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浩,當初,可是你親手逼著我簽字的,你忘記了嗎……”


    她的眼裏噙著熱淚,在街角的燈光下,那抹嬌小的身影倔強地抬起了頭,看著那張曾經讓自己魂牽夢縈的俊臉,臉上的冷漠絲毫不減。


    “我……”


    就是這麽一句話,讓遲浩隨即啞口無言,他捏著她雙肩的手不由地鬆動,如此無力的感覺,遲浩從來沒有經曆過,在她麵前,他的確站不住腳……


    可是現在,他卻不像再鬆開她,那個晚上,她消失以後,再也沒有出現,這麽多年,他忘不掉她,睜眼閉眼之間,滿滿的都是那個她……


    遲浩覺得自己一定是瘋了,是什麽時候開始,這個女人給他下了蠱,讓他對她如此地沉迷,還是在他親手推開她之後……


    街角,昏暗的路燈下,俊美非凡的男人摟著哭泣的女人,已然成了一道靚麗的風景線,來來往往的穿梭車流,一遍遍地在他們身後劃過。


    半晌,男人抿緊的唇瓣終於是張開:“程小雅,我想你,我好想你……”


    這四個字,其實是包含著無限的分量,熙熙攘攘的聲音中,程小雅聽到了他歎息的這四個字,身子不由地一痛,緊縮的心裏一陣陣地發疼……


    如果多年前,他對她說出這幾個字,她一定會幸福地死掉吧……程小雅想,可惜他沒有了,他是不但沒有,還毅然地給了她一紙離婚協議書,還逼著她簽字……


    眼裏在那一刻冒出了淚水,但是倔強如她,不會輕易在別人麵前展示出自己的軟弱,對,現在的遲浩對於她來說,就是一個外人……


    “想我?”


    程小雅淡淡地勾起唇角,仿佛是聽到了一個天大的笑話一般,在她臉上出現的那抹笑容是真的包含了無限的諷刺。


    她眨了眨雙眼,就這樣冷笑著看他,對上他微微彎起布滿無力感的漆黑眸子,“想我會逼著我簽離婚協議書嗎?”


    “想我會在我流產的時候,跑去和別的女人鬼混?”


    “想我會在我打電話給你的時候,是別的女人接的嗎?”


    “遲浩,你別在這個時候搞笑了好嗎?上麵的每一件事,都讓我深深記住,你是一個多麽絕情的人,我現在看到你,我都快要……”


    惡心那兩個字還沒有說出來,高大身影籠罩著她的男人已經俯身過來,將她牢牢地摟住,那堅硬的胸膛,已經牢牢地抵在了她的生前,雙手,緊緊地纏在她的腰上。


    “對不起……對不起……我錯了……我對不起你……”


    是怎樣的後悔,才會讓驕傲如他的這樣一個男人,對這樣一個小女人低下了頭,一遍遍地在她耳邊說著對不起,但是此刻,除了對不起,遲浩不知道自己可以說什麽,她所說的每一件事都是真的,的確是他傷害了她……的確是這樣的……他全都承認……


    這麽多年,他也的確是在懊悔,因為傷她,而讓自己陷入了無限的思念當中,思念是一種病……很痛……


    “嗬……”


    被他強壓在懷裏的女人望著那無邊的夜色,還有街對麵的燈紅酒綠,冷冷地勾起了唇角,“遲浩,對不起有用,還要警察幹什麽?當初你逼我簽字,把我趕出家門,當我在那冰冷的手術台上流血的時候,你怎麽不說對不起?”


    男人在那一刻怔住,纏緊她的雙手不禁地又無力地鬆動,然後顫抖了起來,這些事,的確是太過恐怖……


    “小雅,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當時你懷了孩子……更不知道,你後來流產了……”


    他話音剛落下,女人的眼裏已經閃過了強烈的恨意,接著,她強硬地將他給推開,轉而一巴掌抬起,狠狠地朝著他的臉上揮了過去。


    同樣的,伴隨著那清脆的一巴掌響起,同時落下的,還有她在眼裏打轉了很久的淚水。


    “遲浩!你還是這樣無恥,還是這樣讓人惡心!那是你的孩子!你一句你不知道,就推的一幹二淨了嗎?你還是人嗎?你滾啊!誰讓你再出現在我麵前的!我現在看到你!我就想吐!”


    她撕心裂肺地朝著他吼著,然後再也撐不住自己嬌小的身子,蹲了下來,雙手無助地捂住了自己的雙眼,真的放聲大哭了起來,手心上,是那滿滿的滾燙熱淚,但是更痛的地方,是那顆早就被他傷的支離破碎的心……


    遲浩偏著頭,臉上還是火辣辣的疼,但是唇角不自覺地揚了起來,那是對自己的深深嘲笑,他看著她,眉目不由地變得一片通紅,是他自己作死,是他活該……


    放不下她,也是他活該……可是現在,他不是來贖罪了嗎,他希望她給他一個機會……


    “小雅,我真的錯了……這幾年,沒有你,我快要死了……我放不下你,你給我機會,我會彌補你的……我會……”


    他同樣也想要蹲下,甚至他想要去抱她,這麽多年,才剛剛那一下,他根本不滿足,她好像比起以前變得更瘦了,肯定過的也不好吧……


    但所有的想法動作,都在那個自己好兄弟的新婚老婆慕初夏跑過來的瞬間結束,他不知道,自己的好兄弟,娶了她的好姐妹,這可以算是緣分嗎?


    最後,程小雅被慕初夏送上了計程車,而遲浩被陸景喬給拉走,裏外問了一通之後,才知道他和程小雅的關係,遲浩心煩意亂,恨不得想要找人打一架,但他隻能無力地看著她上了計程車,他忘不掉,臨走前,她哭著對著慕初夏反複說的那一句話,“我要迴家,我不要見到他……”


    他聽著,心尖刺痛著快要不行,真的是他錯了……她的痛苦,全都是他帶給她的……


    好姐妹有了老公,也不要她了,程小雅覺得自己已經徹底被整個世界拋棄,而且再遇到遲浩,她的世界也算是徹底崩潰……


    一個人的計程車,她靠在後座,腦海裏控製不住地滿滿的都是那個男人的俊臉,這麽多年,她本來已經忘記的,可是此刻從心底深處狠狠地拔起,關於他那些事情的一切,猶如一顆大樹,又在她心底長起,連帶著那些血淋淋的記憶……


    不……不應該是這樣的……程小雅也曾幻想過,是不是在某一天,在某個街角的轉角處,會再遇到遲浩,到那個時候又該怎麽辦?


    她幻想過無數次這樣的場景,一遍遍地說服自己要冷靜,可是現在這個隻有在夢裏經常出現的情景活生生地出現了,她發覺,自己沒有當初設想的那麽堅強……


    靠在車後座,程小雅哭的不能自已,前排的開車師傅透過後視鏡打量起她,不由地歎息:“小姑娘,和男朋友吵架了嗎?這麽漂亮的一個小姑娘,哭的這麽傷心,不值得啊,你要知道,天底下男人那麽多,沒必要為了個男人這樣。”


    但是司機師傅的安慰對她來說卻是沒有半點的作用,她反而哭的更傷心了……


    的確,三條腿的蛤蟆不好找,三條腿的男人一大片,可是那一年,在那個陽光明媚的下午,她的眼裏隻有那個台上熠熠生輝的男人……


    那一年的程小雅,唯獨愛上了遲浩這個男人,然後強勢地硬生生地闖入了他的世界,然後不可自拔,然後遍體鱗傷,最後狼狽地從他的世界裏退出了……


    她一個人也好,這樣,她可以放下平時裏的倔強與堅強,好好地痛哭一場……


    哭著哭著,程小雅緩緩地閉上了雙眼,大大咧咧的女孩,就這樣一個人在車上睡著了,也是膽大,所幸的是,這個司機師傅乃是業界良心,十分平安地將她送到了目的地。


    計程車在她租來的公寓裏停了下來,司機師傅迴過頭望著她,正打算叫她,但也就是這個時候,車門從外邊被人打開,從司機師傅的那個角度看去,一個英俊無比的男人鑽了進來,伸手,從裏邊把睡著的這位女客人抱起,作勢就是要抱出去。


    “誒,這位先生,你……”


    男人轉過眸子,瞥了那個司機一眼,薄唇張開:“噓……別吵醒她……”


    男人先甩了一張紅票子給司機,小心翼翼地將她從車內抱了出來,讓她安穩地靠在了自己的胸膛之上,然後轉身,望著這棟破舊的公寓,隱隱地皺起了眉。


    她就住這種地方,真的可以住了嗎?一直錦衣玉食的公子哥開始深深地懷疑……


    有那麽一瞬間,他打算直接帶她去他自己那裏,可是他倒是好奇,她住的地方,會是什麽樣子……


    就在剛剛,從慕初夏那兒問出了她的住處,所以他才能尾隨著而來,這麽個破地方,還沒有電梯,饒是他身強體壯,但是抱著這麽一個人,直上七樓,不由地也喘起了氣來。


    終於到了她的門口,他抬起一隻腳,變相地抱著她,騰出另一隻手在她的包裏摸著鑰匙,開了門,進去之後,打開燈,這狹小的空間還有那些陳舊的設施,都深深地讓他的劍眉擰起的更緊……


    這些年,她到底是怎麽過下來的……遲浩的心裏有著深深的心疼和自責……對於懷裏這個小女人的愧疚不禁在心底更加地加深……


    抱著她進了臥室,很戲劇性的是,門梁太低,遲浩人高馬大的,一個沒注意,頭狠狠地砸在了上邊,哇,那是真的痛啊。


    遲浩壓低著聲音咒罵了一句,抱著她進了她的臥室,房間還是意料之中的小,但卻是被她收拾著幹幹淨淨,他小心翼翼地將她放在那張小*上,坐在*邊,呆呆地看著她,看著看著,不由地伸手,撫上了她光滑白希的臉蛋,心裏一股異樣的情緒在翻湧……


    這麽多年過去,他還是遇到了她,說明,她就是屬於他的……


    遲浩彎起了眉眼,但是下一秒,*上的女人動了動身子,不自覺地低吟:“為什麽……你又出現在我麵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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