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到站了,下車了。”


    司機的催促,把胡思亂想了一路的夏櫻給驚醒過來,陌生的環境並未讓她感覺到害怕。


    盡管茫然,她還是下了車,公交車司機還問她需不需要幫忙什麽的,挺熱心的,被她拒絕掉了好意。


    車站不大,是長途班車的一個站點,候車廳挺小的,藍色的聯排塑料椅子有些破破爛爛,衛生馬馬虎虎,談不上特別幹淨。等車的人三三兩兩的,差不多坐滿了,快到中午天氣又熱的關係,瞌睡連連,好沒精神,自然沒有人特別關注夏櫻。


    她找了一個角落的位置坐下,旁邊放著大大的包袱,人跟著靠了過去。


    沒想到再次睜開眼,外麵已經是落日餘暉了。


    她是被餓醒的,肚子裏的小寶寶也在叫囂著饑腸轆轆,她走到外麵小店裏買了一些關東煮,填飽了肚子,其他除了泡麵也沒有其他的。那些飯館麵館在對麵遠著呢,她實在是沒多餘的力氣走過去。


    吃完之後,她感覺到小肚子一陣陣的隱隱作痛,應該不是動了胎氣,是不是醫生說的宮縮症狀?


    夏櫻不是很清楚,她額角疼出豆大的汗珠來,臉色發青,有路人察覺到她狀況不對,熱心的將她攙扶到了座位上。


    “你沒事吧,是不是快生了,需要幫你叫救護車嗎?”


    “謝謝。”


    她氣若遊絲的迴答,“我緩一緩就好。”


    陰疼是一陣一陣的,一會兒好,一會兒不好,她感覺到羊水沒有破,心想應該是還沒有生吧,暈暈乎乎的一坐,直接坐到了天黑。


    那種絞痛感一波一波的變得強烈起來,夏櫻有些受不住,發出了細碎的呻、吟,好在旁邊熱心群眾很多,七嘴八舌的問她怎麽了,是不是要生了之類,也已經有人打了120,救護車到的時候,她已經快說不出話來了。


    跟車的婦產科女醫生一看,不就是vip病房的那位麽。


    來的120急救車正是之前夏櫻待產的醫院。


    女醫生在救護車的擔架上檢查了一下,尖聲道:“羊水破了,宮門都開到一半了,要生了,你說說你,這麽大個人,怎麽還亂跑,你弟弟滿世界找你都找瘋了……”


    羊水破了?


    怪不得她感覺到身下有一股溫熱的東西湧出。


    女醫生滿滿的無奈與責備,不過看在她是孕婦的份上,口氣還是緩了下來,“你現在聽我說,調整自己的唿吸,每一次宮縮來的時候,你要用力……”


    夏櫻腦子裏什麽東西都聽不進去,她抓住女醫生的手,很用力的拽住,“不要抱走我的孩子,求求你……”


    女醫生納悶:“放心,我們醫院是正規的,分娩之後,寶寶全程都和媽媽在一起的。”


    “不要讓任何人抱走我的孩子,答應我醫生?”她忽然上半身仰起,像是用盡了自己的全部力氣,死死的甚至是懇求的一瞬不瞬的注視著眼前的醫生。


    這眼神太執著了,醫生再次告訴她:“我答應你還不行嗎。”真是的,這個孕婦是不是小說看多了,有被害妄想症。


    沒事老懷疑有人抱她的孩子,在他們醫院根本不可能出現這個問題。現在都什麽年代了,到處都是監控。


    聽到醫生的保證,夏櫻才敢放鬆下來,投入到專心的生娃當中。


    醫生告訴她,羊水破了,如果孩子不趕緊生出來,就會導致缺氧,所以一定要用力生。


    雖然這會兒車裏的設備儀器都不齊全,離醫院大概有一個多小時的車程,按常理說,孩子沒有那麽快生出來,就算有個萬一,她也有最基本的一些醫療工具。


    說好的剖腹產,目前隻能順產。


    夏櫻疼了一路,精疲力竭的脹氣,每一下都要教她虛脫了似的,後來實在是使不上勁,到了醫院門口,她好像看見陸小安了,他焦急的在她病床邊叫喚她的名字。


    她眼前模糊,汗流涔涔,不想同陸小安說話,也不管他現在是什麽心情,內疚還是不甘心,總之她不會把孩子交給他。


    “家屬不要跟進來了。”


    夏櫻被推進了產房裏,陸小安則被護士阻攔在外麵。


    產房是無菌的消毒室,閑雜人等都是不能進來的。


    夏櫻現在連擔心陸小安的力氣都沒有,腦子裏記著醫生的話,抬頭集中渙散的眼神,看了一樣牆上的壁鍾,她必須在什麽時間段之前生出來。


    ……


    “頭出來了。”


    “加油,用力,快了。”


    “……”


    “恭喜你,是個男孩,重六斤六兩。”


    “等等,還有胎盤沒出來。”


    夏櫻臉上露出釋然的微笑,渾身軟綿綿的,身下醫生正在為她縫合撕裂的傷口,已經感覺不到任何的疼痛了。因為經曆過生產的痛,根本不需要麻藥,什麽都可以忍受的過去,身體沒有之前的那般矯情和嬌弱。剛開始確實連說話都成了一件極為奢侈的事情,到後來,助產士把孩子洗幹淨穿好了小衣服,夏櫻努力又虛弱的開口:“寶寶……”


    “把孩子抱到媽媽那兒去看看。”


    夏櫻睜大了疲憊的眼睛,孩子用被單裹著,閉著混沌的小眼睛,五官都是皺巴巴的一團,皮膚紅紅的,剛剛她還聽見了寶寶的哭聲。


    助產士笑著說:“寶寶的皮膚很白呢,五官也很清秀,以後肯定是個帥小夥。”


    她伸出手,撫摸著寶寶的臉。


    他好小,又脆弱。


    她親吻他,寶寶就放在她的懷裏,護士衝好了奶粉,陪著她一塊兒出了產房,一直到病房裏,夏櫻盡管疲憊不堪,視線一動不動的盯著孩子,若是有人抱去喂奶,她渾身的細胞和血液便會立即緊張起來,敲響警鍾。


    不知道為什麽,陸小安遲遲沒有進病房裏來。


    夏櫻確實在防備著他,包括任何可疑的人,精神太過集中,導致她異常疲憊,強撐著力氣。


    最後看見王洋的時候,她的內心反而平靜了。


    “孩子很好看,像你。”王洋感慨般的說著,其實吧一個孩子,總歸是要遺傳父母雙方共同的基因,多多少少兩邊會像點。


    “你要帶走我的孩子?”她聲音氣若遊絲,眼神有些麻木。


    “不是,陸總沒有這個意思。”王洋緩緩的解釋並安撫,“等你出院了,迴海市吧,你一個人帶孩子也不方便。”


    他們確實沒有強製性把孩子帶走,王洋沒必要騙她,她現在情緒激動與否,都沒有與他抗衡的實力,更何況他們有協議在身,是她親手簽的字。


    卸下疲憊的夏櫻沉沉的睡了過去,等到醒過來第一件時間就是找寶寶,寶寶安安靜靜的躺在旁邊的小床上,好像睡著了。


    沒過多久,護士帶了催、奶師來,征求她的意思,是想母乳喂養還是奶粉,她愣了一會兒選擇母乳。


    催奶師絮絮叨叨的說有些女的為了保持身材和形狀,會選擇奶粉,其實母乳喂養寶寶是一個母親與孩子溝通且培養感情的最好方式。


    三天後,夏櫻的身體恢複了,準備出院。


    陸小安正式露麵了。


    其實夏櫻一直知道陸小安就在病房外麵,甚至在她睡著的時候,偷偷的進來看她,看孩子。


    心裏麵生著氣,沒法和以前一樣了。


    陸小安整個人好像幾天沒睡過覺似的,眼底青黑,頭發亂糟糟的,精神頹廢,他是故意來招人同情的麽。


    陸小安嗓音幹澀局促的道:“那天電話的事情,我可以解釋,你想聽嗎?”


    夏櫻的表現太平靜了,平靜的有些出乎陸小安的意料,王洋的出現甚至同她說了些什麽話,他都是能猜的出來的。


    “你說。”她望著他。


    “我不是故意的,我是被二哥說服了,我錯了,我真的大錯特錯。我知道現在說什麽你都不可能向以前那樣信任我,但是,我的出發點是為了你,為了寶寶,我中了二哥的計謀和圈套,他在挑撥離間。”他滿臉的悔恨,痛苦之色溢於言表。他將臉埋在掌心裏,後來說話開始語無倫次,他俯身跪埋在她雙膝的被褥中,像個孩子般的抽泣。


    夏櫻不知道為什麽心就軟了,好像那天那麽氣憤難過,今天就能立即原諒他了似。


    陸小安分明還是一個孩子。


    她的手掌垂落在他的頭頂,輕輕的撫摸了一下,眼神不覺溫柔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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