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景瑜事件過後,懷音的表現恰當好處,又可圈可點。


    一直到了魏言修精心準備婚禮的前夕,一切都是毫無征兆的,一個非常平靜的夜晚,她和魏言修早早的睡下,為明日的婚禮養精蓄銳。難以想象,戀愛半年,兩個人至今沒有越過最後一步。


    不過也是源自於魏言修尊重她的基礎上,不願意勉強她。


    即便是沒有恢複記憶的潛意識裏,她還是抗拒對方的,否則兩個人肯定是要發生點什麽的。


    她的記憶並沒有完全迴來,但真真切切的記著陸時靖,記著自己生命裏最重要的男人。因為害怕忐忑,她甚至不敢在網絡上查找有關陸時靖的消息,她覺得陸時靖不應該把秦思枚當作自己的,秦思枚模仿的再像,總會有破綻的,她和陸時靖在一起不是一天兩天,沒道理大半年時間過去了,陸時靖卻沒有識破她的身份。


    這一點讓她既苦惱又不安,她把種種心緒不寧強自壓下,便是為了逃離魏言修這個可怕的男人。


    淩晨三點,正是人酣睡之際,黑暗中,懷音睜開眼睛,其實她根本就沒有睡著過,動作迅速的穿衣,將換洗衣物以及一些現金等整理到一個背包裏,躡手躡腳出了房間。


    沒有點燈,完全是摸著黑一路從樓梯蜿蜒到院子外麵,沒有驚動任何人。


    這裏本是一個偏僻的小鎮,淩晨十分,外麵家家戶戶燈火俱滅,隻有路燈寥落,不見半個人影,涼颼颼的,有些滲人。


    懷音走了幾步,在一處路燈下停住,約莫等了十幾分鍾,一輛灰撲撲的麵包車才哐哐的駛了過來,急急在懷音麵前刹住車。


    “秦小姐,不好意思,我來晚了。”


    “沒事。”


    她上車後,對方找她攀談,問她什麽要緊的事兒,天沒亮就要出城去,而且今天還是她和魏先生結婚的日子。懷音找了一個說辭,一副很是不想說話的樣子,對方也沒再追問。


    道路坑坑窪窪,懷音望著窗外漸漸亮堂的天空,心中惆悵難言。


    不知怎麽的,開了一個多小時,司機突然來了個急刹車,懷音身子往前一送,問:“怎麽了?”


    “秦,秦小姐,前麵道上有好幾輛車堵著,要麽是發生車禍了,我下車去看看……”


    司機剛解開安全帶下車,結果兩個人走過來,一左一右的將他拉住,司機當即叫嚷起來,一臉的慌張。懷音在車內看得一清二楚,她很快意識到事情不對勁,麵色漸漸變得肅冷,毫無暖意。


    沒過多久,從前麵的一輛黑色車內走出來一道高大的身影,離她越來越近,直到站在了車窗前。明知道外麵看不見裏麵,他卻直勾勾的停在了她的麵前,就跟能掐會算似的。


    懷音忽然間釋然了,如果她的小動作沒有被魏言修發現,那才覺得奇怪吧。


    “下車。”


    他的聲音幾乎透不到車內。


    懷音從善如流,臉上的肌肉緊繃的厲害。此刻兩個人真正撕破臉,那些偽裝便不再需要,懷音不必惺惺作態。


    那司機還在慌張的叫喚著。


    懷音對魏言修說:“你放了他,他什麽都不知道。”


    魏言修這個人,睚眥必報的脾性,比起陸時靖有過之而無不及,甚至更狠,更絕。


    懷音對他的手段,其實是了解了不少。


    魏言修沒有遷怒,與手下人對了一個眼色,司機便得到了自由,二話沒說,急急忙忙開車走人,把懷音孤零零的扔下。


    這個時候自然是保命要緊,魏先生明擺著是跟黑、社會差不多的人。大方的時候擺流水宴,一旦有人惹了他,決不心慈手軟。


    “你恢複記憶了?”


    魏言修是個聰明人,裝糊塗於他沒有什麽意思。他現在要還能深情款款叫著思枚兩個字,怕是真要讓懷音惡心反胃了。


    懷音沒有否認:“雖然不是全部,但也足夠讓我確定一些事情。”


    她蹙眉,望著他的眼裏滿是戒備。


    隻需一眼,便讓魏言修隱藏在溫柔深情之下的暴戾與陰暗悉數爆發,卻又強自克製在理智邊緣。


    他越發的恨極了沈景瑜,有一種將他千刀萬剮碎屍萬段的強烈念頭。如果不是沈景瑜在她麵前胡說八道,她受到了刺激,怎麽會變成現在這副樣子。明明隻差一步,卻謬以千裏。


    為什麽要破壞他!


    極度的壓抑過後,他耐著性子道:“這半年,我對你不好嗎?”


    “我承認你對我很好,甚至可以說是無微不至,從來沒有勉強過我做不喜歡的事情。”但是,即便你有千千萬萬的好,不是我想要的那個人。


    而且,從頭到尾,是魏言修毀掉了她的生活。


    “難道我們一直幸福下去不好嗎,我和你的半年,就比不上你和他的嗎?”魏言修想不通,她對他就沒有半點的感情麽。


    “這一切都是假的,是你偷來的,你沒有經過我的同意,就毀掉了我的記憶,讓我活在你虛構的故事與謊言之中。魏言修,我不知道該恨你,還是應該感謝你?”


    “思枚……”


    他靠近,被懷音一記喝道:“住口!”意識到自己的情緒過於激動,她深唿吸緩緩的平複下來,“你別叫我思枚,這個名字,讓我覺得惡心,讓我覺得自己是一個特別滑稽和悲哀的人。難道你就沒有想過,我們結婚了之後,未來的某一天,我忽然恢複了記憶,到時候我們怎麽辦,你讓我怎麽辦?魏言修,你為什麽這麽自私!”


    “懷音,我真的對你很抱歉。但是,我要告訴你,陸時靖沒有你想象中的愛你,他絲毫沒有發現自己身邊的懷音是個冒牌貨,還沾沾自喜夫妻恩愛,他分辨不出你和秦思枚,我卻能一眼就分辨出你們的區別來。”


    這一點魏言修說的沒錯,卻深深的刺痛了懷音的心。


    她努力將這副失魂落魄的心情掩飾下去,止不住這蒼白陰鬱的臉色。


    “你還在強詞奪理,如果不是你精心策劃這一切,事情根本不會變成這樣,魏言修,我根本沒有辦法不恨你。你應該當作不知道的,我討厭你,我不想看見你。”


    懷音的話一點一點的刺激著他,他們此刻是互相傷害,什麽最痛,撿什麽說。


    魏言修鐵青著臉,眸光陰冷陰鷙,與她相距不過一兩米的距離,他卻覺得,隔著一條難以跨越的長江黃河。


    那種劍拔弩張的感覺彌漫在周圍,兩個人就這麽對峙著,時間遊走,陽光突破雲層,漸漸明亮,也清晰照亮了兩個人的眉眼,似乎發端覆著一層濕濕的薄紗。


    但是懷音的眼神一直是仇視的,固執的,不可抗拒的。


    他可以用武力甚至是各種方式。


    最終,他嘴角咧出一個淺淡的弧度,“好,我安排人送你去海市。”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盡管覺得魏言修的放手來得不可思議,懷音還是慌忙的拒絕了對方。


    “我堅持,這是我最後的妥協。”他目不轉睛的,像是在威脅,“你知道的,我這個人一向心思很多,我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麽事情來。而且,徽州離海市太遠了,我不放心你。”


    到了最後幾個字眼的時候,他的眼神變得溫柔起來。


    “好。”


    懷音答應的爽快,轉身離開的時候,聽見魏言修的話從空氣中飄過來。


    “你會後悔的。”


    什麽後悔?


    她臉上露出一抹冷笑,恐怕認識他,才是此生最後悔的事情。如果知道魏言修今後會如此近乎病態的迷戀,她寧願不要這身美麗的皮囊,殊不知這美麗是一種與生俱來的原罪。


    到達海市很順利,一路暢通無阻。魏言修的手下盡心盡職,最後將她送到了如今陸時靖與妻子生活的別墅對麵。


    她已在別墅裏等待了半天,不見陸時靖或者秦思枚,隻看見兩個保姆在別墅門口進進出出的。


    她不禁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被魏言修給騙了?


    他那種性格的人,連移花接木的事情都幹得出來,欺騙她簡直是雞毛蒜皮的小兒科。


    要逃走麽,不過這些人似乎沒有限製她的行動。


    漫長的時間裏,她整個人都是焦躁不堪的,她往日裏的耐心,半年修身養性都齊刷刷的消失。


    一想到陸時靖,她的心都是痛的。


    前幾天剛認識的時候,陸時靖太聰明了,不久就發現了她與秦思枚的區別,為什麽他沒有識破魏言修的陰謀詭計,實在是難以想象,如果不是沈景瑜的出現,她現在已然與魏言修結婚,甚至是懷孕生孩子……太可怕了。


    魏言修最後一句話,說她會後悔,說話時的眼神,如今迴味起來,讓她背脊生涼,渾身發毛,站立難安。


    直到傍晚十分,通過望遠鏡,她清晰的看見一個年輕女人從別墅門口走出來,大腹便便,她的肚子起碼有五六個月。


    她腦子裏霎時duang的一下,每根手指都在顫抖,等到她再次將視線投射過去,發現那個懷著五六個月身孕的不是別人,而是與她的長相一模一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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