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傍晚的飯點,季辛辰很有義氣地表示需要大家來幫襯幫襯朋友的生意,直接把整個逛街小分隊拉到了‘麵一條’館子。


    唿啦啦一群人湧進麵館裏麵,把廚間裏外的張勤和黛莉絲嚇了一跳,看到季辛辰被包圍在中間朝他們笑,兩夫婦便立刻明白了季辛辰的來意。


    “大家自己找地方坐,那邊光屏上有菜單,看好了來告訴張勤大叔。這裏的麵很好吃。”季辛辰直接當起店員,朝朋友們笑道。希利亞坐到廚間外的長桌上黛莉絲身邊,高高興興地跟兩夫婦打招唿,立刻跟黛莉絲聊了起來。羅荊幾個選了張最近的桌子坐下,湊在一起研究菜單。


    “大叔,我倆要兩大碗麵,配料你看著好吃的放。”季辛辰拉著站在他旁邊的阿一坐到希利亞旁邊。


    “沒問題!”張勤大叔看了一眼幾個客人的體型,取出足夠數量的麵團開始一個個拉成麵條。


    “大叔好厲害啊!”希利亞雙手按在桌邊,張著嘴看大叔兩手將麵團一扯拉長,對折,拉長,對折,拉長……


    “小姑娘喜歡細一點的麵吧?”大叔百忙之中問。


    “喜歡!”


    “好嘞!”將要煮給希利亞姑娘的麵團被拉了足足九次,變成極細極均勻的一掛,大叔將拉好的麵抖了一抖,姿態利落帥氣地扔進滾沸的熱水鍋裏。


    黛莉絲噗地笑了,“看吧看吧,一有漂亮小姑娘來吃麵他就整個人像打了雞血一樣。”她隔著希利亞看季辛辰和他旁邊的阿一,揚揚眉問,“辛辰,這位帥哥是你的男朋友?”


    “是的黛莉絲,他叫鬱威。”季辛辰往過來要求上小菜的羅荊他們示意了一下,“這幾位都是他的同僚。”


    黛莉絲仔細把阿一打量了一番,神情舉止都很穩重,頗覺滿意地點頭,“跟你很相配。”


    季辛辰失笑,拍拍阿一伸過來摟腰的手,“他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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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勤大叔的麵確實好吃,一行七人都吃得肚子圓滾,然後在夜幕降臨的時候各自歸家。


    雖然這一天什麽正經事都沒做,季辛辰卻覺得很開心,跟朋友們呆在一起很棒,氣氛輕鬆愉快,這樣的感覺很久沒有過了。


    “阿一,我覺得很開心。”


    “我們以後再去。”操控著小型飛船緩緩降落在鬱鎮的飛船停放場,阿一看看季辛辰眼角眉梢的愉悅,覺得很有成就感。


    “嗯,好。”


    在昏黃的路燈下,兩人牽著手慢慢走迴家。


    季辛辰看著兩人的影子被路燈拉長,然後縮短,然後在下一盞燈光的範圍拉長,有些出神。


    這大概就是所有情侶都試過的壓馬路吧?


    牽著對方的手,慢慢走過一段又一段路,慢慢走過一日又一日……


    就是這麽簡單的一件事,當身邊的人是阿一,便能夠讓他同時品味到安全感、幸福感,還有心裏油然而生對未來明媚的期待。他好像已經可以對自己說,無論將來還會發生什麽,他曾經有過這樣的時刻,就足夠溫暖所有,再也沒有什麽可以打敗他。


    季辛辰眼眶微潤。現在的生活,已經是他可以想象到的最好,他從沒有想過可以這樣幸福。


    “辛辰?”季辛辰忽然停下腳步,阿一迴頭喚了他一聲。


    “沒事,迴家吧。”


    **


    當每日要做的事慢慢走上正軌,人很容易就會感覺到時間在加速流逝。


    季辛辰開始了自習兩天基礎教材,然後到玫河市的教育中心去上課一天的循環。薩安和溫小月對他的了解很準確,基礎教材的內容對季辛辰來說其實並不困難。他上一輩子的知識基礎非常紮實。


    莉芙聯邦的知識體係與千年前的文化一脈相承,時至今日,即使是更新最多的自然科學科目和人類生理科目,也仍然有40%的內容與季辛辰所學的重合,他就等於需要在一個打好的地基上麵壘積木而已。


    莉芙的教育體係裏麵,更看重的是學生形成獨立的認知和實踐能力,所以對學習者的完成度考驗經常會出現十分古怪的內容,比如生理科目的‘如果在野外,你的肝髒因為意外受損而功能癱瘓,你要如何保證自己生存一個月?’


    這種問題絕不是要求迴答者寫出一係列整整齊齊的教條,來說明怎麽才能讓人體受到的傷害更低,這不是考驗人的記憶力的測試——它希望迴答者描述出自己在野外可能會做的每一步,越詳細、越有可實施性,得分會越高,最有創造力的人總是容易在這樣的環境下出彩。


    曾經有一位學生在迴答航事科目的問題時,直接描述了以‘居三’恆星係為根基,將整個居利茲三環星係建立成人類對抗外星生物的大本營的全套思路。考試完成之後,他被直接吸納進了聯合航事研究所,航事所為他專門設計進階培養計劃,這樣的新血,會在若幹年後成為這個機構最中堅的骨架。


    所有可以在已有資源中查閱到的信息,都已經被量化成為工具的一種,人為什麽要再花費時間去搶工具的工作呢?人的優勢在於整體的、模糊邊界的判斷能力和想象力,在於豐沛的情緒和感受力,事情做壞了沒關係,思考方向錯了才是大問題——莉芙這一份基礎教育課程裏麵,通篇講的其實就隻是這一點。


    這一點剛好就是季辛辰的優勢,所以這段閱讀和上課的時光對他來說非常輕鬆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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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辛辰經過教育中心的小湖邊時,看到一個小小的孩童身影蹲在那裏,他敏銳的眼睛捕捉到了那身影的微微抽動,看起來很像在哭。


    算算距離下午的課還有一個多小時,季辛辰走到距離小孩一米距離的地方蹲下來問,“嘿,你在做什麽?”


    說話特別讓人喜歡的人,都會有些共通點。他們語速不會太快,語調不會太平,聲線不會太尖太嘶啞,還有話語裏不會帶出不良情緒來。


    季辛辰的聲線略低,但聽起來很清爽順耳,有不明顯的韻律感,很容易讓聽者覺得說者心情很愉快。


    這是一種微妙的感染力,季辛辰就是能做到,他一開口,就會讓別人忍不住去注意他,想聽他說下一句話。


    小女孩兒抬起頭來往季辛辰看,看到了一個跟她一樣抱膝蹲著的哥哥,歪著頭在看她。這個哥哥長得很好看,他勾起的唇角和微彎的眼睛都說明他現在非常愉快。小女孩用手背蹭了蹭被濕了又幹的淚珠兒淌得發癢的臉蛋。


    季辛辰就好象沒有看到這個五六歲小女孩的眼淚,他笑眯眯地伸出手,指著旁邊這些開著米粒大綠色小花的草道,“我昨天聽說,這些花裏麵,有一朵住著一隻小精靈。你一定是在找它對不對?”


    小女孩瞪大了眼睛。


    “那是一隻很小很小的小精靈,但是它有透明的兩對翅膀,它飛起來非常輕盈漂亮。它每天從睡覺的那朵小花裏麵出來,它伸了一個懶腰之後,就在所有的花上麵飛過,這都是它的領地。它還會在葉子上麵走來走去,因為它太小了,一片葉子對它來說就是一條大路。”


    季辛辰描述得非常認真,完了看著小女孩詢問,“你是不是知道它在哪裏?它會唱好聽的歌,我很想聽呢。”


    “胡……胡說,莉芙星上沒有小……小精靈這樣的昆蟲。”不知道哭了多久,小女孩說得抽抽噎噎,但是思維還是很清晰的。


    季辛辰暗道,現在的小孩兒知識麵真廣啊,太難哄了!


    但是麵上他一個頓兒都沒打,立刻露出一副疑惑的神色,“是這樣的嗎?可是為什麽我小時候就看到過那樣的小精靈,它們在夜裏會發光!噢對了,我忘記了自我介紹,”季辛辰非常燦爛地朝小女孩笑,“我叫季辛辰,你叫什麽名字?”


    “我叫文麥兒。”


    這個哥哥真好看啊!


    小女孩歪著頭對著季辛辰看。她挪動了一點點,朝著季辛辰蹲著。


    這小孩兒的動作跟烏龜轉身似的,季辛辰努力抑製住過多的笑意,繼續問問題,“如果世界上真的沒有這樣的小精靈,為什麽有人聽到過它唱歌呢?”


    “真的有人聽到過它唱歌嗎?”文麥兒開始半信半疑了。


    “是的。如果它選擇了在一朵花上麵唱歌,那一朵花就會變成最好看的一朵噢。”


    季辛辰的表情真的非常認真,文麥兒抿著小嘴認真思考起來,也就不再注意到自己幾分鍾前在哭的事了。


    “我聽過它唱這樣的歌噢。”季辛辰哼了一段非常歡快的巴哈小步舞曲,表情很神往,“你看,我到現在都記得小精靈唱歌的曲調呢。真想再遇到小精靈一迴。”


    “我也想遇到小精靈!”文麥兒清澈透亮的藍色大眼睛裏裝滿了向往。她的金發卷翹,嬰兒肥的臉蛋白白嫩嫩,非常可愛。


    季辛辰微微笑,附和地點頭。


    “聽說小精靈會偷偷靠近快樂的人哦,因為快樂的人身上會有他們喜歡的氣味。”季辛辰建議道,“就算今天見不到它,你下次開開心心的來看看,說不定它就偷偷從你耳朵旁邊飛過去,”季辛辰用手比劃了一條飛行軌跡,“它像這樣飛,又那樣飛,我們一定要很細心才可能發現它。”


    看到文麥兒抿嘴認真點頭,季辛辰又補充,“偶爾它還會很調皮的在人的頭發上麵坐一會兒。”


    文麥兒立刻伸手去摸頭頂。


    季辛辰眯眼笑。


    作者有話要說:努力嚕,想完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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