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的功夫,龍德殿中就有人過來了,不過不是介必治。是周述宣,還帶著個太醫。


    妙荔痛得渾身發抖,咬牙強忍著,感覺有人過來了,馬上看過去。看見是他,雖不知他過來做什麽,但現在也沒有和他計較那些事情。聲音發抖的問:“師父呢?”


    周述宣看了一眼她微微隆起的肚子,怎麽看都不像六個月大了,深吸了一口氣,讓自己冷靜下來,“神醫去拿東西了,我帶了太醫過來,讓他給你看看。”


    妙荔警惕的往後退了一些,心中覺得很奇怪,抗拒的說:“不要,我不要別人給我看。”


    這個表情,讓周述宣更加懷疑。什麽都沒有說,隻是對著太醫擺了擺手,讓他上前把脈。


    早就商量了好了的,太醫以此時也不怕得罪人,上前跪在床邊。“請娘娘伸手出來。”


    妙荔望著周述宣,看他一副過來找事的模樣,不知道他到底是在幹什麽的。咬牙忍著疼說:“你不要鬧了,孩子要緊,快讓人去請師父。”


    她的肚子真的好疼,她真的好害怕這個孩子也會保不住,他再也承受不了喪子之痛了。


    孩子是要緊,可他要知道這是不是他的孩子。“他就是來救孩子的,你先把手伸出來。”


    妙荔此時無路可走,心中還是勉強相信了他,還是伸出了手。現在她非常需要大夫,非常希望有人能夠救他孩子的命。


    太醫把完脈,臉色大變,跪趴在地上,說:“迴皇上,娘娘隻有不到四個月的身孕。”


    妙荔微微的撐起了身子,對那太醫喊了一聲,“你胡說,本宮……明明有六個多月的身孕了。”


    “娘娘,微臣敢拿項上人頭擔保,確實隻有不到四個月的身孕。微臣是太醫,絕對不會說假話。”


    妙荔現在是明白了,過來都這麽蹊蹺,還帶著個太醫,原來是為了這個。原來不是來救她的,是來研究她的月份。隻在乎她是不是做了對不起他的事,並不是很在乎她腹中孩子的生死。


    她早該知道會是這樣。


    妙荔沒有奢望這個時候會幫她,自己對著太醫喊,“隻有你會醫術嗎?誰讓你來害本宮的?”


    肯定是有人要害她,這是想都不用想的事實。不然周述宣不會這麽奇怪,一定是有人跟他說了什麽。


    太醫咬住了不放,就是不改口,“微臣沒有害娘娘,確實如此,微臣隻是在說實話而已。”


    “滾!”妙荔疼痛難忍,沒有功夫和他爭論這些話,對著後麵的喜嬤嬤說:“快去請神醫過來。”


    “不許去!”周述宣一直站在一邊,看著這些,麵色不善的上前問:“孩子到底是誰的?”


    妙荔現在根本不想理他,隻關心自己肚裏的孩子,又對著喜嬤嬤喊了一聲,“快去!”


    喜嬤嬤看了看周述宣沒有行動,妙荔沒辦法隻得分出精神迴答他的話,“是你的,不然你以為是誰的?快去請師父過來,我真的好疼。”


    “不到四個月大的孩子可能是我的?是不是陸廣白的?”周述宣現在已經氣紅了眼,抓著她的肩膀問:“是不是陸廣白的?”


    好像剛才他想的那些全部變成了現實,他已經沒有辦法思考,就隻知道自己被背叛了。


    可能是他心中就偏向於妙荔會做對不起他的事,現在才會沒有深究就相信了,直直的踏入別人設的圈套。


    他心虛著,沒有底氣,相信妙荔會離開他。


    “你放開我,放開我。”妙荔伸手去掰他的手,卻使不上半分力氣,求助的看著喜嬤嬤。“嬤嬤,你也沒有告訴他嗎?你沒有讓人傳消息給他?”


    他現在應該知道了才對,為什麽還會有這些問題?怎麽會懷疑她和別人有什麽?


    周述宣沒有在這個小細節,紅著眼睛,又一次問:“說,孩子到底是誰的?”


    “我說的是你的,你不相信。”妙荔想從他的手中掙紮出來,使不上力氣,隻能氣息微弱的說:“快去請師父,你……肯定會後悔的。”


    喜嬤嬤實在看不下去了,大著膽子過去把周述宣推開,把妙荔護在懷中,“皇上,現在救人要緊,有什麽之後再說。”


    周述宣看了一眼妙荔的情況,感覺她確實不太好,才鬆口讓人出去請介必治。


    小紅早看見事情不對,跑出去找介必治了,現在剛好帶著人迴來。


    看清了屋裏的狀況,以及躺在床上的妙荔。介必治一個箭步衝過去,摸上她的脈,然後掀開了被子,已經見紅了。


    鮮豔的紅色落入眼中,介必治知道這意味著什麽,也怔了一下,冷靜下來開了方子,讓人去抓藥熬藥。


    弄好之後才迴來和妙荔說:“孩子肯定保不住了,現在必須要打下來,不然你也會受到影響。”


    妙荔不停的搖頭,整個人都是抗拒的,“我不,保孩子。師父,我求你了,保孩子。”


    介必治狠下心說:“沒用的,我保不住,必須要打掉。”


    “不要,我不活了,讓我把孩子生下來,讓他活著。”


    她要孩子,她比在意自己的生命還要在意這個孩子。看著他在肚子裏一點一點的長大,一定要把他帶到這個世界上。


    介必治努力的和她講道理,“也不可能,他不可能活下來。生下來了誰都沒辦法養,再多一兩個月或許還可行,現在絕對不可能的。”


    妙荔緊緊的抓著被子說:“我要孩子,我要孩子,我的孩子。”


    介必治沒有辦法再說了,能夠解釋的他已經解釋清楚,妙荔不能接受他也沒有辦法,不能接受也隻能強行讓她接受。


    現在在等藥熬好,妙荔疼也隻有疼著。已經一腦袋的汗,渾身發抖,手還摸著肚子,嘴裏一直念著要孩子。


    介必治也看不下去她這副模樣了,站起來往外走。他和陸廣白費盡心機地保了這麽久的孩子,好不容易讓孩子慢慢的好起來,現在說沒有就沒有了,讓他怎麽不覺得可惜。


    站在外麵對著天長歎了一口氣,感覺自己都有些忍不住的眼淚。


    雖然現在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但可以勉強知道是因為誰。介必治忍了一下,又進門去,扯出了還站在屋裏的周述宣。


    到了走廊上,介必治揚手就是一巴掌。怒氣衝天的喊,“你到底想做什麽?你連你的孩子都要害嗎?你就是個畜生!”


    周述宣看來言之鑿鑿的模樣,心中也忍不住的動搖了,質疑的問:“朕的孩子?”


    “不是你的是誰的,還能是誰的?本來就是保不住的,我們好不容易保到今天,你迴來就功虧一簣了。”介必治越說越生氣,強壓著怒氣,“我現在都後悔救你,你就該死在外邊。”


    周述宣反問:“孩子隻有四個月,怎麽可能是朕的?!”


    介必治氣的又想打他一巴掌,硬生生的忍下去了,“哪個庸醫說的隻有四個月,他是畜生教出來的嗎?連脈相都看不準!那孩子要是少了六個月了,我把頭割下來給你當球踢。”


    周述宣完全愣住了,他都做了什麽?


    介必治看見有人送藥過來了,瞪了他一眼,接過藥就往屋裏走。


    妙荔還用手護著自己的肚子,和出去時候一模一樣。介必治忍下心裏的難受,到床邊說:“把藥喝了,喝了就不疼了。”


    妙荔捂著自己的嘴,極力的躲閃,說:“我不喝,我要孩子,我不喝。師父,你救救他吧,肯定有辦法的。”


    不喝是絕對不可能的,介必治狠下心,對喜嬤嬤說:“按住她手。”自己伸手捏住妙荔的下頜,直接把藥灌了進去。


    妙荔趴在床邊不停的幹嘔,想把藥吐出來,吐不出來伸手去掏喉嚨。喜嬤嬤見狀又把她按了迴去,不讓她再亂動。


    藥性很快發作起來,妙荔疼得更加厲害。孩子還沒有打下來,心已經死了,知道是迴天無力。抓著被子,咬著牙一聲疼都沒有喊。


    感覺孩子一點一點地從她身體裏出來,妙荔實在忍不下去,伸手扯著介必治的衣袖,聲音發抖的說:“師父,你……你殺了我,你殺了我!我不想活了!”


    已經沒有任何活下去的意思,也沒有理由活下去了。


    支撐她的一切都已毀滅的方式離開了她,讓她活著隻是讓她生不如死而已。


    “別說話,什麽都別說。”介必治輕聲安撫著她,移開了自己的眼睛,不敢看著她。


    妙荔如他女兒般的存在,介必治心裏的難受並不比誰少。


    妙荔堅持說:“我不想活了,讓我死了吧,讓我去陪我的孩子。”


    介必治從袖中掏出個小瓶,倒出來一粒丹藥,給妙荔喂了下去,“睡覺吧,睡著了就不疼了。醒了師父給你買糖吃,帶你去看猴子,毛茸茸的可好看了,醒了什麽都好了。”


    丹藥慢慢的起了作用,妙荔不再說話了,慢慢的閉上了眼睛。沒有了意識,對她才算一種解脫。這世間的所有,對她來說都是殘忍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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