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嬤嬤在宮裏這多年了,從來沒有見過誰出門殺人是算著命出去的,妙荔還真是第一位。


    到了永延宮裏,林煙遲正在院中修理花枝,看起來悠閑依舊。看見妙荔進來了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容,一如往常一般行禮,“臣妾給娘娘請安。”


    妙荔沒有靠近,遠遠的看著她說:“免了。”


    林煙遲看她防備的姿態,也沒有上前,站在原地的問:“不知娘娘這麽晚了過來所為何事?”


    “本宮閑來無事給你算了一卦,想過來說給你聽。”妙荔隨手摘了一朵她養的花。


    “那還真是有勞娘娘費心了,不知卦象上是怎麽說?”


    妙荔笑著看了她一眼,“說你的死期到了,要死在此時。”


    林煙遲僵了一下,幹幹的笑了兩聲說:“娘娘真是聳人聽聞,臣妾什麽都沒做,好好的怎麽可能會死在此時。就算娘娘要殺了臣妾,也得給個理由吧。”


    瞧她這氣定神閑的模樣,妙荔突然在心中改變對她的看法,這人或許有那麽一點意思。


    見妙荔沒有馬上接話,林煙遲就接著說:“娘娘沒有物證,現在也沒有人證了。梅琴這個時候已經死了,她不知道自己離開永延宮之時吃了什麽東西。”


    原來是這樣,怪不得她如此淡定。


    梅琴好像從在東宮開始一直在伺候她,沒有功勞也有幾分苦勞,她竟然一點感情都沒有,說把人殺了就把人殺了,還真是心狠。


    反正是人家的事情,妙荔唏噓一句之後,就無其他想法。


    林煙遲胸有成竹的望了妙荔一眼,見妙荔沒有開口的意思。果然和她想的一樣,隻要沒有證據,妙荔就沒有可能會動她。


    至少現在不敢,至於以後敢不敢,她也說不清楚。但多活一時,就會多有一時的希望,她要為自己爭取點時間。


    還好她當時多留了個心眼,給近身伺候的過她的人都吃了那些好東西。讓他們活不過三天,就自己消失在世界上。無法開口,更加無法證明什麽。


    就算妙荔知道了一切,她也拿自己沒有辦法。除了憋在心中,或者暗地裏動手腳,並不敢做的太過分。


    林煙遲想的非常美好,卻低估了妙荔的實力,以及妙荔現在有多想殺她,也忘記了妙荔現在不會再忍什麽了。


    “這個本宮倒是沒有想到,”妙荔恍然大悟的樣子,然後很不理解的問:“不過要什麽證據?”


    “就是……”林煙遲差點自己把那些事情抖摟出來了,咬著牙忍了下去,“就是娘娘知道的那些事情,你我都心知肚明,不用說出來。臣妾也沒有那麽傻,輕易的就中了娘娘的圈套。隻要娘娘沒有證據,你就不敢殺我。”


    妙荔臉上的疑惑更深,像是聽見了什麽很不容易理解的事情,“殺你就殺你,為什麽需要證據?”


    林煙遲沒想到她會問得這麽不講道理,強行鎮定下來,“沒有證據,娘娘憑什麽殺臣妾?”


    妙荔沒有任何不對的迴道:“本宮開心呀,本宮喜歡做什麽就做什麽。”


    林煙遲陡然升起一股怒氣,言語之間沒有那麽尊敬了,“娘娘恐怕沒有辦法活得那麽任性自在。就是殺個平頭老百姓,也需要皇上的批準,需要刑部的文書,何況是殺皇上的妃子。”


    妙荔微微搖頭,“不對,兩件事情不一樣,你說的是殺人。”


    “娘娘說的不是……”林煙遲突然意識到她在罵自己,臉色又沉了幾分,“娘娘占口舌上的便宜沒有任何用處。娘娘要是要對臣妾做什麽,麻煩拿皇上聖旨來。”


    “你放心好了,你死了皇上自然會給你拿聖旨,不會虧你什麽。”妙荔輕笑了一聲,“本宮看你也是沒有什麽好爭的了,爭起賜死聖旨來了。”


    林煙遲無形之間又落入了圈套,她現在要聖旨,可不就是要的是賜死聖旨嗎?深吸了一口氣,壓下心頭火,板著臉對妙荔說:“臣妾沒有什麽好給娘娘說的,不過還是那句話,娘娘若真想做什麽,麻煩請出皇上的旨意。”


    好天真。


    妙荔在心中笑了一聲,她這個姿態,好像以為周述宣會留她一命一樣,無異於是癡人說夢。


    妙荔把剛才掐的花扔到地上,嫌棄的擦了擦手,“本宮也還是那句話,殺你就殺你,不需要什麽證據,也不需要什麽聖旨。”


    她說得如此肯定,到現在都沒有任何改變主意的想法。林煙遲突然有那麽一絲害怕,害怕她會把她說的事情全部變成真的。


    恐懼已經到了極點,林煙遲心中突然有了些憤怒,高聲道:“娘娘此等做法像是曆朝曆代的妖妃毒婦,隨意殘害人命。為了娘娘的清譽,臣妾勸娘娘還是不要這麽做。”


    這就是惡人先告狀,林煙遲自己害死了多少人,也有臉說她隨意殘害他人性命。要真算起來,她隻能算是一報還一報而已。


    “不好意思,本宮不想聽你的勸。”妙荔又上下打量了她幾眼,“不過你剛剛說什麽妖妃,本宮倒想起了赫赫有名的妲己。妲己酷愛發明,發明了許多滅絕人性的東西。以前本宮對那些東西是敬而遠之,現在才知道那些東西還是可以用的。”


    林煙遲已經僵住了,她也曾聽過那些傳說,也知道那些東西有多可怕。


    “史書上說,紂乃重刑辟,有炮烙之法,炊炭其下,使罪人步其上。不過沒人走得了幾步,就會死在銅板上。皮肉被靠得焦焦黃黃的。”妙荔假意打了個寒戰,“想想都覺得可怕,不知受刑的人是什麽樣的感受,你到時候可別忘了告訴本宮。”


    林煙遲有些被嚇到的感覺,高聲喊:“你憑什麽這麽做?你有什麽權利這麽做?就是你現在管理後宮,你也沒有權利決定宮妃的生死。”


    妙荔笑道:“本宮可以很負責任的告訴你,本宮就是有。”


    林煙遲往後退了一步,瘋狂的大喊,“你胡說八道,誰給你的權利,皇後都沒有這樣的權利。”


    門外傳來頗有威儀的一聲,“朕給的!”


    周述宣帶著騰騰的怒氣而來,剛好迴答她這個問題。


    喜嬤嬤剛剛已經把梅琴說的所有話告訴周述宣了,周述宣聽完隻覺得自己瞎了眼,他一直以為林煙遲還是比較安分的,沒想到她比誰都厲害。果然是會咬人的狗不叫。


    她做的事情,一樁樁,一件件他都無法忍受。當時還說查抄她家狠了一些,現在才知道還遠遠不夠。


    難怪妙荔為她花那麽多心思,就想是讓她死著活著都痛苦。


    “臣妾給皇上請安。”妙荔微微彎了彎的腰,周述宣就讓她起來,對林煙遲可就沒有那麽好了。“你還敢問誰給的權力?就你做的那些事情,人人得而誅之,人人都有權利。”


    林煙遲跪在地上,咬緊牙關不承認,“皇上,臣妾什麽都沒有做。皇上若是聽了什麽汙蔑臣妾的話,一定都是貴妃憑空捏造。臣妾什麽都不知道,是貴妃要害臣妾。”


    還在這裏煮熟的鴨子嘴硬。


    周述宣冷哼了一聲問:“貴妃為何要害你?她是嫉妒你嗎?還是羨慕你?你也不想想你有什麽值得她羨慕嫉妒的!”


    “不是,是貴妃想獨占皇上寵愛,所以留不得我們。把皇上身邊的人一個一個的害死了,然後栽贓嫁禍在臣妾身上。還請皇上明察秋毫,不要相信那些話。”


    妙荔都有些佩服她了這種顛倒黑白,扭轉是非,胡說八道的功夫了,還真厲害。


    周述宣憋著火,不停的說:“你當朕是傻子嗎?還是當朕瞎了?長著眼睛不會看,就被你三言兩語蒙騙過去了。事情明明是你做的,現在還想栽贓嫁禍,其心可誅!”


    “不是的,臣妾沒有。”林煙遲滿麵含淚,望著周述宣,“貴妃什麽證據都沒有,皇上為何就那麽相信她的話?”


    她就是不明白妙荔為何能獨得寵愛,在周述宣心中占有不可撼動的地位,妙荔說什麽周述宣就信什麽。


    妙荔剛才幾句都沒有開口,現在突然站到周述宣身邊說:“這個叫無條件的信任,你從未體會過,肯定無法理解。”


    周述宣默然垂頭,他如果一直都是這樣無條件的信任她,或許就不會變成這樣了。


    一句話打破了林煙遲的所有心理防線,好像迴到她最開始想知道的問題。


    皇帝到底有沒有真心?


    別的朝代她未親眼見過,但是這一朝好像是真的有。現在他們已經是這種狀況了,妙荔居然還可以這麽有信心的說出這樣的話。


    除了真愛之外,沒有任何解釋。


    從一開始到現在,她都是羨慕妙荔的。


    林煙遲癱坐在地上,再不為自己辯護,乖乖的等後發落。


    周述宣這一次沒那麽多反對意見了,之前妙荔想對賀蘭公主做的事情,現在通通在林煙遲身上滿足。


    再之後,一把火就燒成了灰,隨風就撒了。


    林煙遲把他們的孩子變成了一灘血水,他們把林煙遲挫骨揚灰一點都不為過,甚至還不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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