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兒,你也該是時候當爹了。再讓母妃等,母妃可抱不動孫兒了。”謝太妃喜氣洋洋,好像一瞬間便年輕了十年。


    賀東風即便心底有再多的思緒,他麵上仍是不顯山不露水。他對母妃道:“兒臣公務繁忙,有勞母妃打點。”


    “自然是母妃打點的,你第一次當爹,定是什麽都不懂。無妨,有母妃看著,你且放心。”謝太妃與賀東風說完話,又看向千夙:“王妃,你身為王府主母,王爺又是第一次添孩兒,你自當親力親為打點著。”


    千夙垂頭應是:“妾身曉得。”


    “你真的曉得?那為何隱瞞著沈氏有孕的消息故意不報?可是暗中想使手段?”謝太妃咄咄逼人。


    千夙愣了愣,難怪方才有種不好的預感呢,原來又是這沈白蓮在她背後捅了她一刀,借著太妃來對付她。


    其實她真的很想跟沈白蓮說一句,你愛如何便如何罷,我不想奉陪了,行嗎?別像隻鬼似的,天天跟著我,沒完沒了的。


    千夙還來不及申辯,那沈碧姝便痛哭出聲:“王妃,妾身不知您是何意。之前妾身覺得身子不爽利,讓蓮葉去請大夫來為妾身瞧瞧,可您沒有讓大夫過來。後來,蓮葉磕破了頭,您終於打了大夫過來。然大夫看完診卻未說妾身是何病,隻說開兩劑藥吃了就沒事。”


    “妾身原也不曾懷疑,命人煎了藥,服了之後,卻見了紅,妾身慌了,喚蓮葉時,才記起她送大夫出去後,就不曾迴來。妾身院裏的荷花去請大夫,尋不著人,誰知今晚蓮葉與大夫雙雙被從荷塘裏撈起。太妃來妾身院裏問這事,妾身報之後,幸得太妃請了別的大夫為妾身看診,不然,妾身的孩兒就要沒了。”


    沈白蓮哭得淒淒慘慘戚戚的,連太妃都抹了眼淚,才正色問千夙:“王妃,沈氏說的可有此事?”


    千夙一下跪到地上:“迴太妃,妾身不知此事,也未曾不讓大夫來為沈氏看診,後頭的知而不報就更不可能。”


    如今出了兩條人命,千夙也不得不嚴肅起來。沈白蓮這一盆又一盆的髒水往她身上潑,她得打醒十二萬分注意,不叫沈白蓮趁機陷害。


    “王妃,妾身求您了,妾身的身子本就不好,求您放過妾身的孩兒。”沈白蓮卻非要給千夙扣上害人子嗣的罪名。


    謝太妃麵向賀東風:“王兒,人命關天,定要徹查此事,絕不姑息兇手。”


    “兒臣明白。”


    “還有,沈氏的院子小,理應搬去寬敞些的院子安胎。隻是她胎兒還不穩定,便先留在此,待穩定後搬去王爺的院子附近。”謝太妃做了一番安排。


    然而大家都聽得出這是什麽意思。主院附近又寬敞的院子,便隻有墨梅園了。如此,王妃的院子要給側妃住,想也知道王妃要失寵了,沈側妃要上位了。


    花容雲裳卻是敢怒不敢言。憑什麽要把主子的院子給那沈氏住,太氣人了。王爺也是,為何不作聲,難道他對主子的喜愛是假的嗎?


    千夙卻是一言不發,臉色淡然如常。反正那墨梅園是原主的院子,處處帶著原主的痕跡,她不想住才一直住在西廂房的,如今給了沈白蓮住她也不會有想法。


    眾人皆散去,今夜王爺自然留宿蓮晴院。想那些侍妾們立的所謂沈氏三個月不得侍寢,完全是白搭。她的確是不能侍寢,然而卻比原來侍寢的時候要更風光。


    迴到西廂房,千夙依舊沒什麽話要說,雲裳卻替主子委屈不已:“主子,這可如何是好?王爺以後都要對那沈氏千依百順了嗎?”


    “可能是。第一個孩子,怎麽都會寶貝些。往後沒什麽事,少往蓮晴院靠。遠遠見著,也要避開,也不要被別人刺激了,衝動行事,懂了嗎?”千夙的擔心不無理由。


    沈白蓮如今絕處逢生,第一個會先對付她。如今不比從前,有了身子的人,放個屁都是香的,打個噴嚏都是病,有多遠離多遠方能明哲保身。


    這一夜,後院的四個侍妾都無法成眠,便合在一處,要來找王妃說說話。


    千夙困得要死,本想讓花容打了出去,說不要見,然而那四朵金花卻進來了,雲氏還坐到了她的床邊。


    她隻要撐著坐起來,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要不怎麽說這些女人可憐。每當有人上位時,她們就合起來對付那個上位者;當那人落勢了,她們又會自動結成群,再對付另一個上位者,如此往複,她們不累千夙都替她們累。


    不過,都是時代的錯。她們甘願為人妾,便要承受這等子煎熬。


    雲氏跟千夙有過節,這會兒卻能說話:“王妃,王府一下出了兩條人命,沈氏有了身子,這又驚恐又喜慶的,虧您還睡得著。”


    “有何好睡不著的?一則人不是我殺的,不做虧心事自然睡得著;二來王府有喜啊,身為王爺的女人們,得為王爺高興啊,睡得更香才是。”


    四朵金花一副爛泥扶不上牆的神色,對王妃很無語。所以說,這傅氏能當王妃,而她們當不了,也與這心胸有關。看人家傅氏,照吃照睡,真真是肚裏能撐船。她們定然也攛掇不出什麽花樣來了,哎,好鬱悶。


    千夙才不想當她們的知心大姐,便揮手讓她們迴去睡覺。


    然而四朵金花就是不走,明明與她都沒啥說的。


    “你們可知,熬一夜睡十天都補不迴來?傷肝就會臉上長斑長痘,口氣大,易怒,易老。明兒個你們照照鏡子,跟老十歲差不多。”


    然而那徐氏卻搖頭:“往後恐怕不熬夜也跟老十歲差不多。”


    我勒個去!這些女人,好煩。看來沈白蓮有孕對她們的衝擊特別大,若不是每人都能懷上一個,都解不去這滿腹愁怨。


    然而她們來找她又頂什麽用呢?她是能讓她們懷孕還是能給她們變個肚子?


    “四位,要不這樣,來跳操罷,跳完好睡覺。”


    “跳操是何物?”楊氏是這裏頭舞蹈最好的,卻也沒聽過。


    千夙翻身下床,推開了中間的圓桌,讓四朵金花排成兩排,她們照做了。


    “準備好了?”


    “好了。”


    千夙開始馬達上身一樣,邊唱邊跳:“……你跟孤單,談戀愛,做女子漢,也懶得管,他愛不愛,他煩不煩。”


    然後用力狂甩身子,像把肺都要甩出來似的:“ohohohoh年青拚的是心態,簡單最自在,ohohohoh,跟著我一起搖擺,把煩惱甩開。”


    再雙手切來切去,雙腿左右劃步:“鴨梨-鴨梨大-鴨梨大,鴨梨-鴨梨-鴨梨大……”


    四朵金花像看什麽不得了的東西一樣,全都瞪大了眼,然而聽著王妃邊唱邊甩,好像還挺好玩兒似的,然後她們便跟著一塊鴨梨大。


    廂房外頭的四朵金花的婢子,再加上花容雲裳,總共六人,也忍不住隨裏頭的曲兒哼起來;而廂房外院,侍衛們不知裏頭怎麽了,一下吵翻天,隱約還聽見誰說鴨梨大來著,聽著聽著,他們也都能哼上兩嘴鴨梨鴨梨鴨梨大,別說,這曲兒還挺好玩兒,哼完好似輕鬆許多。


    可另一邊的賀東風,坐在蓮晴院裏,頗有種屁股被凳子上的板釘兒刺著感覺,坐不住。然而沈氏有孕,這又是晉王府的第一個孩兒,他自然要小心嗬護著。


    隻是,不知那女人如何了。她會不會氣得成夜睡不著?會不會覺得,他說讓她給他生個孩兒的話是敷衍她?


    等等!賀東風突然想到一件事。他似乎並未與傅千夙說過這句話。隱約記得,那夜他對她說過,然而起來時竟是沈氏躺在他身旁,這句話其實隻對沈氏說過。


    “王爺,妾身給你鬆一鬆肩膀可好?”沈碧姝很是溫柔,人已經站在了賀東風的身後。隻要想到謝太妃教訓傅千夙,她就好一陣暢快。她早說了,傅千夙以後哭都沒地兒。


    賀東風卻是淡淡地說:“你有身子就別操勞了。早些歇著。本王還有些公務要看……”


    話未說完,見沈氏的眼裏含著眼淚,他無端一陣心煩,這才剛有,便如此嬌氣了,然而母妃千叮嚀萬囑咐,他倒是忍下了,若平常隻怕要拂袖離開,個把月不再來蓮晴院。


    “歇著吧。本王乏了。”


    燈熄了,屋裏漆黑一團,沈碧姝想躲到他的懷裏,享受那許久未曾的溫暖,然而,身旁那人卻似入睡,均勻唿吸就在耳邊。


    為何明明這樣近了,卻隔著逾越不了的鴻溝?賀東風,你的心怎麽就那麽冷?之前你明明討厭她而喜歡我的。


    沈碧姝閉眼,眼眶微微濕潤。


    夜無聲地蔓延著,賀東風卻驟然睜眼,沈氏該是睡著了。等她入眠等得他有點她的穴的衝動,還好壓製住了。


    悄聲翻下床,他借著微微的月光,毫不遲疑地往西廂房走,健步如飛。他想見到那女人,想在清醒的時候與她說那句想說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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