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述宣是個實幹派,有什麽急事一定要當時就做,拖著他心裏難受。何況還是關於長公主的事,第二天就把妙荔說的那個人傳進宮中了。


    不是朝事,就在偏殿之中見了一麵。


    周述宣本來就有一點不滿意,見麵之後就更加不滿意了。


    迴去之後就和妙荔抱怨,“性子又軟又麵,說個話也是含含糊糊的,一副足足的窮酸秀才樣,你昨天和我說的是他嗎?”


    昨天說的事未顯名時的英雄,這看起來沒有半分英雄的模樣。


    妙荔想了一下,昨天見到人確實靦腆一些,但是聽談吐還是頗有才氣的。長得也還精神,沒有他說的這麽不堪。


    “可能是見到你有些緊張吧,油嘴滑舌的估計你又不滿意。”


    周述宣氣憤不已,不停的問:“見到我緊張個什麽?我很兇嗎?他對著姑姑都不害怕,對著我害怕什麽?”


    妙荔看見他這副模樣想笑,忍著笑意說:“讀書人想的不就是有朝一日能金榜題名報效朝廷,他還沒有中舉就見到你了,肯定會緊張。”


    周述宣一拍桌子下了結論,“這讀書人氣度真的一點都不行,真中了舉也隻能做個小官,我覺得他和姑姑很不合適。”


    妙荔害怕他真的不準趕緊說:“人家自己的事情,殿下滿意就好了。你真的想她孤獨終老?”


    周述宣遲疑了那麽一瞬間,說:“那也不能選這樣一個人,他娶了姑姑就是我姑父了,我受不了。”


    妙荔又勸了一句,“哪怕做了駙馬,見到你也得磕頭,還不是一樣的。”


    一定要盡快把事情定下來,長公主那邊好像很著急,而且不知道許梅棠那邊是個什麽模樣,萬一突然把事情捅出來,就前功盡棄了。


    周述宣突然扭過頭說:“我覺得你好像很滿意那個人。”


    什麽意思?覺得她看上人家了?妙荔麵不改色的問:“所以說呢?”


    “沒有所以,我要去睡覺了。”周述宣拂袖而去。


    莫名其妙,明明是在說長公主的事,什麽都沒說的就扯到她身上。妙荔滿臉疑惑的看了一眼站在一邊的喜嬤嬤,希望她知道是為什麽。


    喜嬤嬤走過來笑著說:“可能是皇上太在意大長公主了,沒有什麽的,娘娘說幾句好話就過去了。”


    這都叫什麽事情,妙荔突然懷念起之前的生活了,被圈在一個小地方裏,什麽都不用管。


    確實不太早了,妙荔走到床邊見他背對著外麵於是故意在裏麵躺下,拉著他的手在自己腰上放好,然後往他那邊挪了一些。


    周述宣本來閉著眼睛,現在突然睜開了,問:“你在幹什麽?”


    妙荔非常認真的說:“你每天都抱著我睡覺,我害怕你不習慣。”說著又往他懷裏蹭了蹭,閉上眼睛開始睡覺的模樣。


    周述宣瞬間什麽脾氣都沒有了,也可以好好的說話了,問:“你真的覺得那個人還不錯?”


    “我不敢說,說了你又會給我擺臉色。”


    “我錯了,我真的不太喜歡那個人。”


    “那就算了吧,慢慢等,總會有一個你喜歡的出來。”


    以退為進,他也不是個傻子,知道不可能慢慢等了,長公主是等不起的。


    “算了吧,我明天問問姑姑的意見。”周述宣把她摟緊了一些,“睡覺吧。”


    明日的情景誰也說不清是什麽模樣,妙荔隻能希望長公主可以發揮好,然後早早結束這件事。


    下了早朝,周述宣特意把長公主留下來叫到勤政殿中。又覺得這是個非常頭疼的事,兩任皇帝都沒有把長公主的婚事解決,到了他這裏恐怕也困難。


    長公主隨意的坐在一邊,問:“叫臣過來幹什麽?”


    “朕……我……姑姑,我現在在為你的婚事憂愁。”


    長公主捧著茶杯,淡淡的掃了他一眼,問:“你閑著沒事幹嗎?”


    周述宣走到她麵前說:“你真的年紀不小了,確實該找個人安定下來了。你府上那個門客,我覺得人還勉強過得去,要不然……”


    “人是不錯,我也很看重他,你可有想過他比我小了整整一輪。可以娶個妙齡女子,何必糟蹋在我這老太婆身上?毀了他的前程。”


    “你是尊貴的公主,金枝玉葉,怎麽是糟蹋呢?明明是高攀。”


    “公主也是會老的,我現在已經沒有想過要結婚嫁人這件事了,我一個人過得挺好的。你什麽時候把我身上的官職摘了,我就找個地方出家,了此一生。”


    “你這叫什麽話?好好的出什麽家?”


    長公主像是考慮了很久了,望著他說:“其實我早就有這個念頭了,隻是一直放心不下你,現在看你的坐穩了朝政,不需要我再操心了。你早點物色一個大司馬出來,讓我盡早解脫。”


    “姑姑……”


    長公主打斷了他的話,抬手就說:“沒有什麽好說的,我意已決。與其琢磨研究給我賜婚,不如找個後繼的官員。”然後站起來略施一禮,“臣先告退了。”


    周述宣坐在殿中半天沒有反應過來,說好的是給她賜婚,怎麽就變成讓她出家了?事情不是一點半點都不對勁。


    賜婚之事是妙荔提起來的,她和長公主關係那麽好,提賜婚之前難道沒有和長公主商量好嗎?周述宣心中多了很多疑惑。


    難道是長公主也以為他對她會做什麽,所以幹脆自己這麽說,為的就是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天地良心,他真的不覺得長公主有什麽不好的。


    妙荔不知情況如何,緊張的等了一天。到晚上周述宣迴來,瞧了一眼他的臉色,不是特別好也不是特別不好,反正有些憂愁的模樣,事情應該沒有想象中那麽順利。


    妙荔過去幫他解下外袍,正在想怎麽開口問他,周述宣自己說話了,“你沒有和姑姑商量好嗎?她好像沒有那個意思。”


    妙荔做出欲言又止的模樣,想了一下才說:“這種事我怎麽好跟她明說?我隻是看她對那個人讚賞有加,似乎有那麽個意思,所以才……我也是擔心她。”


    周述宣此時也無法責怪她,知道她或許是一片好心,“這些都不是主要問題,隻是我今天剛跟她提了一下婚事,她居然要出家,說要青燈古佛了此一生。都叫什麽事情?”


    叫商量好的事情。


    妙荔裝作有些驚訝的說:“殿下她真有這個念頭?我還以為是假的。我在公主府看到了不少佛經,長公主還在府中修了一座佛堂,壽宴之上有許多和尚僧人,我當時就覺得奇怪。”


    “她難道……是真的?”周述宣還是不太能接受這個事。


    皇家不打僧罵道,但也沒有多推崇那些事,隻能說以平常心看待,長公主好端端的怎麽會想遁入空門?


    “不是沒有可能。”


    周述宣皺著眉問:“可是她若出了家,兵部的事情誰來管理?倘若有敵來犯,誰又披甲上陣?”


    “兵部的事不是還有其他官員嗎?再說還有齊王殿下。真有敵來犯,長公主一樣可以披甲上陣的。而且你總不能指望著她一個人吧。現在還是壯年,以後老了怎麽辦?你總要培養新的武將,早點做這些打算也不是壞事。”


    周述宣覺得她說的有道理,不過還是心煩,總覺得突然一下把他原本平衡生活給打亂了。


    又在一邊思考了一會兒,還是沒有想出什麽結果,幹脆歎了一口氣說:“算了,明天再想吧。”


    睡著了都是心煩的,有些事情好像不停地在眼前輪迴往複,都是一些關於長公主的。小時候的,他漸漸長大了的,一直到現在的。


    小時候二皇子欺負他,隻要一跟長公主告狀,長公主馬上就能給他討迴公道。大了也是一樣的,隻要他有什麽不開心的事,跟長公主長公主總能解決。除了因為妙荔和她置了幾天的氣,其他時候幾乎沒有吵過架。


    好像他每一個階段長公主都在身邊,真如母親一般存在,現在她卻要離開了,讓他久久不能接受。


    第二天早朝的時候,周述宣往下看了一眼,長公主和齊王都沒有來。下麵有人迴道:“大長公主昨日去大佛寺齋戒了,齊王偶染風寒在府中養病。”


    這或許是長公主讓他慢慢的接受,周述宣也沒有多問,把心中的情緒忍得下去,一天都有些心神不寧的。


    之後,長公主連著三四天都沒有上朝,期間齊王拖著病體出現了一次,不過臉色蒼白,人很是憔悴,周述宣當場就讓他迴去了,還請了太醫去看。


    一時間朝野之間傳得沸沸揚揚,都說長公主要罷官休行了。


    妙荔知道這些事情之後,心中安心不少,一切都在朝著她想象的方向發展,但願能夠成功。


    “姐姐,長公主真的要出家嗎?出家好玩嗎?”李幼芙也聽到了消息,順口問了妙荔一句。


    “好不好玩我也不知道,但是一個人到了極度無奈的時候,隻能借此解脫。”


    李幼芙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說:“那我覺得皇後最後也會出家。”


    怎麽扯到許梅棠身上了?妙荔問:“為什麽會這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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