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她這麽著急的模樣,周述宣笑問道:“放假了就放假了,難道還能給他安個罪名,讓朝廷動手?”


    左相明麵上的動作是沒有任何問題的,私底下做了些不該做的事而已。既然是私底下出了問題,那就應該私下動手解決。


    妙荔想了想,也是這麽個道理,是她最近想事情想的太多,有些東西沒有顧及上,太糊塗了。所以一定要盡快把這件事解決了,不然她會更加無法考慮這些事情。


    妙荔在心中歎了一口氣,主動往他那邊靠了靠,窩在他懷中,想和他多親近一些。不知明日會是怎樣的,要珍惜想現在的每一個瞬間。


    她還是這般憂心重重的模樣,周述宣雖然沒有問她為什麽操心,心中還是有些擔憂。


    她迴來了沒有幾天就變成了這樣,周述宣覺得自己連那些為博美人一笑的昏君都不如,因為他竟不知如何博美人一笑。不怕她要什麽,怕隻怕她什麽都不要。既然叫讓他解決了左相,那他還是進快行動吧。


    妙荔在心中想了一晚上,還是想不出什麽結果。隻能走著看了,不知周述宣能不能成功,不成功再說。


    很快天就亮了,今日官員休假了,周述宣也清閑了一些。妙荔難得的睜開眼睛還能看見他,不過這也不是什麽好事,越臨近年關就代表她的時間越來越少了。


    時間停留在這一刻就好了,她一點都不想起床,不想起也得起的,還是不情願的從溫暖而又安全的被窩中鑽出來了。


    小紅過來幫她穿衣服,妙荔想起了昨日的事情。這丫頭居然背著她告狀,於是扭頭就對周述宣說:“賀廣賀遠也在你身邊忙了一年了,你給他們放個假吧,讓他們好好迴去過年,讓小紅也迴去。”


    周述宣一向是體恤身邊人的,他身邊有羽林軍不太用他們保護了。剛想點頭同意,小紅就咕咚一聲跪下了,“姑娘,奴婢不會放假的,奴婢要在東宮中陪著姑娘。跟太子告狀是不得已而為之,奴婢實在太擔心姑娘了。”


    周述宣瞬間明白了她們的意思,笑著對妙荔說:“這種忠心耿耿的好奴才打著燈籠都找不到,你還在跟她置氣不成?”


    妙荔也無奈了,伸手把小紅拉起來,也笑著說:“就是在跟她置氣,誰讓她背著我跟你告狀的。”


    周述宣也笑著對小紅說:“別怕,有事還是和孤說,孤保著你,她不敢把你怎麽樣。好好的給她梳妝打扮一番,對了,把新作的衣服拿出來給她換上。”


    他今日好像很高興的樣子,還在關心她的打扮,肯定又做了什麽她不知道的事。


    妙荔奇怪的問:“怎麽了?”


    “我把你弟弟他們請來了,不讓他們在這裏小住,讓他們來吃個飯總沒有問題吧?”


    妙荔還是想說不合規矩的,而且也不想他們過來,太子莫名其妙的請庶人進宮,很引人注意。她現在時時刻刻被人盯著就算了,不想連累家人。可是他一片好心,也把人請過來了,也不好再拒絕了。


    妙荔也沒說什麽了,坐到了銅鏡前讓小紅幫她盤頭發,周述宣站在她身後親手幫她插了一直簪子,很滿意的對著鏡子看了看,“這樣才好,你每日打扮的太素淡了。”


    “也不知是誰以前說我不帶這些東西都是好看的。”妙荔往銅鏡了望了一眼,不知他那裏弄來的一支鳳簪,做的很是精巧。好看是很好看,隻是不合她現在的身份。


    這些東西有位分的都不能輕易帶,何況是她了。已經做了很多沒有規矩的事了,不能做更多,妙荔抬手把簪子摘了下來。


    “怎麽了?摘下來幹什麽?我沒說你現在不好看,現在一樣不需要帶這些東西。隻是第一次見小舅子,我不想讓他覺得我委屈了你。”周述宣又緊張又著急的模樣,想要把簪子給她戴迴去。


    妙荔從鏡子裏瞟了他一眼說:“你忘了你自己的身份嗎?他不會怪你的,也不敢怪你。”


    周述宣握著簪子歎了一口氣說:“此時我倒寧願我不是太子。我怕他會觸景生情,想起上了一個太子。不論我此時擺的是什麽立場,總改不了他們是我的父兄。”也改變不了是皇上和前太子讓他們家破人亡的。


    妙荔和他一路走到現在,或許不怎麽在意。可是他弟弟從塞外吃了那麽多年的苦頭迴來,不知道心裏是怎麽想的。若是還有仇恨,或者把仇恨放在在他身上,那也是正常的事情。


    原來竟是在擔心這個,她都沒有想到的事情,他居然都想到了。真是喜歡她到了極致,處處都在為她著想,小紅時時都要誇上他一誇也是應當的。


    妙荔從妝奩中選了一隻金絲掐出來的牡丹發簪遞到他手邊,讓他為自己戴上,這是她最華麗的一支簪子了。


    “你不用擔心這些,我會跟他說清楚的,你和皇上他們是不一樣。”收拾的差不多了,妙荔站起來在他麵前轉了一圈,“你看看我現在如何?我覺得已經很不錯了。還好不是日日時時都穿戴這些東西,不然我這脖子真的受不了。”


    很好,很漂亮。


    不過說真的,這些金銀珠寶放在她身上竟有些不搭的感覺,和她的氣質不太相宜。


    剛才已經有人來通稟,說人已經到東宮了,他們不能再這樣磨蹭下去了,就這樣吧。


    周述宣牽著她往外走,當著奴才的麵也不避諱什麽,就這樣往外走,現在也沒有任何人敢跟他提規矩。


    到了偏殿之中,孟潤林一家已經等在裏麵了。


    見到周述宣從外麵進來,趕緊下跪參拜,“給太子殿下請安。”


    說到太子這兩個字時,明知已經換了一個人了,心還是止不住抖了一下,太子是和他們有血海深仇的人。


    周述宣過去親手把人拉起來,“快快請起,大家都是一家人,沒有這麽多禮數。你就是潤林吧,和你姐姐長得真相似。”


    妙荔站在一邊看著他們說話,她確實和孟潤林長得挺相似的,畢竟是一母同胞。


    孟潤林看了一眼妙荔,迴道:“罪員和姐姐確實長得很像,都像死去的父親。”


    到了這皇家,讓他忍不住想起往事,忍不住不會說話。


    看來周述宣擔心的一點都沒有錯,好好的提什麽父親。妙荔伸手拉了一下孟潤林說:“殿下特意讓禦膳房做了點心,就是為了你們過來,來嚐嚐。”


    周述宣已經料到如此了,也沒有多生氣。這就是父債子償,他們一家子做錯了事,最後還是要落在他身上的。


    妙荔又拉著烏雲坐下遞了盤點心到她麵前,又把她懷中的孩子接過來了。小孩子一點都不認生,可能也是一家人的緣故,由她抱著也不哭也不鬧的。似乎之前見了還認得她,還對著她甜甜的叫了一聲,“姑姑。”


    周述宣也笑著過去逗小孩,笑著說:“叫姑父。”


    小孩對他就沒有那麽親切了,睜著大眼睛看著身邊的大人,就是不開口。


    孟潤林還在一邊說:“實在不敢當,罪員的孩子怎敢和殿下扯上關係?”


    周述宣瞬間有些尷尬,他這就是熱臉貼上冷屁股。自己放下了身份一廂情願,人家一點都不領情。妙荔也聽不下去了,這樣下去非得鬧出一點事情來。於是麵不改色的對周述宣說:“人已經見到了,你就先去忙政事吧,等我們等你忙完了用膳。”


    周述宣知道妙荔是在給他解圍,可能還要管教一下弟弟,也就聽話的走了。


    人走了之後,妙荔才對孟潤林說:“不知你陰一句陽一句的在做什麽?是覺得迴來了和我團聚不好,還是想念著塞外的日子了?你真的不知他是什麽身份嗎?我都不敢和他那麽說話。”


    孟潤林低頭聽著她的訓斥。


    “他拉下了身份把我們當做家人,你為何擺不清自己的位置。我不知你是怎麽想的?以為他待我是什麽?”


    孟潤林抬頭為自己申辯,“姐姐,我隻是氣不過。想到他是昏君的兒子,我就心裏難受。若不是他們,我們何至於如此?你也不會什麽名分的都沒有呆在他身邊。要是父親還在,你給人家做正妻都是多的。現在算什麽,給人做妾嗎?妾,賤流者!”


    “住口!”妙荔聲色俱厲,差點把懷中的孩子都嚇到了,訓道:“這裏是東宮,皇上就是皇上。當年的事情是皇上和前太子做的,和他沒有什麽關係。現在父親已經不在了,我們就不是當年的我們。如果不是他,我連給人做妾的資格都沒有。名分什麽的,也是我自己不要。弟弟,人要會知足和感恩。若不是他,不知道我們哪輩人才會團聚?”


    妙荔深吸了一口氣,說的突然想哭。想著當年的輝煌,卻不知敗落之後她過的是怎樣的日子?能有今天這樣,已經很不容易了。


    孟潤林不說話了。


    妙荔就接著說:“現在已經迴來了,日後免不得還要和他打交道,你要擺清楚自己的位置,一切自己掂量著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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