介必治帶著一身酒氣迴到太醫院中,抓起陸廣白放在桌上的脈案放在眼前看。陸廣白剛好從外邊抓完藥進來,對著他說:“今天又喝了多少酒?”


    “不多,就和張大人喝了兩壇子女兒紅。他們家居然有七十年的女兒紅,真是聞者傷心,聽者流淚,不過味道是真的不錯。等他們家再出了老閨女,帶你去嚐嚐。”


    陸廣白沒工夫聽他喝什麽酒,問:“脈案你看過了?”


    “看過了,誰懷孕了?估計是保不住的。”


    陸廣白也能看出來,當時看妙荔太開心,沒有說而已。


    “是師妹,四個多月了還沒有顯懷。”


    “四個月了,早幹什麽去了,早點打了人還少遭些罪。和他們說了得過一段時間才能考慮要個孩子,現在懷上了也是白搭。”就那個身子,保住自己已經很不容易了,還想要個孩子。


    “我看未必保不住,孩子就是虛弱了一些,沒有什麽別的問題,調理一下是有希望。”


    介必治又抓起脈案看了一陣,“也有可能,隻是得時時刻刻都盯著她,一刻都不能鬆懈,累死個人了。”


    介必治想著都頭大,他已經一大把年紀,該享清福了。


    陸廣白不害怕累,隻要可以保住孩子再累都無所謂,又提了個問題出來,“還有一點,她身子那麽弱,孩子養到足月,生產時候也會很兇險的。”


    “那就不要把孩子養那麽大,健康些就好了。人人都想要大胖小子,都不知道大胖小子母親得遭多少罪。”


    “可是會不會孩子從胎裏帶些毛病,那樣就更不好了。”陸廣白感覺自己有操不完的心。


    “都跟你說了養健康一些,什麽都控製好用法用量,不會有什麽毛病,就是麻煩而已。”介必治又翻了個白眼,說:“不知道你這麽操心幹什麽,又不是你的。”


    “不是我的我也要操心。”陸廣白一邊翻著醫書,一邊說:“說的好像你不操心一樣,嘴上說的是一迴事,心裏想的又是一迴事。”


    “胡說!”介必治被人戳穿了,臉上有些掛不住。“誰操心她了,我才不操心她,我隻是想快點離開而已。對了,等孩子生出來我們就可以走了,小白咱們還真得上點心。”


    陸廣白忍著笑意,這個口是心非的老頭,前麵說的是借口,就隻有最後一句是真心話。


    介必治看見他在偷笑,伸手敲了他一下,“不知道你在笑個什麽,人家又有孩子了。你到底打算怎麽樣?就這樣一輩子了,真不打算再找一個?”


    “我找誰呀,總得遇上個合適的,好像沒人看得上我。”


    “你當我瞎,那些沒毛病找點毛病出來看病的小姑娘,不是為了你還是為了誰?”


    最近太醫院的生意不是一點半點的好,開門就是人山人海的。


    陸廣白故意說:“也有可能是為了你。”


    “我懶得理你。”


    看得上他的很多,他看得上的就很少。


    總還記得月夜之下那個美貌的佳人,再看別人就會覺得少一些什麽。


    不著急,實在不行了就隻能隨意的找一個,湊合著過了。


    說著兩人還真的上了心。隔三天就會去看一次,有時候兩個人一起,有時候介必治出去喝酒了,就陸廣白一個人過來。


    從飲食上再輔助一些藥物調理,妙荔還真好了一些。肚子有一點點凸起,人也圓潤了不少。


    之前的衣服一律都穿不得,得裁新衣了。


    小紅拿了些料子過來供她挑選,“這些都是內務府最好的料子了,又好看又舒適,娘娘看看喜歡什麽?”


    擺了好多在屋裏,妙荔問:“怎麽這麽多?”


    “奴婢把能拿的全部都拿迴來了。現在娘娘位分最高,肚子又有孩子,就是該用。娘娘也不要說奴婢囂張,以前是忍著什麽都不求,過的也沒有多好。就不如囂張一些,要是還有什麽,心裏也想得過一些。”


    妙荔不過笑了笑,沒有說她,小紅確實是真心對她的。隨意選了幾匹舒適的料子,其他的就讓她送迴去了。反正又穿不了多久,用不著做那麽多。


    這宮裏可不止她一個人想裁衣服,耿清如讓人去挑料子的時候什麽都沒有看到,就隻剩下些給宮女做衣服的普通棉布了。


    耿清如看見這些棉布就氣不打一出來,以為內務府的人敷衍她,聽宮女解釋之後才知道所有的料子都去了妙荔那裏,怒氣更盛。


    現在皇上又不在宮中,膽子就比平時大一些,未曾經過深思熟慮,直接就殺去了清泉宮。


    雨季已經結束了,天氣開始熱了起來,夏天的氣勢剛剛開始。妙荔害怕冰傷到肚子裏的孩子,就沒有經常用。現在打著扇子坐在走廊上乘涼,時不時有穿堂風吹過來,倒也涼爽。


    五個多月了,孕期已經過了一半,孩子越來越往正常方向發展,妙荔的心情好了不少。


    耿清如氣勢洶洶的過來,門口的太監也攔不住她,讓她一路衝到了妙荔麵前。


    妙荔聽見外麵風風火火的聲音,還以為是李幼芙過來找她玩了,迴頭卻看見是她。


    話都沒有說過幾句的人,不知道耿清如過來做什麽。不過看她麵含怒氣,肯定是過來找茬的。


    妙荔不太想欺負人,不過現在也不能讓人欺負到頭上。


    妙荔微微抬頭掃了她一眼,悠閑的晃著扇子問:“見到本宮不行禮嗎?”


    耿清如直直的站著說:“本宮是昌平郡主的女兒。”


    妙荔麵不改色的問:“你是貴妃嗎?”


    耿清如又咬著牙說:“本宮父親是官居一品,是先皇親封的侯爺。”


    她出身顯赫不凡,母族勢力強大。妙荔哪怕位分比她高,也要低著頭和她說話。


    妙荔絲毫不為所動,又問了一次,“你是貴妃嗎?”


    “不是。”


    妙荔淡淡的說:“那就跪下吧,磕了頭再說話。不然別人還以為昌平郡主,和你那官居一品的侯爺父親都教不好個女兒,送到宮中也是丟人現眼的。”


    妙荔斜靠在椅子上,懶懶的看著她,不知怎麽會有這麽多傻子,更加不知道她們在囂張個什麽勁。


    僵在這裏耿清如不得不磕了頭,不想讓她把自己的父母也一起罵了。


    其實都沒有必要磕頭的,行個禮就好了,她非要在那裏多說一些話。


    磕了頭,妙荔才讓人搬了個凳子,倒了杯茶給她,又懶懶的問:“有話就說,沒話就走人。”


    耿清如捏著手裏的扇子說:“臣妾剛才想去內務府挑幾塊料子做件新衣服,去了才發現內務府像遭了賊一樣什麽都沒有。臣妾本來想責怪內務府的人辦事不周,奴才們卻說料子全部到了娘娘這裏。臣妾就想著過來看看娘娘是不是出什麽事情了,怎麽用得完那麽多料子?”


    妙荔晃著扇子,好半天才迴了一句,“然後呢?”


    “然後臣妾就是想過來給娘娘提個醒,事情要是做的太過了,位分高也沒有什麽用。”


    “怎麽就沒用了?沒用你還不是得挑我挑剩下的。”妙荔感覺沒有多大的意思,哪怕是占到了口舌之快也不過是一時的事情。把她惹生氣了她說不一定還有怎樣的反撲,麻煩,幹脆讓人走了算了。於是又換了個口氣說,“料子已經讓人送迴去了,你想選什麽就選什麽。本宮不想和你說了,出去吧。”


    耿清如卻一點眼色都沒有,一定要把這口氣出了才開心,“娘娘莫要欺人太甚。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娘娘獨占聖寵多日,現在都沒有子嗣。不下蛋的雞,也沒有幾天新鮮的。娘娘想想等皇上日後有了孩子,還記得娘娘是誰嗎?”


    等她以後有了孩子,她也能做貴妃,說不定還能做皇後,到時要讓妙荔給她磕頭。


    小紅聽不下去了,居然把妙荔比作不下蛋的雞,站出來想要幫妙荔出頭。


    妙荔卻伸手拉住了她,裝作不解的問:“本宮隻聽說過有雲英蛋,還沒聽說過人也可以那樣的。你倒是厲害,本宮看你三十年後能下出個什麽樣的蛋。”


    小紅實在忍不住笑了出聲。


    一句話戳到耿清如痛處了,她們從未被召幸過。就算之前先皇把她們送給周述宣的時候,周述宣都沒有碰過她們。忍了一晚上,讓她和林煙遲配合著弄了些聲音出來,躲過了先皇的耳目。


    耿清如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的,半天說不出話。


    妙荔不想太欺負人了,帶著笑意說:“本宮和你說著玩的,你不要放在心上。布料是奴才不懂事拿過來的,你也不要太想不過了。今日你的冒犯本宮就不和你計較了,迴去吧。”


    妙荔說完之後起身往屋裏走,等耿清如走了再出去。她不太想和誰過不去,希望耿清如真的可以想開一些。


    一口氣沒有出出去,還被人又說了幾句。耿清如忍下心頭的氣,對著妙荔的背影行了個禮,咬著牙往外走。


    妙荔還是這麽囂張,沒有絲毫擔心自己地位不穩,難道皇上和她和好如初了?不能這樣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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