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上立榮郡王為儲君了。”明期不懂朝政,說的並不確定,“但是因為這件事,現在各州府關卡戒嚴,沒有文牒不準進城。”

    前朝北燕是蒙人統治,蒙人血腥殘暴從不將中原人當做人,欺壓辱罵壓迫極盡手段,民不聊生,不過六十多年朝政便已腐朽不堪,終於,百姓受不住壓迫揭竿而起,全國各處紛紛響應戰火燎原,當今聖上趙縱就在這時脫穎而出。

    在長達二十八年的征戰中,趙縱終於推翻了北燕王朝,登基為帝,建立夏,定國號崇明。

    崇明二年,趙縱立長子趙明達為儲君,趙明達不負聖寵勤勉朝政在朝中頗具美名,不幸的是,三年前,趙明達突然病重不治身亡,一時間朝堂嘩然,官員為太子惋惜之際紛紛上書聖上再立儲君。

    如此,各處已封王的王爺就開始蠢蠢欲動,一時朝堂黨派林立眾說紛紜,有人提議立趙縱次子遼王,因他鎮守遼東功不可沒,也有人慕名北平簡王,言他將番地治理的安泰民順,功績能力令人尊崇,更有人說趙明達之子趙鈞武仁義寬厚當為儲君……

    可是,不管朝堂如何亂作一團,已年近七十的趙縱卻始終態度不明,沒有想到,他現在突然立了趙鈞武為儲君。

    他想到遼王,他是儲君大熱之選,卻敗在了自己的侄子手上,想必他心裏一定很鬱悶吧?

    心思轉過,蓉卿看向明期,問道:“你進來時,有沒有看到馬車下山?”明期點著頭,“十幾輛馬車浩浩蕩蕩的。”

    看來遼王是真的下山了!

    遼王這麽著急下山,會不會還有別的原因?

    忽然,她想到另一種可能,正如明期所言各官道城門戒嚴,遼王雖貴為王爺可是永平府卻是簡王的管轄之地,在這樣特殊的時刻,遼王若有異動,必定會令人加以更多的揣測和懷疑……他會不會因為這件事才有所顧忌,急著離開?

    蓉卿又想到了自己,若蘇府現在退婚對外宣布她的死訊,在立儲這樣的大事掩蓋下,她的死實在太微不足道,沒有人會注意。

    若是她,就絕對不會錯過這麽好的機會。

    蓉卿心中一緊,突的站了起來,看著明蘭和明期道:“你們先休息會兒。”提了桌上的茶壺轉身推開了房門。

    “小姐。”明蘭急紅了眼睛,明期拉住她,“小姐一定會想到辦法的,你別著急。”

    明蘭淚眼朦朧的點著頭,泄氣的癱坐了下來。

    蓉卿進了房裏,又重新關了門,那人端坐在桌前姿態筆挺目光深諳,見她進來隻是微微頷首,並無驚訝。

    “壯士。”蓉卿斟酌了稱唿,想不到應該喊他什麽,“我婢女迴來說,遼王已經下山了。”

    她們剛剛說話沒有刻意避忌,所以他已經聽到了。

    “但外麵依舊有人把守巡邏。”蓉卿在他對麵坐了下來,“你可還有同伴,若隻是你一個人,隻怕不太安全。”

    那人看著她沒有說話,蓉卿以為他防備自己,就笑著親切的擺著手:“別誤會,我沒有別的意思。”頓了頓又道,“再說,我們現在可算是坐在一條船上呢。”先拉

    近關係。

    她笑起來,眉眼彎彎嘴角的梨渦又給她妍麗的麵容添了幾分純真,讓人難以設下防備。

    “咳咳……”他以拳抵唇咳嗽了一聲,側開目光迴道,“……山上沒有人接應。”這算是迴答了她的問題。

    兩人之間已沒有初見麵時的鋒芒畢露。

    那山下有嘍?蓉卿點著頭:“原來是這樣。”她沉吟了片刻看著對方道,“我想和你商量一件事。”

    那人目光一動,落在蓉卿笑盈盈的麵容上,微黃的光線下一雙眸子比燭光都要亮幾分,他有些遲疑的道:“你所求,隻怕我不能幫你。”

    蓉卿一愣,隨即又了然,這人果然聰明,隻言片語已經猜到她重新進房來的目的。

    既然猜到了,她也不客氣:“若我能幫你呢?”蓉卿語氣從容,一副談判的樣子,“我能助你安全下山。”先說出她的優勢。

    他看著蓉卿,眼底劃過驚訝之色,他們在如此情況下相識,她卻反身來要求與他一起下山,是沒有想過他現在的處境,還是事情真的很著急?

    蓉卿已經再次開了口,將自己的要求說的雲淡風輕,仿佛隻是舉手之勞:“我助你下山,你順便捎我們主仆三人一程,別誤會,我們沒有別的意思,隻是三個女子上路,不免有些不便!”她們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立刻迴永平,隻要迴去她就有籌碼和他們談判,除非他們什麽都不顧,否則她就有十成的把握拿到嫁妝離開蘇府。

    隻是,迴永平的路比她想象的要複雜很多,婆子的看守,九蓮庵的追捕……路上可能發生的意外。

    若有他在,許多事情就會輕鬆容易許多,這些,皆因世人對女子的偏見和輕視。

    蓉卿無奈,卻也不得不去適應,不

    知道為什麽,她相信眼前的人,盡管他也身陷囹圄。

    那人依舊沉默,似乎在思考什麽,蓉卿循循善誘,提到帶著她們的益處:“……有我們三個女子在,你的身份也容易掩護,對於你來說隻有好處。”

    掩護?他想到主仆三人弱不禁風的樣子……又看著蓉卿目說的滿麵認真,仿佛真的是莫大的好處。

    他又掩飾似的咳嗽一聲,沒有否認也沒有確認。

    四更的更鼓響起,迴蕩在山間,五更時庵中的師傅們就會早課,而那個時候就是他們離開的最佳時期。

    蓉卿心裏盡管很著急,但麵上卻是一派淡然。

    不能露出急迫的樣子,誰急誰就輸!

    這是心理戰。

    “你……”對方不知她這眨眼功夫想了這麽多,隻看著她問道,“為什麽迴去?”他並非真的想要問她為什麽迴去,隻是提醒她,此時並非最佳的下山時機。

    他是好奇她非要這個時候給自己找危險是吧?“這是我的事,我有非迴去不可的理由。”現在是彼此合作,蓉卿不能示弱,“還有一個時辰,你仔細考慮一下。”說完,低頭給他倒茶,卻感覺到對方的視線落在她身上,她隻當不知道笑著遞給他茶盅,“……沒有毒藥。”自己先喝了一口。

    那人唇角動了動,似乎想笑又忍了下去,露出有別於他年紀的沉穩和內斂,他端了茶盅啜了一口,動作優雅極是好看,蓉卿越發肯定他並非出生江湖。

    腦海中,再次浮現出她方才果決的指著床,讓他躲進去的表情……像是做出了決定,他終於開了口,聲音清亮卻透著一股不同於十幾歲天真少年的老練:“好,我答應你!”

    蓉卿心中一愣,沒有料到他這麽快就答應了。

    其實,他帶著她們說不定還會拖累他,隻是,這些話她不可能去和他說。

    “那好。”蓉卿站了起來,“一會兒我和我的婢女去前院放火調開那些人,你趁著夜色想辦法先下山,我們隨後就到。”她說的有條不紊,微微笑著似乎在說合作愉快。

    他能看出她的決定是臨時起意的,可她卻沒有躊躇,沒有膽怯……他不禁想起方才她拿著簪子抵著喉嚨時的那股決絕……

    以她的聰明,但凡有辦法也不會這般急切,親自涉險,她能對他以恩報德,他當然不能袖手旁觀:“不急!”他語氣溫和,放了茶盅站起來,將桌上的劍握在手中,“既然要走,我還有事要處

    理,麻煩姑娘稍等。”

    “你去幹什麽?”蓉卿見他一副要走的樣子,“現在外麵很危險。”

    “我知道。”他語氣沉穩篤定,成竹在胸的樣子,又低頭吹熄了燈,打開側麵的窗戶,“若五更我沒有迴來,再依你的計策行事。”他聲音沉沉似一壺老酒,迴味悠長的深看了蓉卿一眼,一躍跳了出去,轉瞬不見蹤影。

    蓉卿愕然,他是什麽意思?

    是不相信她,還是被嚇跑了?

    “明蘭,明期!”不管他迴不迴來,趁著庵中混亂大家心神不定,她們一定要趁機下山,外麵明蘭明期聽到聲音便推門而入,蓉卿對兩人道,“簡單收拾一下,五更時我們下山。”

    “下山?”兩人驚訝的說不出話來,“山門未開,我們怎麽走?”

    蓉卿沒空和她們解釋:“別問了,待會兒再和你們解釋。”說完推著兩人,明期和明蘭雖一臉迷糊,滿心不解好奇,可對蓉卿長久的信任,兩人不再多問飛快的抖了包袱開始收拾。

    “隨便撿一些必要帶的。”蓉卿找到自己床頭早就收拾好的包袱放在手邊,腦中飛快的想著後麵的事情。

    忽然,外麵隱約傳來刀劍交鋒的翁鳴聲……

    他被發現了?蓉卿突的站了起來。

    ------題外話------

    難道真的都在養文?來和我說說話嘛……不要告訴我米有話說,這文真的不好看?(⊙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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