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述宣拱手迴道:“侄兒查出馬蹄裏嵌著些小黑粒,是一種火藥,火藥炸馬驚,所以才會摔下人。”並沒有說和太子有關,怕皇上說他故意陷害。


    長公主點點頭,轉頭對著皇上,“皇上,我在府裏養病時想不過也讓人去查了查。查了出些我也不願意相信的結果,那些火藥居然和太子有關,你說可笑不可笑。”


    太子幹幹的笑了兩聲,很不自然的說:“可笑確實可笑,姑姑拿侄兒取樂了,那些東西怎麽會和侄兒有關?”


    長公主陪他笑了兩聲,馬上就收住了,冷著臉訓斥,“好笑個屁,我就是查出來和你相關。你買通了馬場的人在皇子賽馬前,除了特定的幾匹馬其他的全部放上了火藥,就是為了讓秦王摔斷腿,或者說摔死,你就可以無憂無愁了。誰想馬場的人沒有清理幹淨,又讓我摔下了馬,讓秦王發現了端倪。秦王告到皇上麵前,你害怕皇上責罰,所以血洗了整個馬場,然後把事情故意鬧大,再栽贓到秦王身上,就是想至他於死地。你說是不是?”


    太子如同懷裏抱著冰,從心底涼至全身,不愧是長公主,說的一個字都不差。如果不是她趕來,周述宣已經死了。


    可是他怎麽可能承認,“侄兒從沒做過這些事情。姑姑一向不喜歡侄兒,也不要往侄兒身上添這等大罪。侄兒謹遵父皇教誨,待人一仁善。姑姑這麽說可有什麽證據嗎?”


    長公主大笑三聲,眼角眉梢都是嘲諷,“仁善兩個字你會寫嗎?要證據我有的是,不過我拿出證據之前還有一個問題要問你,你說完了我們再說其他的。你說是秦王做的,他有什麽理由那麽做?”


    太子心裏實在沒底,後衣已經濕透了,強穩住心神說:“他想把馬場的事栽贓在我身上,所以殺了馬場的人。死無對證,他想怎麽說就怎麽說了。”


    長公主不屑的笑了一聲,“你好傻,太子你一不小心把自己的想法說出來了。”長公主站起來撩袍跪下,“皇上,臣當日留了個心眼,把涉事的馬夫帶了一名迴公主府,現在可以傳到殿前,看到底是怎麽一迴事。”


    周述宣看了看臉色表情不太正常的太子,他怎麽想都沒有想到這一出吧。自以為天衣無縫,誰想還有個專愛捅窟窿的姑姑。


    “太子,”皇上拍著扶手含大喊:“長公主說的是真的嗎?”


    太子跪下,膝蓋代腿爬到皇上麵前,抱住皇上的大腿說:“父皇,兒臣是冤枉的啊,兒臣真的是冤枉的。是秦王做的,兒臣也有證人。長公主的證人在她府裏住了這麽久,說出的話不可信呀。長公主與皇後不和,所以一向看兒臣不順眼,一直想弄死兒臣。父皇兒臣是冤枉的。”太子抱著皇上的腿,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


    一說起皇後的事,無異於是戳中了皇上的命門,剛才有一絲動搖的皇上現在又變得堅定起來。長公主看出皇上表情不太對,趕緊補充,“臣不隻有人證,還有當時太子給馬夫的銀票。”


    太子哭著說:“天底下的銀票都一樣,姑姑隨便拿一張出來也想陷害我嗎?”


    長公主氣瘋了,不過她手中太子的把柄可不止這一個,又問:“你和夏氏的事我也聽說了一部分,你可記得五月初六大佛寺中你和誰在說話嗎?當日我可就在隔壁禪房。”


    有些謎題又解開了,周述宣迴想了一下夏氏就是在五月前後開始不對勁的,原來是會了舊情人。


    太子咬定牙關不承認,“五月我從未去過大佛寺,更別提什麽巧計謀了。”


    “皇上,大佛寺的方丈可以作證,太子五月十八有沒有去過大佛寺一問便知。”


    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皇上看了一眼太子隻見他渾身發抖,像是往外溢著心虛。而周述宣呢?穩穩的坐在椅上多餘的表情都沒有,氣定神閑。他做了麽多年的皇帝,雖然偏心可不是瞎了。


    誰真誰假不用多問,皇上心中跟明鏡似的。


    “都起來吧。”皇上別過臉去不想再看兩人。


    長公主視死如歸的說:“皇上今日不給太子定罪,臣跪死在這裏也不起來。”


    太子聽了又開始高聲喊冤,“父皇,兒臣是冤枉的,兒臣是冤枉的。”


    皇上恨鐵不成鋼的踹了他一腳,厲聲嗬斥,“起來,你看你還有沒有一點儲君的樣子?”


    太子抹了一把不知有沒有的眼淚站起來,乖乖的站在一邊。


    “你也起來。”皇上的語氣中透著疲倦,長公主還是跪得紋絲不動,皇上又喊了一聲,“你還想要怎樣?是不是要把朕的皇宮拆了?”


    長公主斬釘截鐵的說:“二皇子實不是人君之選,還請皇上廢立再選他人。”


    半天沒有說話的周述宣說話了,不知死的拱手迴道:“臣附議。”他實在忍不了。


    長公主在心中罵了一聲,他這個時候來添什麽亂,不是又給自己找事情嗎?


    皇上根本不理他們像什麽都沒有聽到,自己說自己的,“臨近年關,這種血腥的事不宜多查,恐觸怒了天神。太子圈禁東宮,秦王押入宗人府,待開春之後再查。”


    這是要拖著準備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長公主磕了一個頭說:“還請皇上賜臣一死。不然會等到二皇子繼位,死在破國的敵軍之手成為千古的笑話。”


    皇上怒目圓睜,高聲嗬斥,“莊定你在胡說什麽?這等大逆不道的話你也能說出口?”


    “臣說的是實話。二皇子到底是個什麽貨色,皇上你不會不清楚。”


    “莊定你越來越放肆了,眼中還有沒有一點尊卑?”


    長公主拍了拍自己的膝蓋站起來,扣著自己的指甲說:“不是我沒有尊卑,是你做錯了是還不願意改正。要知今日,我當年斷然不會再你無人可用時披甲上陣。在邊關風吹日曬替你打江山,讓你做這個太平皇帝。


    吃飽喝足閑著沒事幹,把個死了的女人真當個女人了。說得再深情又如何,皇子公主還不一樣的生。再深情還不是又喜歡的美人就往宮裏弄。還有,你口口聲聲說著討厭的。討厭你就真把他殺了,不要什麽每次解決不了的事情都派他去,做成了又把功勞安在太子身上。


    要是孟傅還在,不知他會不會後悔當日幫你爭到皇位,反正我今日是後悔了。對了,說起孟傅,為了一個不成器的太子,你居然把孟傅給殺了,當時我真的恨不得提刀劈開你的腦袋看看裏麵都是什麽。要知道你老了這麽不是東西,又養了個更不是東西兒子,我當初還不如嫁到西涼去和親,少看這些糟心事。”


    這一番話,皇上快被氣炸了,坐在龍椅上喘粗氣,一雙眼睛狠狠的盯著長公主,腦袋裏嗡嗡的全是怒氣,思考都是困難的。周述宣也不禁在心中替長公主捏了一把汗,這些話說的真的太過了,皇上始終是皇上,受不了被人這麽說。


    長公主把頭上的帽子摘下扔到地上,想不過又在上麵踏了一腳,“話我說在這裏了,你要殺要刮隨意。不過我就再說一句,你想想當你和你在一起的人,如今還剩下幾個?為了你那虛情假意,你真的要把國亡了嗎?”


    皇上腦袋裏的怒氣終於騰出了一點地方,有辦法說話了,咬著牙說:“太子說的沒錯,莊定你今天就是瘋了。你不是以為朕不敢殺你嗎?來人把長公主和秦王都押入宗人府,開春後斬首示眾。”


    長公主有些驚訝,往上看了一眼,抱拳說:“多謝皇兄了。到時候要讓劊子手把刀磨得快快的,鈍刀子殺人不好受。”


    皇上看都不想看她一眼,衝殿前侍衛直嚷嚷,“快把她拉下去。”


    周述宣被人推出去的時候哭笑不得,他以為他已經沒事了,誰想又被送迴去了。還帶了個迴去,抬頭忍不住對長公主說:“姑姑你也是,何必惹老爺子生氣。現在好了吧,我們都要被斬首了。”


    長公主抬手給了他一下,“你什麽意思,還在怪我是不是?早知道我就不來救你了。”


    “你哪裏是來救我了?你明明把自己也搭進去了。這下都在宗人府裏,看誰來救咱們。”


    長公主一副多大點事的樣子,毫不在乎的說:“不就是宗人府嗎?我已經去慣了,那裏還給我留了一間上房。你放心,會有人來就我們的。”


    周述宣笑了,“還上房,你以為是在住店呢?”


    長公主看他笑得開心的樣子,忍不住問了一句,“你就不奇怪我為什麽會來救你嗎?”


    周述宣一副了然於胸的模樣,淡定的說:“有什麽奇怪的,我不是還養了個好丫頭嗎?”不用想他也知道是為什麽。


    長公主嫌棄的看著他,“瞧你那一臉得意,我遲早把你的好丫頭弄到我府上去。不如這次你出去就拿那丫頭報答我,怎麽樣?”


    “當然……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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