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好自己就行了。


    迴到秦王府已是一個時辰後的事了,院中密密麻麻的站了一大堆男人。果然,與周述宣住在一起還是有不方便的。


    有人發現她進來,不過一眼,隻覺得骨頭都酥了,眼睛黏在她身上再也移不開。


    不知這些人因何而來,想躲在一邊等他們走了也不行,她站在哪裏都太招眼。幹脆往周述宣的屋子走,迴了事才是正經。


    進屋,周述宣正晃著一個小碟子,裏麵不知是什麽在“沙沙”的響。


    周述宣總是能在她說話前發現她,麵無表情的問:“怎麽樣?”


    行禮迴話,“王爺,長公主說她沒什麽大礙,讓王爺不必擔心。”


    “好,你過來。”妙荔過去,周述宣把手裏的小碟子遞給他,裏麵裝著小黑粒,就是在馬場發現的那些。“他們說確實火藥”


    “這個?”妙荔不太相信,未曾見過這樣的火藥,她那過細細的撥弄了幾下,然後放到鼻子下麵聞了聞,可能是因為多了,真能聞到淡淡的硝石味。“可這怎麽引燃?”


    火藥炮仗一類的東西不都是一個大身子,上麵一個撚兒嗎?這看起來不像。


    周述宣麵不改色的說:“點火就能炸。”


    “點火?在馬蹄上怎麽點火?”那不成香烤馬蹄了。


    “本王知道就不用問你們了。”沒有再多做解釋,周述宣抬頭指了一下院中的人,說:“這些都是本王的幕僚,你與他們議事。皇上宣召,本王現在要進宮。”


    魏海覺得有些不妥,看了一眼妙荔,貼耳對周述宣說了幾句話。


    周述宣看了一眼屋外,又看了一眼妙荔,目光陰沉不定的對她說:“你自己選擇你是什麽身份?”


    若當侍妾,就迴後院中。若為謀士,就不要在意男女。


    她廢力才到這一步,不可能因為男女而放棄。周述宣的幕僚,她當好好會一會。


    那一邊,周述宣已到了皇宮,對於皇帝突然宣召他心中也很沒底。


    大皇子周述安武藝高強,多得皇上倚重。太子身份在那裏,不必多說。其餘幾個皇弟都是半大的孩子,皇上對幼子偏疼些。隻有他,因為母妃的緣故,從一降生就不受皇帝喜愛。大了之後,皇帝說他巧謀弄權,未安好心。


    他身體康健時,除了公事皇帝都很少找他,何況現在,手上的公事早就交出去了,實在琢磨不透現在皇上為什麽找他。


    話說腿斷了也有那麽一點點好處,他在揣摩聖意時已被人推到了勤政殿外。


    他的腿下跪實在不方便,皇上已免了他的跪拜之禮,嘴上請了個安而已,“兒臣恭請聖安。”


    皇上目光落在他腿上,話裏有些淡淡的惋惜,“你來了,腿可好些了?”


    周述宣隱隱有種感覺,皇帝好像迫切的希望他的腿好起來,但又不似父子之間的關心。


    “迴父皇,還是這樣,沒有什麽起色。”


    皇上歎了一口氣,“天下醫者千千萬,竟沒有一個醫得好你的腿,可見都庸醫。”


    周述宣心中沒有任何波瀾,“是兒臣自己不爭氣。”現在才關心,晚了。


    皇上關心完後,開門見山的說:“朕叫你來,是為了今年年初戶部查賬的事。”


    果然是為了公事,可這也不對。年初戶部在他手中,可太子說賬目不對,非要查賬。借機刷掉了他不少人,最後還把戶部搶迴去了。按理說戶部的事不應該找他,皇上現在提是什麽意思?


    周述宣幹脆裝不懂,“請父皇明示。”


    皇帝從龍書案上拿了一本賬冊扔給他,“你自己看吧。”


    這是他掌管戶部那幾年,和太子今年的比賬冊。周述宣越看眉頭皺得越緊,翻完後驚訝的問:“也就是說,現在國庫已經空了?”


    太子實在太膽大,做得這麽厲害,真當皇上和別人都是傻子。皇上背手站立,緩緩點了點頭。


    想過太子不會做好事,沒想過他會這麽囂張,周述宣冷著臉,數這一年用錢的地方,“就算年初益州旱災,之後的修理河道加上蝗災也不至於如此。”


    皇上背對著他擺了擺手,“那些先不提。不僅如此,內務府的人也在伸手問朕要銀子,朕隻怕今年過不好這個年。”


    周述宣明白了,叫他來是要錢的。次次都是這樣,什麽難啃的骨頭都丟給他。這明明是太子惹的禍,最後還要他來補漏子。恨他的權謀心計,卻又要用他的權謀心機,真是自相矛盾。


    周述宣不接這一茬,“兒臣家中還有父皇曆年賞賜之物,悉數變賣或可補上一二。”


    皇上厲聲道:“糊塗,讓百姓知道王爺在賣家產了不知會怎麽說皇室。”


    他不想接這個爛攤子,墜馬之事,莫說父子之情,皇上對他連一點君臣之情也無。


    周述宣繼續推脫,“不如父皇找太子來問問到底是怎麽迴事,有隱情也不一定。”


    皇帝幹脆挑明了,“朕想讓你解決過年的事。”


    明明都是親生兒子,為什麽對一個百般縱容,一個處處磨難?


    周述宣手摸著膝蓋,隻有拿這雙腿說事了,“兒臣身體恐怕不能擔此重任。”


    皇帝走過來拍了拍他的肩膀,頗為慈愛的說:“過年還有差不多一月的功夫,你慢慢來。”


    看起來是推脫不了了,周述宣隻得咬牙接下,“能為父皇解憂,兒臣定當盡心竭力。”


    大概生他出來就是為皇帝解憂的,把他當一把刀使。有朝一日,他定要成為執刀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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