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真有意思,和她真的很象。睍蓴璩曉”鍾靈定定地看著她,半晌輕笑了一聲,“你知道為什麽人人都說我見死不救嗎?”


    沈芸芸停下了腳步,為什麽?


    她進來之前就有聽說,進“活死人”鍾靈的門很難,看見鍾靈門前的竹林的布置,但猜到可以利用陣法來和鍾靈談條件,因為那種陣法布置得的確很一般,設陣的人很明顯對陣法雖然極有興趣,卻水平泛泛。


    沒想到自己一招中的,鍾靈爽快地接受了條件,爽快得令人意外。


    因為鍾靈的爽快,她幾乎忘了“活死人”見死不救這個說法了轢、


    “因為凡是進得我的門,要我救人的,都要先進這毒穀,這毒穀裏百毒齊聚,除了毒草還有毒蟲毒物,試想,又有幾個人為了救人隨便舍了自己的命呢?即使進去了,還不過第一重幾乎都逃了出來。說來說去,到現在為止,我還隻遇到過一個人,為了救人進了我的毒穀,而且還到了第三層。不知道沈姑娘能走到第幾層呢?”


    沈芸芸這才明白原來鍾靈的“活死人”見死不救這一說法是這樣來的,她心念轉動,剛才和鍾靈一番交談,感覺到鍾靈性情並不是特別怪異冷漠的人,可是為什麽行事卻如此怪誕呢?


    不由脫口問道:“鍾姑娘是不是有什麽不愉快的經曆?所以才……麴”


    鍾靈臉一沉,冷冷地道:“丫頭,要進去就進去,少說廢話。”


    沈芸芸見她神情不快,笑了笑,也不多話,邁進了門。


    “這穀中有瘴氣,一般人呆一個時辰便已經承受不住了,你吸了赤煉的血,可算百毒難侵,但也隻有一天時間,你若是真想救人,沿著腳下這條路,直接去到前麵那座芒肓山腳,那便是毒穀第三重,有百種天下最毒的毒草,也許有你要想的東西。”


    就聽見身後吱呀一聲,是鍾靈說完以後掩上了門。


    眼前是一片青青草地,原本已是秋季,五顏六色的花卻開得很好。再往後灌木叢生,夾雜著高高低低的喬木,層層疊疊,綠意幽深,景色怡人,低頭看看腳下,有一條迤邐宛延的白石小徑直通向這綠色無邊的深處。


    這景象半點沒有鍾靈嘴裏所說的駭人感覺,倒象是人間仙境,美不勝收。


    沈芸芸記得鍾靈的話,也不敢怠慢,小心地沿白石小徑往密林的深處走。


    沿石徑走到鍾靈所說的芒肓山山腳之下時用了近一個時辰。眼前的芒肓山山勢險峻,壁如刀削,朝向南麵的壁上幾乎沒有植被,偶然有一兩兩株雜樹突兀盤繞,褐枝虯然,顯得分外孤高奇偉,如同山中的隱士遺世獨立於懸崖陡壁之間。


    山腰間盤亙著層層雲霧,如霧如紗,在陽光映射下折射出七彩的光芒。


    山下有一潭池水,碧波澄澈,如一麵玉鏡,倒映著藍天白雲,綠樹青山。


    想不到,這人人談之色變的毒穀中竟有如此奇幻美景。


    被這絕美的景色震撼,半天沈芸芸才想起自己的來意,這才開始在山下尋找可以毒倒自己的毒草。


    她雖然也識得一些草藥,可是這山下的藥草卻幾乎都是見所未見,她根本說不出名字來,毫無頭緒地辨認了半天,她終於選擇了最直接的方法,開始試用每一種草藥。


    她在裏麵忙礙的時候,毒穀外麵又來了兩位不速之客,其中一個是紀未然,一個卻是神醫何半夏。


    離竹屋越近,何半夏的臉色便越難看,到後來幾乎要轉身逃走。紀未然一把拉住了他:“你幹嘛?”


    何半夏吞吞吐吐了半天,嚅嚅地說話,紀未然不仔細聽都聽不清楚他在說些什麽。


    “我,我還是有些怕見她,小紀……還是你自己去吧。”


    紀未然皺起了眉頭:“怕什麽?現在情況緊急,你不去也得去。芸兒進去快半天了,若是真出的事,怎麽辦?”


    “小紀,你確定……那個沈芸芸真是大司祭的女兒?”


    紀未然很鄭重地點點頭:“我確定,我就是為這個來的,當然可以確定。”


    “可是靈兒她一直恨我,見了我隻怕要跟我拚命,我去了說不定適得其反,我看我還是不要去了。”何半夏仍有些畏縮不前。


    “你幫我拖住她,讓我進毒穀裏去找芸兒就行了。”


    “我,我怎麽拖住她?”何半夏一臉苦像,“我又不能真的跟她動手,她已經恨我入骨了,我再跟她動手,她可就真的會跟我恩斷義絕了。”


    “我聽說鍾靈原本是你的未婚妻?”紀未然突如其來的問了一句。


    何半夏聽到這一問,身形頓了一頓,原本苦澀的神色中又添了一抹無奈傷感之色,他輕輕點了點頭,又歎了一口氣。


    “看樣子,你不隻來過這裏一次吧?”紀未然玩味地笑看著他。


    “嗯,我每年會來幾次,每次都被她打得半死不活趕出來。”何半夏垂頭喪氣地老實迴答。


    “她怎麽沒把你打死?”


    紀未然這話也太觸黴頭太難聽了,何半夏聽了差點背過氣去,狠狠地瞪紀未然:“小紀,你這話什麽意思?敢情你是嫌我沒被打死?”


    紀未然很淡定自若,沒一點愧疚的樣子:“我是問,你有沒有想過,你不動手,隻是被動挨打,她卻為什麽沒乘機致你死地呢?我猜,你的傷大概也都是皮肉傷吧?”


    “難道你還想告訴我說她對我手下留情?嘁,上一次她不隻打我還用毒毒我,幸虧我能解毒,不然……”何半夏的聲音漸漸地低了下去,紀未然似笑非笑地看著他,也不說話。


    何半夏這時才將過往的一切認真的想了一遍。


    靈兒她恨自己依附了憐星宮,成了月紫菱的手下,所以憤然與自己恩義兩斷,自己雖然有苦衷,卻不知該如何告訴她,也不能告訴她。


    每一次見麵,她從不對自己假以辭色,也不說一句話,打暈了就扔到穀外,生死由命。可是的確如紀未然所說,鍾靈打自己打得是狠,皮開肉綻,血肉橫飛,卻從來不會傷至內腑,通常自己躺上個把月基本就沒有大礙。那次她使了毒,可他是誰啊,何半夏啊,醫冠天下,這點毒,不是小菜一碟嘛,他爬迴家去立馬自己配了一貼藥喝下去就沒事了。


    所以,她是真的從來沒有真正下死手要自己的命,正如紀未然說的一樣,每一次自己都任她打,若是她有心要自己的性命,自己的小命兒豈不早就一筆勾銷了麽?


    何半夏停下腳步,呆呆地站在原地出神,腦子裏有些混亂,隻是想:“靈兒她為什麽沒有對我下狠手呢?”心裏似乎明白了些什麽,又似乎什麽也沒想明白,亂成了一鍋粥,隱隱的又生起些莫名其妙的希翼,整顆心如平靜的水麵被投下了無數的石子,漣漪四下蕩漾,糾纏不明。


    “快走吧,這一次給你個機會,你把事情的因果和她說明白,我想她應該會相信你。”


    “現在?可以說嗎?”何半夏躊躇不決,畢竟這個秘密自己隱瞞了這麽久,現在真的是說出來的時候了嗎?


    “現在不行,你覺得什麽時候可以?”紀未然笑了笑,“事無絕對,也沒有所謂絕對不冒風險的選擇。現在情況緊急,而且嚴洛的身份也已經明瞭,你若再不決斷,就真的來不及了。”


    何半夏聽了他的話,眼中神情漸漸堅定了下來,點點頭地道:“好,我聽你的,我把事情都原原本本地都告訴她。”


    紀未然笑著點點頭:“好,走吧。”


    “可是,靈兒她現在從來不聽我說話,都是見麵就打,我怎麽說?”何半夏剛邁出一步,原本還很有氣勢的眼神又黯淡了下去,“根本沒機會啊。”


    紀未然嘴角勾了勾,對他笑:“你過來,我告訴你一個辦法。”


    “你有辦法?”何半夏半信半疑地湊近他,紀未然俯在他耳邊說了幾句,何半夏聽得眼晴越睜越大,神情說不出是喜是驚。


    紀未然說完他的辦法,抬起頭離何半夏遠了些,笑眯眯地看著他:“你就這樣,我保證她會聽你的話。”


    “這樣……這樣……真的可以?”何半夏分外局促,臉上居然起了淡淡的紅暈。


    “我肯定。”紀未然笑得人畜無害,揚了揚下頜,“走吧,再晚時間來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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