晦氣兄弟雙雙投奔,熱血小三再遇難題


    司徒三著實沒料到發財、有福兩兄弟會深更半夜的摸到司徒村來投奔於他。


    說投奔,真是抬舉發財、有福了。即使在這春意猶寒的二月天,都擋不住兩人身上淡淡的酸臭氣,還有那頭臉,若非有福自我介紹,司徒三得以為是哪兒的叫花子沿村乞討呢。


    不過,一般來說,便是叫花子深更半夜也都睡覺了。


    大晚上不睡的,除了夜遊神,便是夜行賊了。


    此話還要從頭講起。


    如今,燕伯帶著養子柳誌高給司徒三幫忙,收入不錯,已經少去山上打獵。不過,燕伯畢竟是獵手出身,他現在仍有在山上設陷阱,過個幾天去看一迴,若有獵物入套就撿迴來,也不拿去賣,權當給家裏添菜了。


    這一日,燕伯挖的陷阱裏掉進了一大一小兩頭野豬,正好給去山上查看的燕伯、柳誌高父子背了迴來,直接送了司徒三家一頭小野豬。燕伯手藝很不錯,親自燒了野豬肉,又令柳誌高叫了司徒三來家裏吃酒。


    司徒四也死皮賴臉的跟著去了,司徒三這兩天正看司徒四不順眼。無他,司徒三有了銀子,待過了年,依舊準備送司徒四去跟著秀才念書,也好長些學問。


    當初司徒三一提親自去秀才家交束休,司徒四便有些不樂意,想自己交。司徒三身為很有責任感的親兄長,如今與胡老板的擂台大獲全勝,藥草生意一日好過一日,司徒三在司徒村也算小小風雲人物。有了閑心,心裏思量著,每年花這些銀子送弟弟念書,總要去問問秀才,弟弟這書念的如何?


    司徒三隻是起了這開家長會的心,其實不一定非要去秀才家呢。結果,司徒四那一臉的作賊心虛喲。司徒三何許人也,販藥草這小一年了,能初生牛犢不怕虎的把胡老板坑死的人,哪裏能看不出司徒四臉上的不自在。原本可去可不去的事,因司徒四臉色實不對頭,於是,司徒三非去不可了。


    這一去,聽秀才一說,司徒三才知曉,去年司徒四竟然經常無故曠課。把司徒三險些氣暈,暴脾氣一上來,司徒三啥都不問了,直接就在秀才家把司徒四揍的哭爹喊娘。


    人家秀才是斯文人,哪裏看得慣這個。關鍵是,看司徒三那狠勁兒,秀才思量著,打弟弟迴自己家打,萬一在他家打出人命,可如何是好?


    於是,秀才好意去攔,結果司徒三沒注意秀才竟然不自量力的拖著小身板兒來勸架,一失手,竟將秀才推了個跟頭。這下子好了,秀才自覺受到沒文化的小商戶的侮辱,直接把司徒四勸退,給多少銀子人家都不收。


    司徒三好話說盡,秀才還拽上了,司徒三沒辦法,隻好帶著被揍的抽抽嗒嗒的司徒四迴了家。


    司徒四挨頓揍,屁股都給他哥給踹腫了,當時也狠狠的抹了兩把淚。不過,一想到不用去念書了,司徒四覺著挨頓揍也值。司徒四也是做懺悔狀好幾天,如今剛剛恢複活蹦亂跳。


    司徒三去燕伯家喝酒,司徒四死求白賴的跟著去。


    這幾天,司徒三依舊不怎麽理會司徒四。司徒四沒心沒肺的跟柳誌高倒是說說笑笑,司徒三心下忽地一動,道,“小四沒出息。誌高,幹脆,你去秀才那裏念幾年書吧。”打算另栽培柳誌高了。


    柳誌高一口酒就嗆在了喉嚨裏,險些嗆死。燕伯罵一句,“瞧這出息!”,問司徒三,“要念書,一年得好些銀子呢。這小子眼瞅著也大了,我想著,再攢幾個,給他娶個媳婦。”


    司徒三道,“趁著現在寬裕,我給誌高出銀子,叫他去念吧。”


    柳誌主手上還夾著筷子呢,兩隻手擺的,險些把筷子飛到房頂上去,忙道,“不不不,我可不去。還不得把腦袋累出病來啊。”見司徒三、養父四隻眼睛瞪他,柳誌高縮一縮脖子,嘀咕道,“是啊,你們瞧咱村兒秀才都瘦成什麽樣了,一把柴禾似的。我聽小四說,秀才念書念的,腦袋上的頭發嘩嘩掉。”


    燕伯怒,“你見誰頭發掉還有響兒的?”還嘩嘩的!不知好歹的東西!燕伯幹脆把柳誌高往外攆,“這酒冷了,燒點水,溫溫酒。再瞧瞧鍋裏燉著的肘子,可爛透了。”


    柳誌高在桌子底下一拍司徒四的腿,倆人幹脆出去守著熱爐子肉鍋吃,還省得挨罵呢。


    從燕伯家出來,司徒三喝有稍稍有些上頭,司徒四很仔細的挑著個紙燈籠給他哥照路。將將到家了,樹後忽然躥出個黑影,司徒四大吼一聲,一腳踹了過去。


    那人剛說了兩個字“三哥”,就被司徒四按到了地上。


    “三哥,我是有福。”有福被反剪了胳膊按在夜間冰涼的地上,低喊出這句話。


    司徒三微微一驚,道,“小四,扶他起來。”


    此時,燈籠已經滾在地上,滅了。


    幸而今天是十五,天上月亮亮瞠,映著月光,司徒三勉強從那張泥巴灰的臉上看出些許有福的影子。


    司徒三早從縣衙裏當差的馬陸那裏知曉有福、發財兄弟從胡家逃跑的事,隻是,司徒三沒料到,這兄弟二人竟然還沒從豐饒縣離開,反是摸到了他的家裏來。


    “三哥,我是有福。”有福唿吸很重,咳了兩聲,抬起頭,一雙眼睛亮的驚人,說,“三哥還記得我不?”


    司徒三問,“你不是跑了麽?”


    有福道,“沒路引,我們是逃奴,迴不了家。”


    司徒三想了想,道,“小四,你先迴家,迴去什麽都不要跟娘說。先洗洗睡,就說我在燕伯家歇了。”


    司徒四不放心他哥,道,“我跟哥把他弄到燕伯家去,再迴家。”


    司徒三問有福,“你哥呢?”


    有福不停的咳嗽,隻是他不敢發出聲音引起別人的注意,於是,狠狠的將聲音壓在喉嚨裏,唿吸如同拉動的風箱一樣粗重,說,“我不知能不能尋到三哥,我哥在村東口竹林裏等我呢。”


    家裏有張氏、司徒青,倆人都是老實人,膽子小,心裏存不住事,司徒三不敢把有福往家裏帶。何況,有福突然來找他,吉兇難料。司徒三心裏在想什麽,沒人知道。


    到了燕伯那裏,司徒三把有福交給燕伯,簡單的將事情跟燕伯說了,道,“他哥發財還在村口,我跟誌高去瞧瞧。小四,迴家去,別叫咱娘著急。”


    倒是有福道,“我跟三哥一塊兒去接我哥。”


    司徒三一笑,按住有福的手,“行了,你別露麵了。一個人我還好接應,若是你們兩個,太惹眼了,別叫村裏別的人瞧見。”


    這樣一說,有福麵露感激,道,“三哥大恩。”又道,“三哥,你去了竹林裏學蛤蟆先叫三聲,再叫九聲,再叫六聲,我哥就能出來了。”


    司徒三點了點頭,帶著司徒四、柳誌高一並出門。司徒四是要迴家的,手裏提著重又點亮的紙燈籠,說,“哥,黑燈瞎火的,這燈籠叫誌高哥給提著吧。”


    司徒三罵,“傻了你,我們去村口接人,提什麽燈籠?隻嫌別人看不見呢。”


    司徒四腦子也轉了個彎,笑,“是哦。”又說,“哥,那你跟誌高哥腳下小心些。”這才提著燈籠自己迴去了。


    司徒三與柳誌高往村口走去,隻是走了一段路,司徒三拽住柳誌高,道,“咱們先不去村口,迴你家瞧瞧?”


    柳誌高向來伶俐,頓時明白了,“三哥是怕那小子不老實?”


    司徒三低聲道,“他以前是姓胡的家奴,現在逃出來,算是逃奴,被抓迴去,打死是輕的。小心無大錯,先迴去瞧瞧。”


    兩人又悄悄的溜迴去,在牆根下聽到燕伯在問有福話,間或一些拳腳威脅,司徒三見燕伯明白自己的意思,又這樣老道,方放了心。給柳誌高使了個眼色,二人悄悄去了村東口。


    這迴,柳誌高學機伶了。


    村東口有一片茂密的竹林,柳誌高低聲道,“三哥,你先在這裏等著,我去見見那個發財。若是那小子不老實,咱倆也有個照應。”


    司徒三知柳誌高好意,不過,他攔住柳誌高,“發財不認得你,他們兄弟是衝著我來的。你在這兒等我,若有事,我大聲叫你。”


    想一想,也是這個道理。柳誌高自腰間拔出一把短刀,遞給司徒三。司徒三也沒客氣,收了刀就去竹林見發財。


    弟弟去了這半天,不過不知是不是等待的原因,發財覺著時間過的尤為緩慢、尤為難熬。如今已是月上中天,不見弟弟迴來,發財急的很。卻又擔心被人發現行蹤,故此藏在竹林中,其實心裏早跟有隻貓爪子在七抓八撓似的。


    司徒三咕呱咕呱的學著蛤蟆叫,叫完之後,過了一陣子,卻不見人出來。司徒三又叫了一遍,聽到身後悉悉索索的動靜,司徒三轉身,便看到了個黑漆漆的人影。


    “我弟呢?”發財沒看到自家弟弟,著急的問。


    聽出發財聲音裏的急切,司徒三心裏微微有底,他並不答,反問,“你說呢?”


    雖是十五月當空,到底是夜間,且月亮也不能當一百瓦的大燈泡用啊。竹林之中,竹影婆娑。發財的心呯呯直跳,看了好一會兒,才確定麵前的人是司徒三。


    發財歎口氣,道,“也好。我們兄弟死在你手裏,總比死在姓胡的手裏好。”


    司徒三把發財帶迴燕伯家,有福已經洗過臉,正捧著隻肘子啃的滿嘴流油。一見到自己哥哥,有福立刻衝上前,將手裏的半個肘子塞到哥哥手裏,說,“哥,先吃。”


    發財見弟弟捧著肘子站在自己麵前,頓時覺著身上一輕,啥也不想了,啥心思也沒有了,接過噴香的肘子就是埋頭一頓吃。


    有福嗬嗬傻笑兩聲,袖子一抹嘴,轉而捧起盆裏的肉湯,大口大口的喝了起來。


    司徒三望著這明顯餓了半死的兄弟兩個,心說,這姓胡的也忒不會給自家奴才取名,一個有福一個發財,瞧瞧這餓死鬼投胎的模樣,哪裏有半點兒福氣財氣,讓司徒三說,合該叫晦氣才對呢。


    其實,很多年後,司徒三覺著,當年,若是他再年長一些,說不定他不會收留這兄弟二人。當年,他之年以會熱血會義氣,那是因為,當年,他尚且年輕。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去爬山了,先一小更~~~會繼續碼,不過大家可以先睡,會比較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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