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時遲那時快,陸時靖突然揮出手臂,眼看著一個拳頭就要落下去,被魏言修精準無誤的抓住了。


    力量與力量之間的碰撞,依舊火花四濺,勢均力敵。


    這幾次交鋒,陸時靖沒有占到什麽大便宜,簡直是他有生以來的奇恥大辱。


    肌肉與肌肉仿佛在絲絲的碰撞,看得人頭皮發緊,雞皮疙瘩四起。


    魏言修談笑風生:“上次的一拳算是我送給你的,以後你沒那麽容易碰到我!”


    說完最後一個字,魏言修與陸時靖幾乎是同一時間卸去集中於一點的力量,暗潮湧動間,兩人驀地分散開,各自往身後退了好多步。


    一個靠窗,一個靠門。


    交匯的眸光中,淩厲的弑殺之氣彌漫,一點點的擴散開,似乎有大幹一場的征兆。


    準確的來說,是陸時靖忍不住心裏的怒氣,一觸即發。


    往日裏他自詡冷靜睿智,沒想到在懷音的事情上,他早就失去所謂的自製力,遠遠不如魏言修的穩重狡猾,謀定而後動,輕易的便被對方給激將了。


    魏言修字字句句,意在挑起和激化矛盾。


    “夠了,要打架,你們出去。”


    床上的懷音開口了。


    聲音不大,清冷,自有一股影響力。


    魏言修收起了幹仗的架勢,撣了撣西裝上的褶子,慢條斯理的走到懷音的病床前,彎腰,柔聲道:“那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有事打我電話。”


    距離靠得很近。


    落在陸時靖眼裏,是妒火中燒。


    懷音別過頭,冷若冰霜。沒有給他任何的迴應與多餘表情,也不想感謝對方或者責怪對方。


    魏言修允自起身時,嘴角勾起一道淺淺的弧度,看起來心情很好,但是落在他人眼裏,那就成了欠扁。


    陸時靖慢慢的調整自己的心態,這幾天所有發生的事情,魏言修的挑釁,分明在凸顯他的沉不住氣。


    他不是年輕小夥,出來混商場很多年了,經曆過了很多大風大浪,為什麽魏言修三言兩語,分毫未傷,便完全捏住了他的軟肋,作威作福,拿他當猴子耍。


    這種感覺不好,很不秒。


    陸時靖緊握住自己的拳頭,指關節的聲音幾不可聞的傳了出來。


    他忍住了,魏言修安然無恙的走出了病房。


    甚至,在魏言修自己的觀念中,他是趾高氣昂的勝利者。


    “為什麽不澄清?”


    陸時靖隱忍住胸口的一股氣,化作平淡無奇的口吻。


    懷音知道他要興師問罪了,她的表情近乎麻木,眸光空洞洞的望著他,沒有迴答。


    “為什麽不說話?難道你不知道我現在很生氣嗎?”難道她看不出來,他現在連殺人的心都有了嗎?


    懷音緩緩開口:“我的孩子差點沒有了,可你關心的隻有你自己。”


    “你說什麽?”


    他的眉峰淩厲了一瞬,褐色的瞳孔逐漸在擴散,表情已是冰冷至極,那樣怒不可遏的注視著她。


    好像,下一秒,便要將她生吞活剝了。


    懷音毫無血色又幹枯的唇瓣微微開啟:“你關心的是你的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自尊,你不允許有人背叛……”


    頂著陸時靖攝人的眼神,懷音不卑不亢,毫無畏懼,語速平靜的道:“我不澄清,那是因為我累了,如果你信任我,我何須辯駁,如果你不信任我,即便我渾身長滿嘴,撇的再清楚,你依舊不會相信,隻會覺得我是心虛,在演戲。”


    陸時靖的眸光越來越陰鬱,一團暴風雨徘徊在上空,隨時電閃雷鳴,傾盆而下。


    他深深吸吐了一口氣,醞釀了低沉的音:“我問你,這個孩子,你考慮好了嗎?”


    懷音沒想到自己苦口婆心,沒有還來對方半點的信任。


    她望著他的眸光中充滿了愕然,難過以及心痛,“你難道看不出來,魏言修是在挑撥嗎?他故意引起你的誤會。”


    陸時靖五官如冰封般的,密不透風。身體繃得筆直,剛毅。


    隻要是他認為的,便是固執到一根筋,誰也無法改變。


    是的,他就是這麽自大。


    懷疑是種子,在他心裏生根發芽。


    “如果你不信,等胎兒大一點,我們可以做……”懷音驀地戛然而止,收住了接下來的話。


    她忽然間混亂了,為什麽她要在陸時靖麵前如此卑微,正因為長期以來,她一直依附對方,潛移默化中成了對方的附屬品。離開陸時靖,她將一無是處。


    她發現,她竟然是害怕的。


    陸時靖給了她安定的富裕的生活,給了她事業學習夢想,也給了她世界上最美妙的愛情,她怎麽舍得離開?


    陸時靖表情凝重,始終沒有做出表態。


    就在懷音差不多快要絕望放棄的時候,陸時靖終於開口了,他坐在她的床邊,輕輕的溫柔的拭去她眼角的濕潤,“不要提魏言修這個人,養好身體。”


    不知道什麽時候,她又流淚了。


    連自己都沒有意識到。


    他的指腹微微婆娑著的她的臉頰,眸子很深很深,如一潭沉泉。


    懷音不解的望著他:“什麽……意思?”


    “是我太衝動,中了魏言修的圈套,我不該對你發脾氣。”陸時靖緩緩的說。


    懷音完全沒料到,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明明那幾天的冷戰,曆曆在目,言猶在耳。


    就在剛才,他差點又和魏言修打起來,魏言修添油加醋,無疑加重了他的懷疑。


    可陸時靖前後的態度忽然間改變了,快的她猝不及防。


    李能騰站在門口,敲了敲門,嘴甜的叫了一聲嫂子。


    陸時靖輕聲叮囑:“你好好休息,我去一趟醫生那邊。”


    “噯?”


    懷音喊住他。


    陸時靖微笑:“你不要擔心,這幾天是我犯渾,是我不好,我自己的事情也有點忙,這幾天我在醫院陪你。”


    剛才的他有多麽怒不可遏,現在的他便有多麽溫柔,好像又迴到了從前的樣子,仿佛冷戰吵架種種都是她的錯覺。


    陸時靖合上門後,臉上的溫柔不複存在。


    李能騰說:“時靖哥,我看這個魏言修越來越囂張了,竟然主意都打了嫂子的頭上,要不我找人修理修理他!反正海市的人口那麽多,少一個十足溺水的,很正常。”


    陸時靖肅聲:“我不反對,但我要提醒你,他的身手不亞於我,他是退伍的特種兵,而且,他能夠做到今天ek總裁的位置,自然有些手段……”尤其是,幾次三番的糾纏他的女人。


    李能騰滿不在乎的說:“他是退役的特種兵不錯,那我也可以找幾個非洲籍澳洲籍的特種兵,看他還敢不敢出來興風作浪!”


    陸時靖沒吱聲。


    既然沒有反對,那就表示同意了。


    李能騰說幹就幹,直接離開了醫院,一路興奮的要命。


    比起他來,陸時靖的心情可謂是凝結到了冰點,他行至婦產科辦主治醫生辦公室,頂著一張拽得所有人都虧欠他幾百億的臉,成功的將所有人都震住了。


    氣氛緊張,大家大氣都不敢喘一口。


    “除了你,其他人都出去。”


    醫生辦公室本來就是大家拚用一間的,公立三甲醫院也沒有鋪張浪費的,節約資源。


    ……


    “什麽,陸先生,你讓做這個?不行,不行,我從業十幾年了,沒做過這種傷天害理的事情。”


    “多少錢,開個價吧。”


    “陸先生,她是你的女朋友,而且你們商量過嗎,萬一你女朋友知道了,我可負不了這個責任,說不定我這輩子的職業就算做到頭了……”


    “怎麽樣做到神不知鬼不覺,那就是你的事情了。”


    ……


    懷音住院的這幾天,明顯感覺到身體好很多,臉色也恢複得非常紅潤。


    她直接轉到了vip病房,陸時靖照顧她就和她當初陪護他是一樣的。陸時靖耐心,無微不至,處處小心,比起他的助理王洋,有過之而無不及。


    懷音本來還擔心陸時靖心存芥蒂,畢竟一旦產生懷疑,很難再轉變固定的思維,現在看來,她可以完全放心了。


    兩個人每天不是吃就是睡,要不就是看書。懷音發現,陸時靖清晨的時候都會去晨跑一番,大汗淋漓的迴來。


    運動這項習慣,他一直在堅持著。


    “你這幾天都不用忙工作嗎?”吃完早飯,懷音見他靠在沙發上,百無聊賴的在翻同一本書,難道不無聊,不會厭倦嗎?


    陸時靖的臉從一本晦澀深奧的金融書上移了出來,一本正經的答:“不用。”


    其實她是怕他太委屈自己,懷音愣了愣,聽見他繼續道:“我答應過會陪你,這次不會食言。”


    “那你,期待我們的寶寶嗎?”懷音仍然有些忐忑的問他。


    “你希望我說真話,還是假話?”


    模棱兩可的問話,懷音開始底氣不足,她表情未變,“當然是真話。”


    怎麽可能有人喜歡假話,而且是在這種情況下。


    他放下書本,往沙發一擱,雙手插進口袋裏,緩緩的走過來,“坦白說,這個孩子來的太突然,我沒有任何的思想準備,甚至我還沒有和你求婚……”


    說到此處,懷音的胸口不期然的激蕩起來,不知道為何,情緒在這一刻徹底點燃。但是無論如何她要控製,她要矜持點,為什麽僅僅是幾個字,她就不淡定了呢。


    陸時靖深深的凝視過來,一雙褐色的眸子神秘又璀璨,似吸附住她所有的目光與注意力,讓她沒有辦法從中離開。


    “我們才剛剛相愛,沒有好好的享受二人世界,你對當好一個母親有概念嗎?毫無疑問,我也是,因為沒有考慮過,完全在意料之外,我需要一些時間來消化,來轉變我的角色。你明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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