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述宣還在考慮的時間,介必治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問:“你們在聊什麽?”


    陸廣白轉身看過去說:“在說給師妹調養的事。我可能要出宮去,你一個人在這裏可以嗎?”


    介必治幾乎沒有思考,脫口而出,“絕對不可以,你不是說了要一生一世伺候在師父身邊嗎?現在怎麽要棄我而去了?你這個無情無義的負心漢。”


    這話聽著怎麽這麽奇怪?裏麵好像有不一樣的情愫,負心漢這三個字用得很是微妙。


    陸廣白剛想糾正一下他,介必治就直接朝著周述宣去了,“是不是你要趕小白走?人救好了你就要趕他走,你這個忘恩負義,過河拆橋,卸磨殺驢,兔死狗烹,念完經打和尚……”


    陸廣白直接捂住了他的嘴,“夠了,再說就夠一本成語大全了。”簡直是瘋了,周述宣如果記仇的話,過了這段時間真給他來個卸磨殺驢。陸廣白還一邊對周述宣解釋,“皇上,師父他沒有別的意思,他就這樣的。”


    周述宣當然知道他是這樣的,也犯不著和老小孩生氣。不過說的還真是這麽個道理,現在要讓陸廣白走了真的就那麽幾分忘恩負義的意思。救不了人的時候去請人家,人剛醒過來就讓人走。


    周述宣在心中想了一下,說:“沒事,柳兒那邊朕讓人把他接進宮,麻煩你們在這裏多住一段時日。”


    介必治這才一把拉開了陸廣白的手,憤憤的對周述宣說:“這還差不多,反正他在我才在,要不然我就不治這個病了。”


    說完之後,介必治才退了一步問後麵的小太監,“籠子準備好了沒有?”


    小太監迴道:“準備好了。”


    “那就走吧。”


    陸廣白不放心的,問:“你幹什麽去?”


    介必治扔下一句,“撈魚去!”就跑了。這腿腳,陸廣白都不一定追得上。


    算了,就由他去好了。


    這個冬天妙荔獲得了新生,可對於東宮裏的花鳥魚蟲來說卻是一場巨大的劫難。


    這幾天為了不被人說說道道,介必治和陸廣白都在太醫院中掛著虛職。周述宣看陸廣白穿著太醫院的官服,突然改變了心思。人吃五穀雜糧,沒有不生病的,有個醫術高明的大夫跟在身邊總是好的。加上他對妙荔的想法,對她應該會盡心竭力。


    人就在他眼皮子底下,應該不會出什麽問題。


    周述宣問:“陸兄要不要真的在太醫院中定下?”


    讓他做太醫?


    陸廣白直接搖頭,“算了,我的醫術也就這樣,不過是被逼著亂學了一些,不敢握著皇家的生死。”


    想到他之前,周述宣又說:“其實在朝中做官也是可以的,今日吏部的人過來說朝中正是用人之際。陸兄覺得什麽合適,可以直接和朕說。”


    十年寒窗考個狀元還要等一段時間才能做官,他這好像是直接就可以上任了,真是天下學子羨慕的對象。


    陸廣白想了一下該如何迴絕,說:“以前我滿腦子想的都是修身治國。後來不知從哪裏聽了一首詩,‘鐵甲將軍夜渡關,朝臣待漏五更寒。山寺日高僧未起,算來名利不如閑。’突然人就想開了,做官也沒有什麽好的,不適合我。”


    其實他最開始想開,是因為妙荔再後來就是周述宣,接觸到了他從未接觸過的階層,也不過是那樣,沒有多大的意思。


    “好吧,一切看你自己願意。”周述宣又停了一句話的工夫,還是想問出心裏話,“你現在對她……”


    不留下也好,至少不會時時和妙荔見麵。


    陸廣白笑著說:“她是你的人,她不喜歡我。你放心好了,這些我都知道。”


    “可是你心中……”昨晚的話他聽得清清楚楚。


    陸廣白笑著說:“論事不誅心。我心中怎麽想我也控製不了,能克製的隻有行為。”


    好吧,這勉強算是個滿意的答案。


    周述宣心中多多少少還是有一點不舒服,感覺有人惦記著他的東西。


    妙荔的身體在慢慢的恢複起來,柳兒被接近了宮,兩個孩子玩得非常要好,不過也時常吵架。


    柳兒年紀小一些被欺負了就是會告狀,現在就在妙荔麵前抹眼淚,“幹娘,慶喜哥哥……欺負柳兒。”


    孟繼帆的小名就叫慶喜,不過他不是很喜歡這個名字。“誰讓你亂叫的,我不叫慶喜。”


    “是叔叔說的,就叫……慶喜。幹娘,哥哥還拿石子扔……柳兒。”柳兒哭得更厲害了。


    妙荔彎腰把他抱起來,摟在手上哄著,“好了好了,幹娘幫你教訓他。”


    聽到要教訓,慶喜馬上躲到柱子後麵,“姑姑偏心,不疼慶喜了。”


    妙荔又笑著問:“現在你又承認你是慶喜了?”


    “我不許他叫。你們是長輩,可以叫小名。”


    懷中的柳兒迷迷糊糊的,不知道他在說什麽,打了個哈欠,好像是玩累了。妙荔放軟聲音,問:“是不是想睡覺了?幹娘帶你去睡覺。”


    她真的很喜歡小孩子,抱在懷中軟軟的,看他們玩心中就非常開心。


    陸廣白一直都在一邊站著沒有特別靠近,現在過來了,對著妙荔說:“交給我吧。”然後伸手把孩子抱了過來。


    邊上站了兩個宮女,看著他們小聲的說話,“姑娘和陸大人好像一家人,你說會不會那孩子就是他們的?”


    說完之後感覺身後的溫度驟然降低,一迴頭就看見周述宣站在後麵,臉黑的跟鍋底一樣。


    “給皇上請安。”


    周述宣看都沒有看她們一眼,對高福說:“私下議論主子,一人二十大板。”


    兩宮女跪在地上謝恩,哭著被帶走了,一句冤都不敢喊。


    妙荔聽到動靜望過去,慶喜也看見他過來了,跪在地上磕頭。孩子體現的都是大人,孟潤林是真的想通了。


    妙荔讓人把孩子帶了下去,問過來的周述宣,“那兩個宮女怎麽了?”


    “說了些不該說的話,給她們一點該受的處罰。”


    妙荔不太在意的問:“兩個小小的宮女,說什麽能夠觸怒天顏?”


    “反正就是說那些不該說的話。”看了一眼她這院子裏,基本上都是小孩子的東西,問:“帶孩子帶的可還開心?”


    “開心,跟他們在一起感覺自己也是無憂無慮的。你今兒怎麽有空過來了?”


    周述宣看了她一眼,臉上多了些柔色,說:“說的好像我哪天沒有過來一樣。內務府挑了幾個封號出來,你看看哪個滿意。”


    這封號就是她的封號了,正月已經過完,前幾日又行了正式的登基大典,該大封後宮了。別人的封號選個差不多的就定下,她這裏周述宣已經想了無數個了。


    妙荔接過紙沒有多少興趣的看了一眼,然後又放迴他手中,“我覺得不用太著急,我還想在這裏多住一段時日。”


    有了封號肯定很快就要搬進內宮,然後就要見到那些她不太想見的人,想想都覺得心煩,能拖延一日就拖一日。


    周述宣眼前突然閃過剛才那一幕,問道:“你想多在這裏住一段時間,是為了這裏的人,還是為了這個地方?”


    “當然是為了這裏的人了。”現在這裏的人基本上每一個都是對她好的,沒有任何敵意,也不需要提防什麽。


    周述宣附和了一聲,“這裏的人確實好。”


    話怎麽不太對味?


    “你什麽意思?”


    周述宣迴避著說:“沒有什麽意思,說說而已。我已經問過神醫了,他說你的身體好的差不多,開了藥一直吃著好好的將養著不會出什麽大問題。已經快兩個月了,你是不是可以搬進內宮了?”


    果然又說到這個事情,妙荔心中是煩的。


    妙荔哭喪著一張臉說:“可是我真的不太想去,就讓我待在這裏吧。我可以一直待在這裏的,不要封號都可以。”


    周述宣靜靜的看著她,用眼神問她可能嗎?


    “我真的不想去,去了之後還要給許梅棠磕頭,殺了我算了。”妙荔找了一個有理有據的理由。


    “你不用磕頭,也不用搭理她,她得意不了幾天的。”


    周述宣已經在動手準備了,慢慢的除掉許家。


    “你說的倒好,去了不給她磕頭。文武百官都盯著你的後宮,都在裏麵找哪個是妖女。我不如直接給他們答案,幹脆在臉上寫妖女兩個字好了。”


    “沒事的,他們說就讓他們說。”


    “你是不在乎,反正他們說的也不可能是你。我覺得在這裏就挺好的。還有那封號,我這個沒有任何根底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人,莫名其妙的出現在後宮中就算了,身上再有個封號,更加引人注目。”


    周述宣總覺得妙荔醒過來之後,和他好像沒有以前那麽親近,有些時候還會有意無意的套他的話,不知道是他自己感覺錯了還是怎麽。現在又三番兩次的推辭,始終不想搬進內宮,推推阻阻的。


    加上剛剛的和之前發生那些事情,周述宣沒辦法不胡思亂想。現在情緒頂在這裏,張口就問:“你是不是覺得有人陪著就足夠了,不論那個人是誰,哪怕不是我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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