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照在身上的溫度瞬間消失,我抓緊宋祁言的手,意識到他掌心的溫度,然後又鬆開,輕鬆地笑了,“我們非親非故,有必要嗎?”


    “我們家老頭子雖然不是東西,但好歹貢獻了一枚**給了我生命,你這個便宜爹,我可不想認。”


    中年男人笑了,臉上那道猙獰的刀疤越發駭人,視線稍微移動,看向宋祁言,“宋少,這丫頭不會講話,我不跟她計較,你的婚禮總是要給我發請柬的吧?”


    宋祁言看了我一眼,不卑不亢,涼涼地道:“我和她的婚禮,隻要是真心祝福的,就算是路邊的陌生人也有資格參加,但如果是存心搗亂的,不管他是誰,我一定先讓他橫在婚宴門口。”


    “請柬我會派人送到您府上,到時候,還請賞臉。”


    話說的很明白了,秦老鬼爽朗一笑,扣動車門的門把,車門哢嗒一聲變成虛掩的狀態。


    這是示意我們上車?


    我皺了皺眉,下意識地拒絕,拉住宋祁言的手。


    “不識好歹的東西。”秦老鬼冷哼一聲,從車裏拿出一張東西,隨手從窗戶裏飛了出來。


    照片穩穩地落在我的腳邊,我立刻後退一步,和宋祁言同時低頭,看清了照片上的女人。


    “穆伊柔?”


    我和宋祁言相視一眼,沉默下來,秦老鬼這是什麽意思。


    “一個月之前,這個女人找到我,希望我把她的孩子帶走。”秦老鬼往後靠,眯起眼睛,無所謂地說道:“當時她太急,我懶得和女人合作,稍微查了一下那小崽子的身份,不想惹麻煩,就沒接這個單。”


    我無話可說,腦子裏迅速轉動,身邊的人已經牽著我的手上前,拉開秦老鬼的車門,往裏坐。


    “好,不愧是宋老將軍培養出來的人物,有膽量!”秦老鬼大讚,挪動身子,給我們讓了位置。


    我在心裏嗤了一聲,靠著宋祁言,離他遠遠的,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這老鬼這麽多年來就沒做過什麽好事,這迴這麽積極地送消息,想要索取的報酬肯定不簡單。


    “這麽個大消息,用什麽換?”宋祁言開門見山。


    秦老鬼從鼻孔裏出氣,給自己帶了一杯紅酒,從另一側車門夾層裏拿出一冊資料,“先看看這個,秦某人做生意,喜歡先送誠意。”


    我撇撇嘴,在宋祁言前麵接過那文件,不情不願地打開,反正現在已經被這老鬼搶了先機,不看白不看。


    又是一堆照片,標注了明確的時間,畫麵上是穆伊柔帶著一個孩子躲躲藏藏,前後經曆無數波折,和她描述的事實差不多。


    “這不是小辰。”宋祁言篤定地下結論。


    我愣住,緊緊盯著照片上為數不多的正臉觀察,穆伊柔把孩子保護得很好,沒幾張照片拍到正臉,拍到的部分也都是抓拍,模糊地不得了。


    可是仔細看還是能發現,那孩子確實不是穆辰。


    我倒吸一口涼氣,細思極恐,這個女人心機城府實在可怕。


    她早早就預料到會被追殺,想提前把穆辰保護起來,沒有得到秦老鬼的保護,就把自己的孩子藏起來,用來路不明的孩子躲開追殺,又讓那孩子適時地消失來找我和宋祁言,如果不是秦老鬼這層關係,這麽周密的計劃簡直是天衣無縫。


    “穆辰呢?”宋祁言看向秦老鬼。


    秦老鬼放下酒杯,眉頭稍微皺了皺,“那個小鬼我隻見過一麵,後來就跟人間蒸發了似的,這女人有兩把刷子,極其擅長玩躲貓貓。”


    “還有你找不到的人?”我打量了他一眼,有點狐疑,“她一個女人,就算再聰明,也不可能躲過你無處不在的耳目,人間蒸發,除非那孩子有超能力。”


    他覷了我一眼,低嗤一聲,“出去幾年,腦子沒怎麽長?”


    我:“……”


    “有人在背後幫她。”宋祁言淡淡地道。


    “隻有這一個可能。”秦老鬼點點頭,眯起眼睛,“對方勢力強大,在我眼皮子底下把那小鬼帶走了,還送了個孩子出來,李代桃僵,再無聲無息地把那替代品又帶走,玩得一手好把戲。”


    “不是尋宋陽和上官夫人?”我小聲開口。


    “烏合之眾。”秦老鬼不屑一顧,“那個老女人除了會寄點髒東西,沒其他本事,至於你那個爹……”


    他看向宋祁言,似笑非笑,“他倒是有點本事——狠!”


    “我混了這麽多年,他是我見過最狠的一個。”


    宋祁言漠然,絲毫沒有情緒波動,將手中的文件放下,看向秦老鬼,“誠意看完了,您該說說自己的條件了,不是明碼標價的生意,我宋祁言不做。”


    秦老鬼仰頭,大笑,拍掌,“好!爽快!”


    他看向我,深吸一口氣,“你們結婚那天,我得做女方父親,親自將她交到你手裏。”


    “不行!”我想也沒想就拒絕,惡心至極,“你少他媽占我便宜,惡心我媽媽,我就算不認範老鬼,跟你有屁的關係!”


    他臉色驟變,猛地抬手,本能地想要往我臉上招唿。


    我唿吸一窒,卻始終瞪大眼將,看著宋祁言一把握住那雙手的手腕,然後用力往後一甩,將我摟進懷裏,聲音冷涔涔的,“秦先生,我的妻子,活人沒一個有資格動。”


    秦老鬼皺了眉,收迴手,估計也是意識到自己情緒過激了,重重地哼了一聲,重新坐了迴去。


    他整理了一下衣服,看向宋祁言,“我就這一個要求,你們看著辦,剩下的精彩內容,你們就是查死了也弄不清楚!”


    我深吸一口氣,讓自己冷靜下來,握緊拳頭,恨不得在那條刀疤旁邊加上個幾十條。


    “我就不懂你了,你是心裏有疾病嗎?”我嘲諷地看了他一眼,“一輩子無兒無女,想要享受一下送女兒出嫁的喜悅?”


    他沉默不語,靠在椅背上不說話,從桌子上拿了一包煙,打火機忽明忽暗的火光閃現,周圍就出現了煙味。


    宋祁言皺了皺眉,反手開了窗,看了我一眼,沒開口,等我做決定。


    我“嘖”了一聲,憋屈無比,“行!你不要臉我無所謂,送就送吧。”


    有這麽個“爹”,以後隻怕不少道上的人都不敢動我。


    秦老鬼臉色緩和,輕咳一聲,還想說點什麽。


    我攤開手,直奔主題,“資料!”


    他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從身側的小抽屜裏拿出另一冊資料,然後順手就開了車門,“滾下去吧。”


    我翻了翻白眼,用力將資料扯過來,拉著宋祁言下了車。


    門關上那一瞬間,秦老鬼忽然幽幽地看了一眼宋祁言,不知道說了什麽,宋祁言握著我的手稍微僵了一下,我心情不爽,一把將車門拍上,轉頭看向宋祁言,“別理他,腦子有坑的老不死的。”


    禍害遺千年這句話是真沒說錯,這貨比我那個死鬼老爹都活得早。


    宋祁言摸了一下,牽著我往宋家的車方向走,瞥了一眼我手中的資料,道:“猜猜看,資料裏有誰?”


    我眨眨眼睛,“誰?”


    他哼了一聲,“我猜——有某個躺在醫院半死不活的人。”


    我:“……”


    湛煬就是不死,也要被你咒死。


    好不容易迴了車上,我迫不及待地拆文件,暗罵秦老鬼多事,一封隻有他看得到的文件塑封搞這麽正式。


    文件一打開,零星的照片散落一地,我趕緊彎下腰去撿,唿吸一窒。


    被最上麵一張照片震了一下。


    厲夫人和穆伊柔?


    還有酒吧裏,打扮嚴密的穆伊柔去見湛煬的畫麵。


    湛煬那樣的人竟然也會去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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