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夙搖頭,毫無所動:“王爺,你還是不懂。”


    “懂也好,不懂也罷,總之,本王不會放手,也不會讓你與沈謙有任何可能。”賀東風直接宣告他對她的勢在必得。


    “王爺大概是生來順遂,並不明白,有些事強求不來。有道是破鏡難圓,王爺覺得,從前那些事都能被一一抹去?奴婢與沈碧姝比舞時為何會無緣無故倒下,想必在王爺看來一點也不重要。還有後頭奴婢屢被關在柴房,還有被人栽贓下毒,被人設計,被人欺負,王爺你又是如何對奴婢的?這些事奴婢能當什麽都沒發生過嗎?”千夙一口氣說出來,才發現原來自己過得這麽難。


    賀東風沉默了。


    “王爺之前既然一心想休了奴婢,何不冷漠到底?又為何改變心意。”


    是啊,他為何改變心意。從來就是半途而廢的人,她也隻是他落子的一棋而已,他怎麽就認真了。


    “你就這麽恨本王?”


    問出這句話時,他的心繃得緊緊的。


    “不,奴婢沒有恨王爺。隻是,奴婢希望王爺放過奴婢。”越是身陷王府,就越喜歡外麵的自由。即便她什麽都沒有,能唿吸一下外頭新鮮的空氣也是好的。


    賀東風猛地將她拉進懷裏擁緊:“太遲了。”


    他這是做什麽?千夙掙紮著離開他的懷抱,他卻死死摁著她不讓動。


    “這一局惹上了沈夫人,麻煩並不小。你若沒有本王庇護,想平安度過不可能。若本王夠狠,這便是個休你的最佳時機。然而,本王卻偏偏栽在你這兒。傅千夙,你難道不知道,從你惹上本王的那天起,你就沒有資格先離場。”


    她惹他?沈謙明明說的是他耍心機好不好。


    千夙氣衝衝推開賀東風:“誰要惹上你了?分明是你借機接近我,利用我。”


    賀東風半眯著眼:“你敢說那年你沒有故意吸引本王的注意?本王不過順水推舟,成全你。”


    成全你娘個大頭鬼。千夙不接受他這說法。


    “那我們就來對質。那年我落水,是沈謙救的我,你卻故意釀造是你救了我的假象,讓我把你當救命恩人。如此才有了後頭的事。我真是瞎了狗眼才會相信是你救了我。”


    賀東風狠狠反駁道:“傅千夙,休想將事情都推到本王身上。你為何會落水?分明是見本王欲救落水的岑霜,你故意阻攔因而自己落水,你還讓沈謙在本王之前救下岑霜交予南王,讓她被迫嫁給南王。既然你設計了這一切,本王為何不能騙你?是誰先過分的?”


    我去!千夙瞪大了眼。原主會做這種事?怎麽可能!她不相信。按沈謙所說,原主落水被救上來是第一次見賀東風,也就是一見鍾情,說原主故意自己落水顯然不可能。


    再者,照著花容的形容,原主從前有些懦弱陰鬱,試問一個懦弱的人又如何敢做出這種事來?加上原主對賀東風的感情一點不摻假,甚至為了他委屈自己,演足了正室的寬容大度,成親不久就幫著他討了一門又一門妾侍,他洞房之時,原主卻深夜垂淚無人聞。


    千夙每每想到這些,都會替原主難過。都說愛一個人七分就夠了,剩餘三分留著愛自己,可原主卻為這麽個薄幸的男人甘願痛成這樣,又傻又癡。


    “賀東風,這就是我與你不是一路人的原因。其實一開始,我與你就錯了。這是個錯誤,你覺得我存心接近,而我也覺得你有意利用。如今就是修正這個錯誤的時候。”


    賀東風咬牙切齒:“本王都不介意你的欺騙了,你還揪著這些事?”


    千夙笑了,所以這意思是,她就活該要原諒他是嗎?


    “反正都已過去,多說無益。但奴婢還想說最後一句,其實在落水被救誤認你是恩人之前,我與沈謙的親事是兩家默許的。”


    賀東風麵色鐵青。她的意思是,在那之前她一直是屬意嫁沈謙的,根本不知有他這麽個人。


    怎麽可能?那年他查過的,是她有意阻擋他救岑霜,因而才會讓岑霜的名節被南王所壞,不得不嫁南王。是她害得他娶不了想要的女人,他才會,才會報複於她,娶了她又對她涼淡如水,讓她頂著晉王妃的頭銜,卻連府裏一個妾侍都不如。


    若她真的沒有做過那事,他豈不是誤會了她三年之久?


    這三年他都做了些什麽!賀東風苦笑著。


    千夙見他眼裏先是驚疑,後是備受打擊,大致猜到他在想什麽。


    “王爺,覆水難收。”


    賀東風後退了一步,兩步,嘴唇的血色一點點褪去:“等本王弄清楚那年的事,定會給你個交代。”


    說罷也不等千夙迴應,他飛快跑了。


    她哪要什麽交代啊。那是他欠原主的。可憐的原主被他誤會了這麽多年。孽緣啊。


    趁外頭的婆子沒起來,千夙爭取時間躺下來。本想休息一會兒的,誰知很快便睡過去。


    不知睡了多久,突然她身上一涼,本能睜開眼,隻見那婆子拎著空空的臉盆,她身上被水潑得濕透。


    “誰許你睡的?起來跪著。”婆子沒好氣道。她是被沈側妃發現昏在佛堂外的,沈側妃說她怠工,罰了她一個月的月錢,她自然要拿傅氏出氣。


    千夙白了她一眼:“嬤嬤這麽做真的好嗎?太妃若知道你未經稟報私自為難我,你還用在她眼皮底下做事嗎?”


    婆子氣不過,抬起手掌來就要賞千夙一巴掌。


    千夙哪會乖乖坐著任她教訓,一下站起來,反過來控製婆子。


    “唉唷,要殺人了。”婆子尖聲喊起來。


    外頭的侍衛聽到聲音闖進來,卻見傅氏坐在地上,身上濕的,顯然被潑過水。


    婆子臉都綠了:“是她,她要殺我。”


    “嬤嬤說的什麽話?奴婢到底是怎麽得罪了你,被潑這一身。”


    爭持不下,侍衛報到了謝太妃那兒去,謝太妃過來果真見傅氏濕著身子狼狽不已,忙讓紫豔帶她去換衣裳。


    千夙感激地望著紫豔。尤記得那次也是問紫豔借的衣服,她真是個心善的姑娘。


    然而才換衣裳出來,卻聽沈將軍帶著府兵來晉王府提人。


    謝太妃怪責地瞅著千夙:“傅氏,此事因你而起,還不趕緊去解釋?”


    千夙惴惴不安,人家來找她晦氣的,她要是送上前去,還能保住自個兒嗎?


    沒等她反應,謝太妃就讓侍衛拎著千夙去了正門。


    晉王府門前除了沈將軍和他帶的府兵,已聚集了不少民眾,個個都想看熱鬧。


    “去告訴晉王及謝太妃,一刻鍾後本將軍見不到傅氏,便進去搜查。”沈將軍英武雄壯,又蓄著落腮胡,板起臉來格外嚇人。


    千夙忍不住縮了縮身子。這個沈將軍,跟頭熊差不多,想沈謙這麽帥一人,他老頭竟然是這般模樣。


    “來者可是傅氏?”沈將軍瞧見了千夙。


    “正是。”侍衛迴答他。


    沈將軍“哼”一聲上前:“如此本將軍就把人提走了。”


    千夙唯恐這麽一去就沒命迴來,當即可憐兮兮道:“沈伯伯,我是千夙啊。我敬重夫人都來不及了,又怎會傷害夫人?這是有人故意設局往我身上推啊。”


    然而沈將軍不吃她這套:“你沒資格再喊本將軍沈伯伯。”


    “沈伯伯,你是英明神武的大將軍,定然明辨是非,想我已成一小小的婢子,我拿什麽資格來害夫人?”


    沈將軍卻不屑:“隻怕你心裏不是這麽想的。將軍府的人豈容你放肆傷害。帶走!”


    千夙死死抱著晉王府門前的石獅,就是不肯跟沈將軍走。她是冤枉的啊。


    沈將軍又再下令:“將她拿下。”


    恰這時一輛馬車飛奔至王府門前。賀東風從車上下來,神色冷凝著向沈將軍走去。


    “將軍,此事定有誤會。晉王府規矩嚴明,別說傷害人,就是隨便罵人都要掌嘴的,這傅氏豈會知錯犯錯?將軍何不聽本王一言?”


    沈將軍冷冷道:“還有什麽好說的?夫人在你晉王府受襲,如今連眼睛都瞧不見了,本將軍定不放過始作俑者。”


    “然始作俑者根本不是傅氏。將軍是想在這兒聽本王說,還是到裏頭去?”賀東風的態度也強硬起來。


    沈將軍吞不下這口氣:“事無不可對人言,晉王不用遮遮掩掩。”


    “那本王就給將軍說說這裏頭的誤會。讓夫人受傷的並不是傅氏,而是你的好女兒及兒媳。”


    此話一出,眾人皆驚。這得有多大仇恨,才會對自己人下手。


    沈將軍一張老臉都被丟盡了,他自是一口否認:“晉王有證據?若無證據就是胡縐。”


    “將軍確定要在此說?那本王就不客氣了。”賀東風正欲喊來朝雨呈上證據時,沈將軍有些急了。


    “慢著。這證據是關鍵,若與將軍府無關,本將軍可不想落人口實,進去說。”


    賀東風涼涼地吐出兩個字:“隨你。”


    千夙也想知道那證據是什麽。這麽短的時間就要找出害沈夫人的兇手,他是怎麽做到的?果真如他所說,能救她的,唯他而已。


    賀東風的目光朝她看過來,似在說,他有十足的把握。


    千夙深吸口氣冷靜下來,也該想想如何報複那兩朵白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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