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夫人自持身份,又因為身體的關係,並不出去走動,二夫人連家中的人都不願交集,何況外麵的應酬,至於柳姨娘,畢竟身份不同在府中她隻手遮天,可出了門那些正室夫人,也不會願意和她多有來往,柳姨娘在府裏的事,更是沒有人敢說出去。

    若是被人知曉了,還不定成為怎樣的笑柄。

    所以,蘇府在永平府算是一個特殊的存在,有身份地位有實力背景,影響力自然也是有的,可是說起通家之好,卻是沒有幾家。

    是以,許夫人和祝夫人以及陳二奶奶的到來,令太夫人露出驚訝的表情,並不奇怪。

    陶媽媽親自出去迎的,轉眼三位夫人就進了門。

    祝夫人蓉卿在想容閣時見過一麵,而徐夫人和陳二奶奶她都是第一次見。

    徐夫人約莫四十幾歲,個子很高,聽說娘家在遼東的,戰亂前結識了徐大人成了親,後娘家父親調入應天官拜國子監祭酒,而她卻跟著徐大人東奔西走,這五年都是住在永平。

    而祝夫人和陳二奶奶則是地道的永平人,兩人之間似乎還是沾親帶故的姻親,所以常一起走動。

    “太夫人。”祝夫人和陳二奶奶跟著許夫人朝太夫人行禮,太夫人笑著擺手,“快別客氣,你們可都是稀客,請都請不來的。”

    徐大人是永平知府,直轄於北平布政使,娘家也得勢,而她為人豪爽利落,所以在永平的夫人中,算是領袖似的人物,祝大人官階雖不如蘇茂源,可人家在永平多年,多的是盤根錯節的關係,至於陳二奶奶,雖娘家家勢一般可嫁去的卻是有著“永平書閣”之稱的陳府,子孫雖未入仕途,可滿門清流,學子更是滿天下。

    所以,太夫人很客氣!

    蓉卿盈盈朝三人福了福:“徐夫人,祝夫人,陳二奶奶!”

    徐夫人和祝夫人微微頷首,陳二奶奶和她是平輩,就蹲身還了半禮。

    “一直想來拜訪您,可聽說您前段時間身體不適,我們也不敢冒昧打擾。”徐夫人笑盈盈的說著,目光就將暖閣裏迅速打量了一眼,接過代扇上的茶,幾位夫人分別坐下。

    “哪裏就冒昧了,家裏的大門隨時敞著,幾位夫人什麽時候想來,就什麽時候來,老身隻有高興的份!”太夫人笑嗬嗬的說著,問徐夫人,“聽說剛添了個小公子?”

    徐夫人就滿眼裏露出笑意,點頭道:“是,九月初十生的,多謝您送的禮!”

    太夫人聞言就是一愣,隨後又想到可能是柳姨娘著人以她的名義送去的,豈料徐夫人笑著道:“祝夫人送去時,說是您讓八小姐親自去想容閣挑的……心裏就一直惦記著給您迴禮。”說著從身後媽媽手裏提了個竹篾編的筐子出來,“都是小東西,還望您不要嫌棄。”

    永平的習俗,家中若是有孩子出生,給親眷迴禮都是用這種竹篾編的筐子裏,裝上雞蛋花生等物什。

    陶媽媽不在,蓉卿就上去接了禮,太夫人笑著道:“是大喜的事,我們也沾沾喜氣。”又深看了蓉卿一眼,沒有料到是蓉卿代她送的禮去的徐府。

    蓉卿垂著頭將筐子放在一邊。

    太夫人收迴目光,就問起小公子的情況來,“少奶奶生產還順利吧?”

    徐夫人點頭應是:“因為是頭胎,我們提心吊膽了幾個月,還請了三個穩婆坐鎮,沒想到生產極是順利,不過三個時辰就出生了……”

    太夫人就笑著點頭,又去看陳二奶奶:“你出嫁我正病著,就沒去給你婆母添晦氣了,她身體還好吧。”陳二奶奶恭恭敬敬迴道,“身體挺好的,前兩天還惦記著您,說想遣了人來看看您,可一想快到您壽辰了,索性就耐著性子再等等。”

    “她年紀也大了,該是我去看她才是。”太夫人笑著又問祝夫人,“二小姐的親事定了?定的是哪個府的公子?”

    祝夫人笑著點頭:“剛下了小定。”她說著一頓,眼中就繃現出神采來,“是遷安蔣家的三公子。”

    太夫人聽著就微微一愣,微微傾了身子問道:“就是被聖上讚”滿門忠烈“的蔣家?”祝夫人就點頭應是,太夫人就讚揚的連連頷首,“蔣家門風清白,家訓嚴謹,很是不錯!”說完,一頓又道,“定的哪天的日子?”

    祝夫人就笑盈盈的迴道:“定了明年八月的日子。”說完,又轉頭去看蓉卿,“八小姐和孔公子可定了日子了?到時候我們定要上門討杯水酒才是。”

    徐夫人和陳二奶奶也點頭應和。

    太夫人看了眼蓉卿,笑著道:“她年紀還小,上頭還有兄長姊妹未定,也不著急。”

    祝夫人聽著就是一愣,和許夫人對視一眼,祝夫人笑道:“我以為孔家會喜上加喜呢……”說完笑了笑,“不過,還是您說的在理,兄長姐妹都未定,按長幼順序再妥當不過。”

    話題就揭過去了。

    “太夫人的壽辰,聽說在月滿樓訂的席麵?”徐夫人

    就說起太夫人的壽辰,太夫人點了點頭,徐夫人就笑著道,“月滿樓菜色不錯。”又看向陳二奶奶,“二奶奶成親時,娘家的宴席就是在月滿樓訂的吧?”

    “是啊。”陳二奶奶笑道,“說是廚子的手藝不錯,菜上了桌大家吃著也都說好呢。”這邊一直未開口的蓉卿,就歪著頭問道,“二奶奶家也在月滿樓訂的?他們是不是常接這樣的席麵?”

    祝夫人接了話:“是啊,我今年吃了四次的酒席,其中有三次都是出自月滿樓的,別說,在酒樓訂席麵,確實要輕省許多。”又看著太夫人,“家中也不會因此亂糟糟的。”

    吃了四次的酒席,三次都出自月滿樓……蓉卿聽著就朝太夫人看去,果然,太夫人就皺了眉頭。

    “看來月滿樓的菜品確實不錯。”蓉卿點著頭,很好奇的問祝夫人,“隻是我瞧著那菜名實在拗口,光看著全不知裏頭配料是什麽,又是什麽菜係。”又詢問似的去看太夫人。

    太夫人沒有說話。

    “要說這菜啊……”祝夫人果然就細細的講解起月滿樓的各色菜肴,說的高興時還順帶講起那幾次酒席上的事情,一時間房間裏便隻聽她一人說話,蓉卿也擺著認真在聽的姿態,偶爾出聲應和鼓勵祝夫人繼續說下去。

    “……說起來,劉大人內宅也確實亂,雖說我們北方不如南方規矩多,男女大防也好內宅規矩也好也沒有京城那麽多的講究,可讓一個妾室出來招唿我們,若是端茶倒水也就罷,可還平起平坐談笑風生……”說完搖搖頭,露出很鄙夷的樣子,“我當時板凳都沒有坐熱,就告辭了!”

    都說正室夫人在一起,議論的最多的就是丈夫和孩子,罵的最歡的就是各種各樣不要臉的妾室!

    果然,祝夫人的話題就轉到妾室的事情上來。

    她餘光朝太夫人看去。

    太夫人臉色晦暗不明。

    徐夫人聽著哈哈笑了起來,陳二奶奶則時而深思時而疑惑的樣子,祝夫人瞧見,就道:“你現在新婚燕爾,自是蜜裏調油……”說完看了眼太夫人,“當著太夫人的麵,說句不得當的話,這過日子男人很重要,可你千萬不能把男人放在首位,你若想要過的好,就得在心裏分出個主次來,否則,到時候有你吃虧的時候。”

    蓉卿幾乎要拍手稱快,她上一次見到祝夫人,就覺得她是位妙人,今兒更是恨不得砌詞讚美一番才好。

    陳二奶奶臉頰通紅,喃喃說不出話來。

    太夫人也微微笑著,道:“聽說劉夫人身子不好,一直臥病在床?”很自然的換了話題。

    “是,劉大太太生產時落了月子病,開始還好,這兩年幾乎下不了地,所以說府裏沒個人管不行,就連妾室都能登堂入室了。”祝夫人說著,徐夫人就暗暗扯了扯她的衣袖,祝夫人一愣頓時想起來,蘇府裏好似有位姨娘,正是太夫人的侄女。

    她暗暗懊惱,恨自己嘴快,想要解釋卻又無從說起。

    徐夫人就尷尬的站起來,和太夫人告辭:“打擾了您半日,我們也迴去了,壽宴上您若是有什麽用得上我們的,盡管開口。”

    太夫人留了留,就讓蓉卿送幾人出門。

    待蓉卿迴來時,胡媽媽正在太夫人的房裏,不知道說什麽,太夫人臉色很不好看:“怎麽又病了,可請大夫了?”

    胡媽媽迴頭看了眼蓉卿,垂了眼眸,道:“請了,隻說要靜養,不可勞累。”說著一頓又道,“您壽辰的事,管媽媽說柳姨娘已有安排,您看……”

    太夫人聽著臉色更冷,擺著手道:“我的事還輪不到你們做主!”

    胡媽媽應是,無聲無息的退了出去。

    蓉卿不說話,乖巧的坐在一邊,陶媽媽進了門:“月滿樓的掌櫃來了,說是重細列了一份菜單,是讓他送這裏來,還是給柳姨娘?”

    ------題外話------

    昨天謝謝你們~群啵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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