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爺將碗裏的醒酒湯一口飲盡,卻是反問道:“你怎麽會在這裏?”

    剛剛還奇怪他怎麽不奇怪她為什麽在這裏,現在卻是問她了,蓉卿收了碗拿在手裏,不說話五爺眼中含笑,又道:“我記得你當日說過,想要開府自立門戶。”說完讚賞的點了點頭,“到是沒有想到你說到做到!”

    “那是自然。”蓉卿也不謙虛,又道,“當初你從永平離開一路上可還順利?為何我四哥說刺殺的遼王的刺客墜崖而亡了呢?”

    “不過障眼法罷了。”齊宵語氣淡淡的,略略帶過,“路上很順利!”

    蓉卿不相信路上很順利,若不然他也不至於用障眼法了,心裏轉過她真誠的和他道謝:“一直都沒有機會,我們主仆三人能順利迴府中,真的要謝謝你。”

    五爺麵無表情的看著她,蓉卿就自己看了看自己,問道:“怎麽了,哪裏不對?”

    五爺就抿唇露出一絲笑容來。

    蓉卿瞪了他一眼,迴頭找了把椅子坐了下來,像是老朋友許久不見,隨意的問道:“那你這半年一直在北平?”五爺點點頭,“到也不全是,有時會去軍營住些日子。”

    蓉卿點了點頭,覺得他既然和蘇瑉認識,想必也是差不多的,她沒有來時蘇瑉常在軍營一住就是半年,所以她並不奇怪,就問道:“周老和鼇大哥還好嗎?”

    “挺好的。”五爺淡淡的迴道,“周老迴家去了,鼇立去了軍營,想必明日就能迴來,前些日子周老還惦記著,說請你來北平遊玩呢。”

    蓉卿輕輕笑了起來,迴道:“等他迴來,邀他們到府裏來做客,這一次換我請客。”說完又道,“雖說這裏不是我們的宅子,但我也做迴東道主吧。”五爺剛剛沒有迴她的疑問,這裏到底是不是他的宅子。

    “好!”五爺也不客氣,從善如流的迴道,“到時候一定登門。”

    話落兩人都笑了起來,蓉卿還想問什麽,就聽蘇瑉從外頭進了門。

    “齊宵”。

    他從外麵跨了進來,便在門口一愣,見到蓉卿也站在床前,就問道:“八妹,你怎麽在這裏?”說完,看看齊宵又看了眼蓉卿。

    蓉卿笑著迴頭看向蘇瑉,解釋:“我以為你在裏麵。”就揚了揚手中的空碗,“給你送醒酒湯來了。”

    蘇瑉揚眉微笑,對齊宵介紹道:“這是我八妹妹,剛從永平府過來。”又和蓉卿道,“他就是我和你說的那位朋友,

    姓齊,在家中排行為五,單名一個宵。”

    蓉卿露出歎息的表情,這裏果然是他的宅子。

    迴頭去看齊宵,就見他已經站了起來,負著手露出柔和的笑意,蓉卿這才看清他和蘇瑉皆是麵頰微紅,確實有些醉意,難怪剛才那麽貧……

    蓉卿朝齊宵擠眼,示意他不要說他們先前認識,就一本正經的行禮:“多些齊公子大義相助,我們兄妹感激不盡。”話落微微一福一語雙關,齊宵隱了笑意,虛抬了手迴道,“八小姐太客氣了,我與周常本也是亦好友,這點小事何足掛齒。”說著一頓又道,“何況我這個宅子常年空置,你們住進來反而是我得了利處,不當言謝。”

    蓉卿直起身,笑容幹巴巴的:“齊公子客氣了。”她這算是欠了他兩個大人情了!

    蘇瑉聽不下去他們客套話,打斷齊宵:“你吃了許多酒,晚上就住在這裏吧。”說著一頓又道,“吃酒時你沒吃什麽,要不要來點宵夜?”

    齊宵就朝蓉卿看了看,迴道:“不用,方才喝了醒酒湯,這會兒酒意已是消了許多,我還是住去郡王府,明天再登門討酒吃。”

    蘇瑉有些過意不去:“郡王不在府中,你去也沒個人說話。”說完,似是想起來齊宵擔憂的恐怕是因為蓉卿,覺得不方便,就笑著去看蓉卿,“八妹妹住在內院,不相幹的。”

    蓉卿站在一邊,腦海中就想到當初她從九蓮庵迴永平時,一路上相處時他的樣子,心中微暖她不由抬頭去打量他。

    半年未見,他似乎又長高了一點,和人高馬大的蘇瑉站在一起不分伯仲,皮膚似乎也黑了點,到是顯得一雙眼眸越發的明亮深邃,唇瓣輕抿多了一份當時未曾見過的柔和,穿著一件黑色滾著銀邊的雲紋直綴,就這樣站在那裏,比起以往周身更多了一分運籌帷幄的從容。

    蓉卿接了話,勸著道:“反正時間還早,我帶著明蘭和明期去做宵夜吧,你們吃了酒再吃些東西會舒服些。”說完朝蘇瑉點點頭,又看了齊宵一眼,帶著兩個丫頭出了門。

    也不問齊宵的意見。

    齊宵麵無表情,沒說不好,也沒說好!

    “我八妹就是這樣。”蘇瑉笑著道,“我與她三年未見,初初見時也被她驚了一跳,沒有想到她的變化如此大,你瞧著她乖巧聽話的樣子,實則是個倔丫頭,她不和你爭是因為她覺得沒有必要,但凡她決定的事開了口,就定要又個子醜寅卯來才算結束。”

    “到沒有

    瞧出來。”齊宵順勢也和蘇瑉走出了房間,蘇瑉點著頭語氣中透著寵溺,“我也拿她沒有辦法,如今我們兄妹相依為命,她也隻有我一個親人,我亦是隻有她一個妹妹,往後這個家也是她當,她說什麽就是什麽,我是不敢反駁。”說完笑道,“還請你多多包涵才是。”

    兩人以後難免有些接觸,她是怕齊宵會覺得蓉卿偶爾露出的強勢,沒有大家閨秀的樣子。

    “不會。”兩人一路說著去了蘇瑉的書房,蕉娘新添的兩個丫頭,紅袖,添香端茶進來,齊宵的目光就在兩人身上迅速一掃,蘇瑉迅速尷尬的紅了臉,擺著手道,“你們先下去吧。”

    兩個丫頭應是。

    齊宵端茶輕啜,左右略看了看,點頭道:“沒想到這兒被你們一收拾,到像個家的樣子了。”蘇瑉就露出一份自豪的樣子,“都是我八妹布置的,她就愛這些零零碎碎的小東西。”指著多寶格上擺放的一些小東西,有泥人有瓷瓶葫蘆,有樣子憨態可掬的小狗,還有奇形怪狀說不出明兒和用處的瓶瓶罐罐,都不是名貴的,但卻都很有趣。

    “很有意思。”齊宵含笑,狀似隨意的道,“永平府那邊你可打聽過情況?我聽說蘇大人依舊還在尋八小姐的下落。”

    蘇瑉也沒有問他為什麽知道,忽然想起來他去見過廖如海,問道:“可是廖大人和你說過什麽。”齊宵迴道,“到也沒有說什麽,隻道劉大人似乎對蘇大人頗有些微詞。”

    蘇瑉並未覺得的奇怪,迴道:“劉文濤此人向來氣量狹小,若不然也不會被擠兌到永平府來做個知府了。”倒覺得往後有劉文濤壓著,蘇茂源想必要收斂些。

    齊宵應了一聲,蘇瑉又問起京中的事情:“蘇茂渠和歐家聯姻,是幾家歡喜的事情,太子的態度也是支持的,這會兒隻怕連婚期都要議定了。”

    “不過半年,他自內閣到六部,甚至是後宮皆握在了手中,我們當初是小看他了。”齊宵語氣淡淡的聽不出褒貶,“聖上如今身體還算康健,隻等蘇峪迴京,看看他的態度了,若是……隻怕又是一番動蕩。”

    蘇瑉也沉了臉,兩人對麵坐著,麵色凝重。

    這邊蓉卿帶著明蘭和明期走在路上,明蘭手裏端了托盤,兩大碗冒著熱氣的陽春麵,明蘭卻是滿心的恍惚,才迴過勁兒來,問蓉卿:“小姐,怎麽會這麽巧,我們一來京城就遇到他了。”

    蓉卿也失笑,確實挺巧合的。

    “當初若不是五爺相助,隻怕我

    們也不會及時趕迴去,很可能事情結果也會不同了。”明期提著燈籠,迴頭看著蓉卿,“我們一定要好好謝謝五爺才是。”

    蓉卿挑眉,明蘭瞪了明期一眼,迴道:“小姐剛剛不是說要請五爺和周老以及鼇大哥吃飯的嘛!”

    明期哦了一聲不敢再說話。

    這份人情,哪裏是吃頓飯就能還得清的,蓉卿歎氣!

    心思轉過推門進了蘇瑉的書房,裏頭兩個人麵對麵坐著不知道在說什麽,見她進來蘇瑉笑著道:“辛苦八妹了。”齊宵也轉頭過來,目光落在她的臉上微微一頓……

    “也不是我做的,四哥不必謝我。”她笑著道看著明蘭將兩大碗的陽春麵放在桌上,又道,“廚房還有,若是不夠我再添些來。”朝齊宵點了點頭。

    蘇瑉笑著點頭道:“夠了,夠了。”又看著齊宵,齊宵淡淡的應了聲嗯,蘇瑉就叮囑蓉卿,“你早些迴去歇著吧,路上擔心點。”要起身去喚紅袖和添香,蓉卿擺著手道,“沒事。我們自己迴去就成了。”又指了指齊宵的那碗,“你那碗我放了些辣椒。”上一次吃飯,見他似是愛吃辣的。

    齊宵眼底劃過笑意,微微頷首:“謝謝!”

    蘇瑉就詫異的看著兩人,問道:“你們早就認識了?”齊宵沒說話,蓉卿就擺著手道,“沒有,沒有,是剛剛齊公子說的,他愛吃辣椒。”

    “嗯?”蘇瑉就挑眉看著齊宵,齊宵很配合的點了點頭,道,“是!”

    蘇瑉這才放了心,又讓蓉卿早些迴去,蓉卿原本還有些事想問問齊宵,又怕蘇瑉多想就忍了下來,帶著明蘭和明期出了書房。

    蘇瑉提了筷子吃了一口,對齊宵道:“雖是陽春麵,卻有永平的特色,你吃吃看。”齊宵拿著筷子,看著碗中的一點辣椒,問道,“鈞逸可有來過?”

    “沒有。”蘇瑉也不抬頭,語氣含著打趣的意思,“王妃又給他尋了幾家的小姐,他得了消息當天就迴軍營了。”

    齊宵露出一絲笑意:“躲得了今日躲不了明日,早晚得過這一關才是。”說著一頓又道,“否則,王妃見我們一次,也要被她念叨半天。”搖了搖頭。

    “你呢。”蘇瑉喝了口湯,砸了砸嘴還是覺得家中吃的比外麵的好,“你也該考慮考慮了吧。”

    齊宵目光微暗,低頭挑了一口麵放在嘴裏,過了半天才迴道:“這麵味道不錯!”一頓又道,“擱了辣椒味道更好。”

    蘇瑉

    低頭吃麵。

    第二日一早,蕉娘知道了齊公子迴來的消息,一大早吩咐了廚房多買些菜迴來,又親自去外院請蘇瑉和齊宵,非要請齊宵留下來吃飯。

    “八小姐。”蕉娘拉著蓉卿,“齊公子雖是和四少爺相熟,關係也近,可我們總歸是住在人家宅子裏的,不管是麵子還是裏子上,都要感謝人家的。”說著一頓又道,“一會兒你讓人從地窖裏取些酒出來,讓四少爺陪著齊公子好好吃吃酒。”

    蓉卿聽著,偷偷去外院讓明蘭將齊宵喊出來,問道:“你酒量怎麽樣?”又問他身上的傷,“傷口喝酒沒事吧?”

    “酒量還成,傷口沒事。”齊宵眼神柔和,聲音也是特意壓低了一分,蓉卿就放了心,迴道,“我怕你連著吃兩天的酒迴頭傷口複發了。”她點著頭道,“既然沒事那就成了。”說完要迴去。

    齊宵卻是喊住她,問道:“你……就為了這件事?”蓉卿點著頭,“是,怎麽了?”

    齊宵就笑了起來,他的笑容裏有股朝氣,不似板著臉時的老氣橫秋,蓉卿亦是笑著道:“沒事好好的笑什麽,傻傻的。”

    齊宵聽著就是一愣,迅速收了笑容,有些不自然的看著蓉卿。

    蓉卿就哈哈笑了起來,指著他道:“和你開玩笑罷了,也能當真。”

    齊宵又笑了起來。

    蓉卿隻覺得他很有趣,像是臉上戴著兩副麵具,是兩個不同的人,一個冷酷強勢一個柔和細心甚至帶著一份羞澀,她覺得有這樣一個朋友也不錯。

    “忘記問你,你既是迴來了,是住在外院還是住在哪裏?”她占著人家的房子,總不能把主人趕出去,再說她心裏也沒有什麽男女大防的概念,就和前世一樣,多個朋友多條路,再說,還是個值得交的朋友!

    “我隨便在哪裏都行。”齊宵無所謂的迴道,“有時候會住在郡王府,有時在軍中,有時則是住在鼇立那邊,不過睡覺罷了。”

    蓉卿就詫異的看著他,指著宅子就道:“你有這麽大的宅子放著不住,反而四處挪窩的湊合著住。”想了想道,“反正你和我四哥常一起進出,不如就住在府裏吧,否則弄的好像我們住進來就把你這個主人趕出去了一樣,顯得我們不講道理了。”

    她落落大方的說著,言語中也並未有旁的意思。

    到是他想多了。

    齊宵微微頷首,道:“我知道了。”

    “那我迴去了,免

    得被我四哥看見。”說完擺著手飛快的進了花園裏。

    齊宵看著她離去的背影,微微歎了口氣。

    中午,蕉娘果然做了一桌子的菜,請了齊宵進內院,又搬了酒上來,笑著道:“齊公子慷慨將這樣好的園子借給我們住,我們也不知如何感謝,往後齊公子不管是住在府裏還是在別處,想迴來便迴來,我們隻當您和四少爺一樣,是家中的主子。”

    蕉娘這樣熱情,蘇瑉知道齊宵的習性,怕他尷尬就替他迴道:“蕉娘,本來就是一家人,您說多了反而見外了。”說著一頓又道,“我已與他說好了,他往後就住在外院,您往後怎麽對我,就怎麽對他,也不必多客氣,隨意些就好。”

    “好的,好的。”蕉娘一連說了幾個好,也暗暗鬆了一口氣,“那往後齊公子有什麽事盡管派個人進來吩咐我就成。”話裏有話。

    齊宵麵無表情的點了點頭。

    蕉娘就退了下去,在門口正好碰見了蓉卿,蕉娘就拉住她:“小姐去做什麽?”蓉卿指了指裏頭,理所當然的道,“我去吃飯啊。”

    “我的好小姐。”蕉娘拉住她往蓉卿的臥室去,“齊公子再是自家人,可你也不能一點顧忌都沒有,哪能隨隨便便的就坐在一個桌子上吃飯。”說完就皺著眉頭,心裏開始想著,要不要請個嬤嬤迴來教教蓉卿規矩。

    蓉卿哭笑不得,她迴道:“這沒什麽,有四哥在也不是我們兩個人,再說,我在永平時也常和這樣那樣的人在一起玩,沒的這麽多規矩。”就鬆開蕉娘的手想要進去,蕉娘知道蓉卿的個性,擰不過她,隻得跟著一起進了門。

    “喝的什麽酒?”蓉卿笑眯眯的進了門,蘇瑉見她進來就朝她招招手,道,“正在說你呢,過來坐吧。”

    蓉卿就很自然的在椅子上坐了下來,蕉娘看著直歎氣。

    “我也喝點。”蓉卿笑著道,“我還沒喝過這裏的酒,也嚐嚐什麽味道。”她成了蘇蓉卿後就吃過一次酒,那一次不過是普通的燒刀子,實在難以下咽,蘇瑉對酒最是講究,想必這次喝的應是不一樣。

    蓉卿伸手去拿酒壇,蘇瑉笑著道:“重,我來給你倒。”蕉娘跺著腳道,“八小姐,您怎麽能喝酒!”

    蓉卿迴頭撒嬌的看著蕉娘:“我就吃一杯,就一杯!”蕉娘看著她,是又可氣又可笑。

    蘇瑉提了酒壇給蓉卿斟酒,忽就瞧見她手指尖腫的很高,就擰了眉頭指了她的手,問道:“你的手怎麽迴事。

    ”

    齊宵的目光也落在她的手上。

    “沒什麽。”蓉卿將手收迴來,蕉娘說她縫的那件衣裳可上不了身,還得縫個十來件才成,事情還沒辦成她總不能和蘇瑉邀功,就道,“不小心被針紮到了。”

    蘇瑉不相信就朝蕉娘看去,蕉娘就笑著道:“八小姐學女紅,說想給您縫件衣裳,這不才縫了一個袖子,就將手指戳成這樣了。”

    齊宵端了酒盅自己喝了一盅,又不聲不響的續滿。

    沒有想到蓉卿是為了給他做件衣裳,才將收了心思跟蕉娘學女紅的,蘇瑉心中溫暖,麵上卻是沉了臉:“平洲!”他迴頭喊自己的常隨,“去將我房裏的金瘡藥拿來。”

    一點小傷,哪裏用的上金瘡藥,蓉卿擺著手道:“真的沒事,過連天就消腫了。”蘇瑉迴頭斥責道,“天氣熱,一點小傷不處理,也能變成重傷。”

    “就是因為天氣熱,所以才不能塗,一晚上都不知洗多少次涼水澡,塗了哪裏有用。”蓉卿隻敢小聲咕噥,蘇瑉問道,“你說什麽?”

    蓉卿笑著搖頭。

    齊宵又喝了一盅。

    不一會兒金瘡藥送來,蘇瑉交給蕉娘讓她帶著蓉卿下去上藥,蓉卿看著斟滿的酒盅,還是朝齊宵和蘇瑉福了福,跟著蕉娘出了門。

    蕉娘比蘇瑉更誇張,拿了棉布左一層又一層的纏起來,蓉卿舉著手道:“這樣我還怎麽做事。”蕉娘嗔道,“家裏這麽多人,哪裏用得著你做事,你就乖乖歇著吧。”

    蓉卿就有種,從永平出來後就到了天堂的感覺。

    次間裏,蘇瑉和齊宵沒有喝多酒,下午兩人又一起出了門,蓉卿歪在房裏,蕉娘怕她熱給她打著扇子,道:“今年冬天,一定要和四少爺說一說,無論如何都要去漆河裏起點冰上來存著,不然明年夏天還得這樣幹熬著。”

    蓉卿拿了扇子給蕉娘搖著頭,迴道:“我不熱,您去歇著吧!”蕉娘又將扇子拿過來,輕拍了她的手臂,迴道,“怎麽不熱,瞧你的臉都紅了。”不然蓉卿再說話,示意她趕緊睡覺。

    蓉卿隻得乖乖閉了眼睛。

    晚上蘇瑉讓平洲傳話迴來,說是在世子府吃了飯再迴來,又道:“收拾個院落出來,給齊宵住。”蓉卿讓平洲迴話,“院子已經收拾出來了,房裏還差些東西,這兩天再慢慢補上。”

    晚上蓉卿吃過飯,和蕉娘躺在院子裏乘涼,在旁邊點了艾草熏蚊子,幾個丫頭嘰

    嘰喳喳的說了會兒,才各自散了迴房。

    蓉卿披了頭發,又綁了上去,在頭頂上栓了個髻拿涼帕子擦了好幾次,還是熱的一身汗,她唿唿扇著風,熱的睡不著……

    忽然外頭就傳來一陣喧嘩聲,隨即聽到蕉娘的說話聲:“搬到小姐房裏去。”蓉卿好奇的披了衣裳開了門,就瞧見明蘭和明期抬了個大盆,盆裏頭擺了一整塊的冰,晃晃悠悠的進了院子。

    “怎麽弄了這麽一大塊冰。”蓉卿看著就覺得通身清涼了不少,恨不得上去抱著才好,蕉娘瞧著她把頭發束在頭頂,就知道她正熱的難受,笑著道,“統共裝了三大車,這會兒都送去地窖了。”

    這個時候弄到冰,可真是不容易,她吃驚的道:“四哥從哪裏弄過來的?”

    “不是四少爺。”蕉娘笑著道,“是齊公子,也不知從哪裏弄來的,我當是什麽呢,一掀開車簾一股涼氣就衝了出來!”

    蓉卿愕然,他不會是聽到中午她自己咕噥的話了吧。

    蓉卿側了身子讓明蘭明期端進房裏擺在她床邊上,一時間房裏就涼快了不少,又問道:“四哥和齊公子房裏都擺了吧?”

    “擺了。”蕉娘笑著說著,“齊公子說讓我們不用省著用,若是不夠他再送來。”

    蓉卿哦了一聲,很好奇他是怎麽一天之內弄到這麽多冰的。

    睡了一夜的安穩覺,第二日一早蓉卿經精神奕奕的起床,明蘭端了水進來服侍蓉卿梳洗,笑著道:“小姐昨晚睡的可好?”蓉卿嗯了一聲,道,“今晚你們都睡我房裏吧。”

    明蘭抿唇輕笑,迴道:“不用,我們房裏也有。”蓉卿啊了一聲,若是每個房裏都用,那得用多少的冰,明蘭一邊幫她擦著臉,一邊迴道,“齊公子說了,他還會送進來。”說的親切自然。

    蓉卿哦了一聲,明期端了早飯過來,又上了冰鎮酸梅湯,蓉卿端著喝了一口問道:“四哥他們還沒走吧,也給他們送一些去吧。”

    “早就送過去了。”明期笑著道,“蕉娘一早上就親自送過去了。”

    蓉卿哦了一聲,沒了話說。

    吃過早飯,她撐了傘帶著明蘭去花園裏給牡丹修枝,一邊道:“我聽說城郊有戶花農種的花是極好,等天氣涼快點,我們去瞧瞧。”明蘭嗯了一聲,迴道,“小姐是打算種在咱們院子裏嗎?”

    “嗯。”蓉卿笑著道:“常聽人說十八學士,也不曾見過什麽樣子,就想著自己種種

    看。”說完,又弓著腰換了個地兒,明蘭跟著後頭走,又從擱在陰涼處的茶壺裏泄了杯茶給她,“奴婢連聽都沒有聽過呢。”

    蓉卿失笑,迴道:“那種花甚是少見,沒有聽過也是常理。”說完不見明蘭說話,她抬頭去看,就瞧見齊宵不知道什麽時候站在這邊,她站了起來左右看了看,問道,“你自己進來的?”

    齊宵嗯了一聲。

    蓉卿就露出詫異的樣子,蕉娘怎麽會讓齊宵進內院的,她可是一早就暗示過齊宵的,雖是恩人可八小姐住在內院,還是顧忌點的好。

    現在齊宵就這樣大搖大擺的進了門,蕉娘也不管了?

    “在做什麽?”齊宵的視線落在她曬的紅撲撲的小臉上,微微皺眉,蓉卿就指了指手裏的新枝,笑道,“在修枝呢,修掉多餘的枝節它能長的更好些。”說完將剪刀放在了一邊,擦了手問道,“你是來找我的,可是有什麽事?”

    “不是。”齊宵迴道,“我進來找袁叔他們說點事情,就瞧見你蹲在這裏,過來看看。”

    原來不是專程來尋她的,蓉卿笑著迴道:“我也沒什麽事,就做做這些打發時間罷了。”又道,“等改日種的好了送你幾盆放在房裏。”

    齊宵點頭,道:“好。”視線又落在她的手指上,“你的手沒事了?”

    “本來就是小傷罷了。”蓉卿擺擺手,“是我四哥大驚小怪的。”說完走出來,指了指茶壺,“要不要喝杯茶?”

    齊宵搖搖頭:“一會兒還有事。”蓉卿哦了一聲,想起那些冰來,“你這會兒怎麽弄到那些冰的。”又故作驚恐的看著他“沒做打家劫舍的事情吧?”

    齊宵被她的樣子逗笑,忽然覺得眼前這樣帶著一點俏皮,豪爽和倔強的樣子,才是她本來的性格吧,他又想到昨天她和蘇瑉撒嬌的樣子,笑道:“若真的打家劫舍又當如何?”

    蓉卿挑眉,沒想到他還會開玩笑,就煞有其事的迴道:“自是先將冰藏好,然後再去報官。”

    齊宵哈哈大笑。

    眉眼似是都飛揚起來,微黑的皮膚在陽光下,發出健康的光芒,蓉卿一時看呆了,這還是齊宵第一次在她麵前露出這樣的笑容。

    便是明蘭也愣了半晌。

    “那我便和衙門裏的人說,你是我的同謀。”齊宵說著,語含笑意,蓉卿也跟著笑了起來,問道,“你還沒有告訴我,你是怎麽弄到這些冰塊的。”

    齊宵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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