得緊。這該死的女人,一天不氣他睡不著是不是?試問他對她,哪裏不讓她滿意了?


    “傅千夙。”


    “嗯?”她沒抬頭,隻一點點將他抓在她肩上的手扳開,然後蹲下來,給沈側妃烤吃的。


    賀東風手裏的溫度陡然消散,有種怎麽抓都抓她不住的挫敗。他深吸口氣,問了出來:“你到底想要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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