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府。


    一個有許多迴憶的地方,以前總覺得不是什麽美好的迴憶。現在對周述宣的感覺變了,記憶也變得不一樣起來。


    有些東西細細的迴味一下,還是值得懷念的。但有些東西永遠都不可能會變得美好,比如說秦王妃,許梅棠。


    和她兩情相悅之人明媒正娶的妻子,也是她那時自己想不開,才促成了這一段婚姻。所以現在難受也隻能憋在心裏,誰都怪不得。


    周述宣沒有給許梅棠寫信,知道也來不及了,便讓妙荔拿著他的手書腰牌行事。對外說的是妙荔如同他在,對內卻沒有太多的囑咐。許梅棠這一年在他心中表現還不錯,周述宣覺得她能處理好。


    賀遠叩響了秦王府的門環,說明了一切。門房進去通稟之後,許梅棠吩咐讓人進來。卻沒有打開大門,甚至連偏門都沒有打開,讓妙荔從小角門進去的。


    妙荔自然知道這些意味著什麽,可人家是當家主母。她現在在王府的身份依然是一個小小的侍妾,理應走小角門。


    心平氣和地往裏走,一切和她走的時候沒有多大的區別。樹還是一樣的綠,花還是一樣的紅,有區別的大概隻有自己的心境了。


    迴來或許會受很多欺負,也無甚可懼怕的,她還是當年那個她。當年她都沒怕過誰,現在也不怕。


    許梅棠剛知道她迴來的消息,靠在美人榻上渾身都僵硬住了。“妙荔”兩個字是多麽的遙遠,又日日夜夜盤旋在她心頭。


    本以為妙荔走了,過一段時間走了周述宣就會跨過那個坎,把心思放在她身上。他們就能做和睦的夫妻,不求有多恩愛,但求相敬如賓。和尋常富貴人家一樣就好了,給她一個嫡子,讓她的孩子繼承之後的一切,她幫他打理府中的大小事務,讓他有一個安穩的休息地方。


    內外和睦,這就是許梅棠想像中的夫妻相處的方式。


    可惜事實和她想象的完全不一樣,周述宣還是對她冷淡至極。除了通知必須由她做的大事之外,周述宣幾乎不和她說話。


    大半年的時間,她隻見過他四麵。有一麵還是在過年的時候,另一麵是皇上生病了,她進宮去探望,遠遠的看了他一眼。其他的兩次,就是通知她做事的時候。


    誰家夫妻是這樣的,掰著手指頭算見麵的次數。


    如果周述宣有寵愛的人還好一些,她至少還知道問題出在哪裏。可是他沒有,很少進她的院子,也從沒有進過別的院子。沒有聽說過哪家的王爺過得如此,素淡的像個和尚。


    李幼芙過來跟她請安的時候,她也有意無意的問起過。李幼芙卻表示已經習以為常了,王爺一直都是那個樣子。很少進後院,更少傳召人去他那裏。


    據說很久很久之前的時候,他累了還會讓人過去彈琴唱曲。現在也不會了,不知道是他不會累了,還是看不進去別的女人了。


    並不是不近女色的人,身邊也沒有養著清俊的男人,他就是不喜歡她們而已。


    許梅棠始終記得那個美若天仙的女子,以及周述宣對她無端的維護。哪怕是她把通奸的證據擺在他眼前,他都沒有懷疑過妙荔一分一毫。


    府中傳聞妙荔是因為那個荷包才會趕出去的,她也那樣以為了一段時間,後來也不相信了。周述宣喜歡人,如果真的是通奸,絕對不可能那樣簡單的放她走。


    肯定是有別的什麽原因,比如說兩人吵架了,現在就是和好如初了。


    不太幸福美滿的夫妻生活,許梅棠把所有的錯都歸咎在妙荔身上。如果不是她勾走了周述宣的心,她現在日子過的肯定大不相同。


    日日夜夜都恨著的一個人現在迴來了,還是拿著周述宣的手書迴來的。


    許梅棠有幾分懷疑,周述宣這一趟到底是出去醫腿了,還是出去找人了。


    不過也好,妙荔迴來了。至少有個真人擺在眼前,她的仇恨也有地方安放了,她就有機會滅掉這個仇恨了。


    許梅棠把目光拋向屋外,等著妙荔進來。心情很是複雜,隱隱還有些許緊張。


    沒過多久,聽見外麵有腳步聲,她等的那個人進來了。


    一年的時光,妙荔沒有多大的改變,好像變得更加漂亮了一些,氣質更為清新脫俗,大概是府外的山水好。


    眉眼之中還帶著些許嬌媚的神態,一看就是個備受夫君疼愛的小婦人。這是周述宣難以忘懷的人,再見到了少不得一番纏綿吧。


    那也是她的夫君,為什麽目光就是不在她身上多停留片刻?想到周述宣和妙荔在一起迴會是什麽樣子,許梅棠嫉妒的發瘋。


    到底是容貌沒有人家漂亮,還是覺得她太稚嫩了?或許都有。許梅棠在心中自問自答,她會在自己身上找問題,也不會放過妙荔。


    她比妙荔小上幾歲,卻是這個府裏的主母,周述宣不在了,她就是最大的那一個。主子就該拿出主子的威儀,斷不能被奴才壓了過去。


    “妙荔給王妃請安,王妃千歲千歲千千歲。”


    妙荔隻是屈膝拜了一下,連跪都不跪,也不再自稱奴婢了。她本就不願意迴來,迴來了也不想卑躬屈膝。別的她都可以保持和以前一樣,但這一點她真的想改一改。


    許梅棠注意到她的改變,緊緊地捏著自己的手帕,麵上沒有露出半分毫。這個女人真的是好手段,不知道在府門外為自己謀了個什麽樣的位置。


    “免禮免禮,姑娘迴來了。”許梅棠走下來摻妙荔起來,又裝作失言的模樣輕輕的捂著自己的嘴,然後笑著說:“是我不好,還當做和以前一樣,不知道王爺給姐姐現在待姐姐是如何的。”


    妙荔聽著她這一聲姐姐真的是渾身發麻,保持著距離說:“不敢當王妃這一聲姐姐,王爺待我和以前一樣,沒有什麽太大的改變。”


    妙荔這麽說隻是不想招事,說周述宣和她兩情相悅不知道會恨紅多少人的眼。


    許梅棠暗自思量,和以前一樣是吧,那就是還沒有給位分了。這可是她自己說的和以前一樣,那就別怪她像以前一樣對她了。


    許梅棠安慰性的拍了拍妙荔,笑吟吟的說:“姐姐不必灰心,王爺讓姐姐迴來給位分是遲早的事情,姐姐再受幾日的委屈就好。”


    妙荔笑了笑,沒有迴答她的話。


    她不在意什麽位分,也不想和許梅棠虛於委蛇。


    許梅棠也不再揪著位分不放了,走迴去做到自己的主位上,以一種居高臨下的姿態說:“姐姐坐吧。”


    妙荔聽話的坐下,她不想在福中招惹太多的是非,能聽的話她還是會聽的。


    “王爺現在可還好?怎麽姐姐先迴來了?”


    妙荔迴道:“王爺現在的腿已經好的差不多了,可以正常行走,正在進行後續的治療,還要過一段時間才迴來。有些事情要辦,所以先讓我迴來了。”


    “王爺的腿好了?”許梅堂驚喜萬分,雙手合十,“真是可喜可賀,當謝天地。”


    妙荔在一邊坐著不說話,謝天謝地也是沒用的,應該謝的是介必治和陸廣白。


    許梅棠謝完天地之後突然反應過來,她說的是周述宣有些事情讓她迴來處理。


    許梅棠忍不住多想,她能處理的事情……


    僵硬的扯出一個笑容說:“到底是姐姐有能力些,王爺擔心我一個人處理不好後宅的事情,所以麻煩姐姐迴來幫忙。其實完全沒有必要,後宅之中並沒有多少事情,我一個人能忙得過來,王爺寫封信迴來安排就好了。既然姐姐已經迴來了,就享享清福吧。”


    妙荔低頭一笑,心中了然。許梅棠是怕她搶了她管家的權力,她還不屑於那一點東西。再說了,管著一群女人有什麽好的,她才不會自己給自己找罪受。


    “王妃多慮了,我迴來不是幫王妃打理後宅的事情。王爺托付了我一些政事。”


    許梅棠聽了打腳板底冒出一股涼意直衝頭頂,周述宣居然讓她迴來處理政事。她居然有這樣的能力,並且周述宣還相信她能做好,妙荔遠沒有她想象的簡單。


    許梅棠幹幹的笑了兩聲問:“姑娘說的是正事還是政事?”


    她懷疑是自己聽錯了,絕對不可能是她想的那樣。


    妙荔再一次確認,“政事,就是一些前朝的事情。”


    許梅棠感覺自己的笑都僵硬在臉上,她沒有聽錯,周述宣真的要讓她插手前朝的事。


    “那真是辛苦姐姐了。”許梅棠被嚇到,沒有心思再和她說話,於是說:“姐姐一路舟車勞頓,應該很辛苦,先休息吧。”


    說到妙荔的住處,她突然迴來,許梅棠還沒想過。現在想了一下,說:“姐姐既然說王爺對姐姐以前一樣,那姐姐還是在以前在住處吧。”


    讓她住在周述宣的院子裏,妙荔有些奇怪,許梅棠不應該這樣。


    “侍妾院的屋子還我還給姐姐留著的,我現在馬上讓人給姐姐收拾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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