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場悲慘的單方麵的殘殺,連婦女和小孩也卷在裏麵。

    唿嘯的風雪中血色的砍刀拖著長長的光芒劃破黑暗,在雪中留下片片血的印記,到處都是殺虐和屠戮,到處都是哭泣和呐喊。

    獸蹄的踐踏在受傷的人身上,地下到處是呻吟聲,這些人驚惶,那些人嚇昏了。

    雪狼人在一個被雪覆蓋的屋裏找尋,遇到食物就搶奪,遇到活人就殺害。

    在這一切中,他們始終抱著陰沉的冷漠態度,不時舔著刀尖上的雪,沒有一絲憐憫。

    並不是所有人都茫然無措。

    村鎮中一個壯漢發狂的撕咬一個雪狼的身體。

    一個孕婦舉起菜刀迎著一頭雪狼毅然走了過去。

    一個老人竟然鼓起勇氣拿起一把斧頭朝雪狼人砍去。

    村子裏深處,一個女子靠著一垛牆坐著,懷抱著一個生病的女孩。

    她的旁邊有個高大的男人,一條腿瘸著鮮血直流,背靠著牆,舉著一把長刀和雪狼搏鬥著,腳下一個雪狼人的屍體早就倒在了地上。

    “走,快走,帶著阿照去寺院,救她,一定要活下去!”高大的男人咆哮著。

    女人背著女孩起身離開,眼中噙著淚水,又轉身默默的看著高大男人的背影,要將他深深印在腦海裏,摸了摸女孩的劉海,接著決然往村外跑去。

    那個高大的男人很快沒了力氣,一條胳膊已經被雪狼咬在口中,咀嚼了一會,很快又對著另外一條手臂撕咬,狠狠的拽到了地上。

    獸嘯聲和奔跑聲漸漸遠去,風雪中那雪覆蓋的山村此刻也寂靜起來。

    血腥味在整個山村蔓延,潔白的雪變成了鮮紅和黑紅色,散落著一地斷肢和沾著肉絲的殘骸。

    馬小愚遙遠的望著女人和孩子,正穿過山穀正往外麵的森林走去。

    阿照?

    女孩叫阿照嗎?

    ……

    連天的枯枝腐草,古老的樹木被大雪覆蓋,雪花固執的從樹枝縫隙落下來,平坦的土壤被雪覆蓋,整個原始森林潔白綿延直到一個處高聳的山腳下。

    山上有座遺世獨立的寺院,寺院恢宏,沒有浮圖高聳天宮,上摩蒼穹的氣勢,隻有連山古道,廟宇玲瓏,多了幾分孤寂之意。

    白茫茫肅然壯闊的雪中世界,又給寺院帶來幾分空茫遼闊的意境。

    女人右手往後拖住孩子,左手頂著暴風雪在森林中前進,蒼茫的風雪中在林中肆意的咆哮,大樹發出嗚嗚的哀鳴,女人樸素的鞋子在在雪中留下一串串腳印,轉眼隻是轉眼就被淹沒。

    馬小愚使勁的張開眼睛,試圖透過迷茫的風雪去看清女人背上那個孩子。

    ……

    他終於,奇跡般的看清了她的五官。

    ……

    粉嫩的臉蛋,淡淡的柳葉眉,白色的瞳孔,小鼻子小嘴巴也顯得極為標誌。

    額頭上有一個和忘憂一樣紅色豎線,銀白色馬尾辮更增添了幾分嬌美。

    隻是女孩臉色蒼白,半睜著眼睛,看起來很虛弱,讓人不由得生出幾分憐愛。

    滿天飛舞的雪花打濕了女孩的眼睛,女人體力逐漸不支,越走越難,最終摔倒在雪堆裏。

    馬小愚有心上去幫忙,卻發現無論如何也無法動彈。

    雪堆中的女人想將背後的女孩放下站起身來,卻發現連放下女孩的氣力也沒有了。

    她突然哭出聲來,過了一會兒,開始嗚咽起來。並試圖用手捂住嘴掩蓋痛苦,她那不時的啜泣變成持續不斷的低聲哭泣。

    驀然間消失了的村子,去生命換母女離開的丈夫,病情越嚴重的女兒,一切的一切像是秤砣壓垮了她。

    白發女孩的眼睛緊閉著,用手緩慢節奏的拍著母親的肩膀。

    與蒼茫的天地比起來她們顯得的那麽渺小,仿佛一粒搖搖欲墜的塵埃,誰也不知道它下一刻會不會湮滅。

    淚水已經打濕了馬小愚的眼睛。

    女人不在哭泣,咬著嘴唇要起身,可是顫抖的手臂剛撐起一點,身體又砸落下去。

    女人的臉已經鐵青,眼前模糊不已,再也沒有力氣起來了。

    沙沙沙……

    腳步聲從遠處傳來,她模糊中隱隱看見一個穿著寺院長袍的女祭司帶著帶著兩個侍女,在肆虐的暴風雪中艱難向著這邊跋涉。

    女人手伸到肩上摸著女孩的臉,最後微笑著閉上了眼睛。

    ……

    宿舍床上的馬小愚突然睜開眼睛,重重的喘氣,幾乎出了一身的薄汗,胸口處粗糙纏著一圈繃帶。

    他手指還無意識的抓著床單,直到意識恢複,才慢慢的鬆了開來。

    那個夢又一點點的從潛意識裏浮現出來。逼真得能讓他迴憶起所有的細節。

    這個夢和忘憂有什麽關係嗎?是忘憂嗎?

    他知道忘憂來曆神秘,又自稱哀家。

    難道剛剛的夢,是忘憂小時候的經曆?馬小愚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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