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半夏的胳膊被她抓得生痛,痛得吸氣,卻沒有掙脫,反而對她強撐著寬慰的笑容點頭:“是,紅蓮還活著。睍蓴璩曉”


    鍾靈杏眸之中泛起了水光,臉上的笑容不知道是喜是悲,抓緊了何半夏,嘴裏喃喃自語:“還活著,還活著……真好……”


    “那她人呢?她人現在在哪?”鍾靈遽然抬頭,目光灼灼地盯著何半夏,“她人在哪兒?是不是……出了什麽事?”她說到這裏,立刻焦燥起來搖著何半夏的手臂,惡狠狠地道,“你現在來告訴我這些,是不是紅蓮出事了?”


    “你冷靜點,”何半夏覺得自己的胳膊快被她掐斷了,終於抬手抓住了鍾靈的手腕,用了些力,讓她鬆開自己。


    “洛紅蓮為了找‘迷迦’術進了扶搖城。可是她一到扶搖就失去了蹤跡,我們現在也沒找到她。”紀未然替何半夏迴答了鍾靈的問題榛。


    “肯定是月紫菱,除了她沒有別人!一定是她!”鍾靈咬著牙恨聲道,“當年她不僅給紅蓮下蠱,還騙著紅蓮盜取了月神殿的聖書和秘術,害得紅蓮被明疆和月神殿追殺。現在定然是知道紅蓮沒有死,所以又來害她。”


    “很有可能,而且我覺得嚴洛應該還在扶搖,因為憐星宮那邊並沒有異常的消息,隻是不知道她到底在那裏。”紀未然說完,屋裏陷入了沉默,若是嚴洛仍是扶搖沒有離開,那麽她到底會在哪兒呢?


    “扶搖城裏防衛最嚴密的地方,人很多,閑雜人又少的地方在哪兒?易”


    三個人不約而同地轉向聲音的來處,紀未然大喜過望,幾步走到床邊道:“你醒了?”


    沈芸芸閉眸點了點頭,她醒來的時候,正好聽見紀未然說到洞裏的玉像的事,也聽到了沈雲兒是雲瑤的女兒這個意外的消息,一時之間有些不能接受,若是紀未然所說的是真的,雲瑤為什麽要用幻術來攻擊自己的女兒?她一直沉默著沒有出聲,直到聽到幾個人提到嚴洛失蹤的事,整個心思立刻轉到了來嚴洛的身上,這才說了話。


    “防衛最嚴密,閑雜人少的地方?”何半夏眼睛一亮,幾乎和紀未然異口同聲的說了出來:“扶搖城城主的宮殿!”


    沈芸芸對紀未然道:“我想,你的人也很難進入扶搖宮吧?如果其他地方都沒有人,而你認定人還在扶搖,除了扶搖宮,沒有其他更可能的地方了。”


    “沒錯。”紀未然一臉釋然,微笑著點頭,“我們隻想著扶搖宮防守嚴密,很難有人能進去,況且月紫菱還要帶著嚴洛進去,更加難。其實,若是嚴洛根本就是自己潛入扶搖宮的,那這一件事就容易得很了。”


    “嗯,我想月紫菱一定用迷迦術引誘嚴大人進了扶搖宮的某處,也許真象你所說,她們現在還扶搖宮裏。”


    鍾靈在旁邊急道:“如果真的是這樣,那我們得趕緊去救紅蓮,不然若是她落在月紫菱手上,還不知道月紫菱會怎麽折磨她呢。”


    何半夏輕輕用力握了握她的手,安撫她的情緒,低聲道:“你不要急,要想個周全的辦法,不然我們莽撞闖進去卻沒把人救出來,反而把自己搭了上去,不是得不償失嗎?”


    “如果可以拿到扶搖宮的地圖,事情就好辦了。”沈芸芸從床上坐起身,倚在床頭,想了想對紀未然道:“你去找地圖,我去找月離歡。”


    紀未然愣了一愣,笑容變得有些牽強幹澀:“找月離歡?你想從他那裏得到嚴洛的消息?”


    “我不確定,但是我覺得不放心,不知道他怎麽樣了。”不知道月離歡現在知不知道嚴洛就是洛紅蓮,也是他的親身母親,還有何半夏他們嘴裏說的月紫菱看樣子和洛紅蓮仇怨頗深,為什麽她還要養大月離歡?這件事更加讓人不安。所以,想要見見月離歡,確認他是不是還好。


    “不放心”幾個字如針一樣紮得人心痛,紀未然垂眸輕吸了一口氣,抬眼看她的時候又是一臉雲淡風清的笑容:“好,他住在離扶搖宮不遠的‘雲來客棧’,你去見見他也好,也許可以知道月紫菱到底要做什麽。”


    “那我先立刻安排人去找扶搖宮的地圖。”紀未然站起身來,對何半夏道,“半夏,你呢?”


    “我跟你去,我認識幾個工匠,說不定能幫上忙。”


    待紀未然和何半夏離開,沈芸芸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頭發,也準備出發去找月離歡。


    “喂,丫頭。”


    她正準備站起來走的時候,鍾靈喊住了她,走過來一屁股坐在她麵前,啪的一聲把一個小瓷瓶墩在了桌上:“給你,這是玉清丹,一日一粒,連服七日,可以解你身上的毒。剩下的給月離歡,也可以抑製他身上的毒,這樣至少他不用吸你的血。雖然我從不救憐星宮的人,但是他是紅蓮的兒子,另當別論。”


    沈芸芸看了看她,說了聲多謝,把瓶子收了起來。


    “那個姓紀的和你什麽關係?”鍾靈玩味地看著她。


    沈芸芸不知道她為什麽這麽問,隻是看了她一眼,沒有立刻迴答。


    其實也有些不知道該如何迴答。


    搭檔?似乎已經拆了。現在算是為了同一個目的,臨時勉強湊在一塊兒,各取所需而已。


    “嗬,那小子心眼多,一肚子壞水,”鍾靈說到這裏又想起何半夏被紀未然攛掇著做的事,咬牙哼了一聲,又挑了挑眉道:“可是我看他對你倒是不錯。聽見你沒事了的時候,歡喜得不得了。”


    “是嗎?”想象不出來紀未然歡喜得不得了是什麽樣子,可是剛才他發現自己醒來的時候,似乎看上去的確很開心。


    “我看那小子喜歡你。你呢?是不是喜歡月離歡?你連命都舍得,肯定是喜歡月離歡了?”鍾靈說到底還是個女人,對八卦的東西有著天然的興趣,說到興起啪的一聲拍掌道:“好,活該那小子受罪。你沒看見,你說要去找月離歡,那小子的臉色,嗤,真是太好了,大快我心。”


    沈芸芸有些無語的看著她,所以說,得罪什麽人,也不要得罪女人,尤其是象鍾靈這樣的女人。


    紀未然的臉色?似乎的確並沒有特別注意,當時心裏牽掛著月離歡,並沒有太認真去注意他的表現。


    他不開心?可是他好象一直笑著在和自己說話,並沒有什麽特別不妥。他的心事從不放在臉上,那麽有城府的一個人,又怎麽會把心事放在臉上,讓人一眼看穿呢?


    是鍾靈看走眼罷,鍾靈心裏惱著紀未然,所以想讓他難受這種想法已經成了鍾靈的執念了罷。


    沈芸芸想到這兒,看著喜笑顏開的鍾靈,不禁也是一笑,覺得她雖然是個三十歲的女人,有時候睚眥必報的心性卻象個小孩子一樣有趣。


    鍾靈見她隻是笑不說話,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把手放在桌上,又左歪右歪地打量了沈芸芸幾眼道:“我說嘛,你的眼睛象極了雲瑤的眼晴,原來你就是雲瑤的女兒。”


    “雲瑤是什麽人?”沈芸芸注視著她,神情淡然。


    鍾靈微微怔了一下,哂然一笑:“你都聽見了吧?既然聽見了,就該知道,她可能是你的娘親。”


    “那月神殿是什麽地方?大司祭又是什麽?”沈芸芸又問。


    “這話說來很長,簡單的說,在四城之外的明疆國裏,舉國上下都信奉月神,以月神為尊,月神殿的大司祭便代表的月神,是月神殿乃至明疆地位最高的人。”


    “就和月氏在沙蘭國的地位一樣?”沈芸芸想起月離歡對自己說過月氏一族掌握著沙蘭國的實權。


    “可以這樣說,不過明疆遠比沙蘭大得多,相比起來沙蘭不過是一座小小城池而已。”


    “雲瑤,嚴洛,啊,不,應該是你說的洛紅蓮,還有月紫菱到底又有什麽關係?”


    鍾靈眼神一暗,停了一會兒才道:“我說過,這些事很複雜。雲瑤是大司祭,而紅蓮和月紫菱則是月神殿的左右兩位護法。她們親如姐妹,至少,紅蓮一直把紫菱當作親妹妹。”


    “哦?為什麽現在她們反目成仇了?”


    “這其中的原因我也知道的不多,我隻知道紅蓮為了救一個男人,聽了紫菱的話盜走了月神殿的聖書和幾份秘籍,結果被月神殿和明疆追殺。是月紫菱騙了她。”


    “那雲瑤呢?”


    “雲瑤原本是大司祭,可是卻不知怎麽的突然從月神殿消失了,我現在才知道,大約就是因為你。大司祭是聖女之身,終身不能婚嫁,可是她卻懷上了孩子,我想,就是因為這個原因,所以她才突然消失不見了。”鍾靈說到這裏百思不解,“紀未然說是雲瑤設了幻術害你,我實在沒有辦法相信,畢竟她是你的娘親啊。我雖然沒見過雲瑤,可是卻一直聽說她是一個仁慈善良的人,隻會救人不會害人,又怎麽會害自己的親身骨肉。”


    的確,虎毒不食子,為什麽雲瑤要這樣做?


    沈芸芸心裏突然產生了一種奇怪的感覺,當時那個玉雕像要的對付不是沈雲兒,而是自己。


    自己現在對當時發生的事情幾乎沒有了記憶,隻覺得魂魄就要脫離身體,不想留在沈雲兒的體內,似乎離開就會從心裏的無盡怨念中解脫出來。


    怨念?


    她心裏驀然一驚,當時整個人心裏被頹喪憤恨的負麵情緒填得滿滿的,被人陷害,被人背叛,被人欺侮,所有令人痛苦悲傷難過憤怒的不堪迴首的事一時間全都湧了出來,然後似乎覺得那玉雕像裏有最溫柔的聲音召喚著自己,吸引著自己,一心隻想去那個地方,在那裏尋求到解脫和釋放。


    若不是當時,紀未然在自己耳邊大喊了幾句話,也許自己已經魂消魄散了。


    他當時說了什麽?沈芸芸極力的去想,卻似乎很不明確,隻知道,因為他的話,她突然恢複了意誌。


    還有值得留戀的人在等著自己,還有姐姐……


    ―――――


    去“雲來客棧”的路上,一直有人尾隨著她。體內的寒氣被那個玉雕像吸走以後,沈芸芸內息不僅恢複如常,而且比以前更進了一步,身後的幾個人此刻完全不在她的眼內。她沒管那麽多,徑直一路進了“雲來客棧”。


    月離歡不在客棧裏,沈芸芸隻好留下來坐在樓下,沏了一壺茶等他。


    漸漸的她發現周圍正經吃東西的人越來越少,多了好些勁裝打扮的人,而且這些人都隻是站著,也不坐下來,完全沒有要隱藏形跡的意思。


    沈芸芸不以為意的笑了,很明顯這些人是衝著自己來的,而且極有可能是月氏與月離歡對立的人,自己大模大樣的來找月離歡,這些人怕是要對自己下手了。


    “拿下。”


    一個略帶嘶啞的聲音低低地說,這聲音很低,但是沈芸芸聽力過人,沒有迴頭便知道那說話的人就在自己身後大約四五米的地方。


    話音剛落,四周的人立刻應聲撲了上來。


    沈芸芸仍是坐著未動,隨手拔出了腰間的軟劍,快如閃電的一劍向最接近自己的一人刺了過去。她出手既快又狠,那人還未來得及反應便被一劍刺中了前胸,鋒利的劍刃穿透了肋骨,隨著劍尖拔出,一篷鮮血直噴出來,飛濺在沈芸芸身前桌麵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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