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那基地有多少人?”


    “生活在一等區域的應該隻有一兩百人,二等區域的至少有兩千人,三等區域裏有七八千,埃姆博士的實驗室裏應該還有上千……但是進去了從不見有人出來,我們都懷疑他們死了。”


    “一二三等區域?”


    “基地的物資比較缺乏,埃姆博士優先用來維護他的實驗室和一等區域……我們居住的二等三等區域,空氣循環係統比較差,也沒有條件置放綠植。”


    ……


    閑來無事,甘秋分向控製室裏的兩名航線控製員問了許多問題。


    負責主控飛船航線的黑子長得瘦瘦高高,一臉木然。據他自己說曾經是某采礦企業的員工,被整艘船俘虜帶進了刺荊基地之後,輾轉成為了林達的又一名航線控製人員。


    當然,像這艘飛船上其他船員一樣,為了確保聽話,林達在他們每一個身體裏麵都製造了若幹細胞炸彈。


    刺荊基地的生活是赤.裸.裸的優勝劣汰,埃姆博士的理念如此,基地中最底層的、隻能居住在三等區域的那些人,每日甚至得不到足夠吃飽的食物。


    像黑子得到機會為林達這樣的高層服務,至少意味著他暫時是有收入的,可以在每日保證得到食物的同時存下一點點積蓄。林達這個女人是出了名的喜怒無常尖酸刻薄,她所控製的那些異能者同樣,不會對黑子這樣的普通人有好麵色,為他們服務的普通人隨時都有失去性命的危險。


    但是,雖然一開始被俘虜的時候是無辜的,但是到現在,像黑子這樣,已經成為林達幹壞事的幫兇的人,到底應該怎麽對待呢?


    甘秋分單純的腦袋裏在拚命思考著。季辛辰在問了他這個問題之後,就把對控製室的監管交給他,暫時去了休息。


    太複雜的事情讓甘秋分腦袋發疼,他坐在飛船控製室台上,手裏拎著人麵蜘蛛的一條腿拚命晃悠。


    巴掌大的蜘蛛乖乖地一動不動,諾特心驚肉跳地縮在甘秋分麵前兩米處,一對小得不能再小的小眼睛頗驚慌地看著那隻白皙修長的手,生怕甘秋分手一抖,那蜘蛛就會爬到他身上來。


    可憐的諾特已經被甘秋分當成寵物性能的試驗品,躺槍了無數次。


    蠍子、蜈蚣、蜘蛛、蛤蟆……


    甘秋分.身上出沒著許多一看就有毒的動物,總會有意無意地爬到他身上,輕飄飄地咬上一兩口,然後諾特就會發現自己立刻中毒,手腳麻痹,或者內髒出血,或者失去視力,或者異能開始消散。


    對於膽小惜命的諾特來說,任何一點危及性命的可能都能使他嚇出尿來,繼落到了季辛辰手中被馴得服服帖帖之後,甘秋分已經以更加飄忽、隨性的玩樂態度讓諾特嚇破了膽。


    對諾特來說,季辛辰的想法還算是有跡可尋的,也算得上賞罰分明,隻要他夠本分,在季辛辰手下日子不難過。但季辛辰忽然冒出來的這個弟弟,異能詭異、做事隨心,想一波是一波的。


    在第一次無端中槍後,諾特就明白了季辛辰的態度——無論甘秋分對他做了什麽,季辛辰都不會管,如果兩人有衝突,死的隻會是他。所以諾特一直在努力嚐試,縮小自己的存在感……


    “甘先生,我們已經到達平靜區域,最快在1小時後,就可以降落到基地平台上。”黑子報告道。


    “噢,要到了啊……”


    甘秋分把手裏的蜘蛛一扔,看了看光屏上懸浮在黑暗背景中、外表無比殘破、但是體積巨大的灰色堡壘。


    “這麽大個鳥窩子,怎麽弄進來的嘛?”


    甘秋分對這個堡壘的來曆很清楚,季辛辰把所知的資料都給了他一份。就是這樣他才驚奇,人類千年前搬家用的大屋子,按基礎教材上麵所說,已經全部迴爐再造了。這一座,到底是誰把它保留下來的呢,它到底是怎麽通過了三角風暴域呢,這一千年是誰在打理它呢?


    諾特僵著脖子,感覺著爬到了他頭頂上的蜘蛛,欲哭無淚。


    甘秋分很快把季辛辰叫了起來,興奮問:“辰哥,我們要去搗亂了嘛?”


    “怎麽能說去搗亂呢,我們是去觀光的。”季辛辰溫和道。


    這兩兄弟一個比一個可怕!旁邊的諾特和林達低頭腹誹不已。在季辛辰表示了厭惡之後,林達已經不敢再往臉上畫顏色,穿的衣物也盡量普通,雖然一臉風霜細紋,看著也略順眼了些。


    黑子木然的眼中出現了一絲微弱的希望。這兩個人雖然不曾吐露過自己的目的,但是黑子已經看出來,他們身上跟刺荊基地任何人都不同的味道!這兩兄弟,是來自於跟刺荊基地敵對的勢力!他們已經成功控製了林達,以後,是不是也可能把那吃人的基地推倒!那樣的地獄,根本就不該再存在在這個世界上!


    季辛辰看向林達:“你給我們安排的身份呢?”


    林達低聲道:“我會對他們說,你們兩個是我新收的玩具,你們身上有我製造的細胞炸彈。埃姆博士不會在意我帶一兩個沒有威脅的人迴來。但是季哥和甘哥的外表……恐怕很容易被注意到,如果能改變一下最好。”


    這個女人神情蒼白。她的所作所為已經完全背叛了埃姆博士,在季辛辰的鐵血手段下,又不敢不照他的意思走,對自己還能活多久,她已經沒有了任何預期。


    “嗯,不錯。給我們弄兩套防護服和仿生麵罩。”季辛辰下了個命令。


    “是,季哥。”林達立刻轉身去命令飛船上的後勤人員。


    “辰哥,這基地很破落嘛,真的還能住人?說不定我們在裏麵睡覺,半夜天花板就飛出去了!”甘秋分頗擔憂接下來的住宿問題。


    “一千年的老房子,不牢靠倒也很正常……”季辛辰摸摸下巴,“廢置的區域過半,說不定還有三幾間鬼屋存在,裏麵的鬼魂要是有一千歲,豈不是修煉成精了?”


    “千年老鬼!”甘秋分興致高昂起來,“如果真有就好了,抓一個來看看長什麽樣。”


    “鬼也是人變的,能長出三頭六臂來?”


    “那可說不定哇,說不定有的鬼是幾個鬼合體而成的大鬼,三頭六臂還是少的,特別厲害。”


    兩兄弟討論著神神鬼鬼的問題,很快換上了林達拿過來的普通防護服,然後一人套了個現製的普通仿生麵具。這種東西就是一層薄薄的仿生皮,可以改變兩人的麵容特征,但是容易被儀器辨認出來。但這並不是問題,他們需要的隻是遮掩本來麵貌而已。


    飛船在慢慢降落到堡壘外圍的起降台上,已經逐漸可以感覺到,堡壘賦予的微弱重力了。


    季辛辰神情穩定而輕鬆,但腦內一直在快速思考著接下來的事。他已經記錄了到達三角風暴域的航線,也把林達飛船上所用的定位技術複製了下來。接下來,他要弄清楚這個基地的軍力、人口、運轉方式等底細,這些數據會成為聯邦鏟除這個毒瘤的助推器。


    這些天他得到的信息已經足夠告訴他,聯邦軍方內部的聲音並不統一。這個基地的後麵有一個西陸麵駐軍的陳犀,為什麽不可能有更多?即使他拿到了非常有用的資料,如果最後交托出去的方式不對,很有可能他和秋分也活不長了。


    不過,這件事到目前為止他是有優勢的,從諾特到林達,他很仔細地把自己放在了黑暗之中,知情人都控製在手裏,離開莉芙的出境記錄也是林達用暗線偽造。在莉芙上他和秋分就是失蹤的普通人而已。到最後,他會通過隱秘的途徑將資料給出去,下麵的事就該交到鬱威和異能署手裏,不再與他們有關了。


    足夠的謹慎會帶來頗高的安全係數,他既不求名利,全身而退的可能性還是大的。


    “聽說林達從莉芙上又帶迴來兩個漂亮的玩具!”


    “她寶貝得不行呢,一迴來就藏在了一等區域她的宅子裏麵,兄弟們誰也沒見著!”


    “那天他們下飛船我兄弟看了眼,一看就是極品!那長腿!那腰!”


    “那婆娘忒小氣,給帶了普通的仿生麵皮遮臉,還當我們看不出來!”


    “沒必要招惹那兇婆娘!”


    “急什麽,等她玩厭了,嘿嘿,兄弟們還有得樂呢!”


    一群男人勾肩搭背地走向地下樂園區,大聲議論著。


    刺荊基地中的地下樂園,可謂整個堡壘中最黑暗、最壓抑的區域,便是已長久荒廢的無人區,也沒有這裏更讓基地中的普通人害怕。實際上這裏是一片幾近無人管理的三等區域,密集集中了近三百個狹窄的房間,因為能源缺乏的緣故,這裏沒有任何自動化設施,一道數十米長的走廊中可能隻有一兩盞照明設備。


    陰暗、荒蕪,但這裏卻有人居住。進了這裏的人會為了一口食物承受任何事。無論是因為什麽到了這裏,他們的日子已經不能更差,再差便隻能死。這片區域被稱為地下樂園,便是它已經成了刺荊基地中男人的泄.欲之地,無論來者地位高低,總能在這裏找到一個可使用的洞。


    在超高的需求和使用率之下,實際上搬進地下樂園的人,已經離死不遠了,這裏每日都有少則七八、多則二三十個人悄然無聲地消失。


    在知曉了地下樂園的存在之後,甘秋分顯得沉默了許多。


    季辛辰並沒有時間照顧甘秋分的情緒,他帶著甘秋分隱蔽在地下樂園的某個角落,這片區域能源供應缺乏,隻有非常少的監控設備,很方便他們動手。


    旁邊敞開的幾個房間中,一直在傳出非常痛苦的尖叫、求饒和呻.吟。


    剛剛進入地下樂園的那一群人中,那個又矮又胖,身穿熒光綠防護服的禿頭男人,為埃姆博士管著實驗室的物資供應……


    作者有話要說:完結倒計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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