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一行人出了山澗,上了一直停在山腳的一輛馬車上,紀未然也沒有追問那個盒子的下落。睍蓴璩曉


    等沈芸芸在車內換好衣物,他才登了車,吩咐車馬駛動。


    兩個人在車內各倚了一邊,沉默不語。


    半晌,沈芸芸嘴角帶了一抹玩味的笑先開了口:“怎麽不問我東西去哪兒了?”


    “你沒帶出來,還在重龍寺裏。”紀未然沒抬眼,迴答得甚至有些漫不經心轢。


    他攤開一張圖仔細地看著,車內的燈光籠在他的臉上,纖毫可見,原本輪廓分明的麵容顯得柔和得不可思議。


    他說話的時候沒有半點怒氣,似乎對她這樣的做法早就有了充分的心理準備。


    沈芸芸抿了抿唇,她的確把東西仍然留在了重龍寺裏糈。


    那麽那個褐衣人,是他的同夥嗎?


    “我會再想別的辦法。”紀未然終於抬起了頭,合上了手裏的圖,笑微微地看著她,“現在,我們去扶搖。”


    “你這不是做了賠本買賣嘛?”沈芸芸笑容不改,眼晴都不眨地和他對視。


    “我原本也準備要去,正好順路。”他好脾氣得很,望著她的眼神一如既往的坦誠。


    如同每一拳都打在棉花上的感覺,沈芸芸越見氣悶,索性閉了眼不再看他。


    其實自己出來時候就把那本《馭龍引世經》放在了藏經閣三層的匾額後麵,她並不擔心重龍寺的僧人發現,因為那匾額後麵積了很厚的灰塵,看來已經很久沒有打掃過了。


    嚴洛也在找《馭龍引世經》,所以她看到盒子裏的東西以後,才改變了主意,她要把書交給嚴洛。


    但是為防萬一,還是要盡早取出來。


    “我告訴你東西在哪兒,但是我要那本書。”沈芸芸垂眸看著自己隨意伸曲的的手指,緩緩地道。


    “好。”紀未然很痛快地答應,他的目標原本就是那兩塊晶鈺,“我同意。我隻要那兩塊晶鈺。”


    “成交。”他還真是爽快,一口便答應了,即使被自己擺了一道也若無其事的樣子。沈芸芸臉上的笑意未改,心裏暗自捉摸著,那兩塊所謂晶鈺一塊為鐵鏽色,一塊為深綠,雖然顏色看著很特別,上麵還有些有奇特的紋路,但是石質卻很是平常,看上去摸起來都不過是一般的石頭。


    紀未然要這石頭有什麽用呢?


    她還在想,麵前一暗,溫熱的氣息撲麵而來,猝不及防之下下意識的抬頭,紀未然的臉已俯近了麵前,近在咫尺的雙眸漆黑明亮,水一樣沉靜,她的眸子真切地映在那兩潭秋水之中,倒象是他眼中有一抹慌亂,她一驚之下,把頭稍稍往後仰了仰,這才迴過神來,他是要她告訴他晶鈺和書存放的地點,為了怕被人偷聽,所以才這樣接近她。


    沈芸芸有些暗惱,自己失常了,定了定神,將頭伸過去,在他耳邊低低地說出了藏物的地點。


    等沈芸芸說完以後,紀未然掀開簾子,叫過一個人來,湊到那人耳邊交待了一番,那人點頭迅速的離去。


    “鄯善康戎為什麽也想要盒子裏的東西?”等紀未然迴身坐下,沈芸芸又驀然出聲。


    紀未然愣了一下,淡然道:“你認出他來了?”


    那個褐衣人就是鄯善康戎,沈芸芸雖然隻見過鄯善康戎一麵,但他的眼晴和聲音很有些特別,仔細一想,便將兩個人對上了號。


    “鄯善康戎想利用晶鈺和經書找到所謂的明疆寶藏,以便有實力和他的哥哥鄯善康術爭奪西塞國的王位,我原本以為隻是他很容易對付,沒想到他和寧王高明聯了手。倒差點栽在他們兩個手裏。”紀未然說到這裏,微皺了眉頭,低下頭,輕輕吸了一口氣,手下意識在胸口處輕按了一下。


    “高明?”沈芸芸吃了一驚,“高明和鄯善康戎聯手?”


    她立刻想,高明有什麽企圖,會不會牽涉到嚴洛?


    鄯善康戎的目標是王位,那麽高明的目的又會是什麽呢?會不會也是北魏的皇位?


    紀未然抬起頭勉強對她笑笑:“芸兒,讓我先休息一下,等會兒再說。”


    沈芸芸這才注意到他的不妥,不由自主地問道:“你怎麽了?受了傷?”


    “之前和鄯善康戎動手,受了點小傷,休息一下就好了。”紀未然閉眸靠上廂壁,又突然睜開眼,眼中帶著有些促狹的笑意,“謝謝關心。”


    沈芸芸臉一紅,隻是哼了一聲,把頭別開來。


    車廂裏又安靜了下來。


    不久聽到紀未然唿吸漸漸綿長均勻,沈芸芸看了一眼靜坐扶膝已然入定的男人,轉頭挑起車窗簾,看著車外的情形。


    馬車現在大概已經進了都城,深夜的街道已少有行人,月光被雲遮擋,時有時無,車前車後偶爾感覺有人緊隨,那應該是紀未然的人。


    沈芸芸放下窗簾,縮迴頭來,看著對麵似乎已睡著的男人,除了趙煊這個身份以外,他必然還有另一重身份,而且這一重身份遠比京兆尹捕快要高得多,這兩年,他到底做了些什麽?


    他說可以帶自己迴去,是否是與這個晶鈺有關呢?


    不久,車馬的輕晃中,她也感覺到倦意,倚上廂壁,打起盹來。


    她淺淺眯著,迷迷糊糊中覺得馬車停了下來,猛然從夢中驚醒時,卻發現對麵的男人,不見了。


    隻是微微怔了一瞬,她便垂眸繼續小憩,她能猜到幾分他去做什麽了,他很大可能是重新去了重龍寺。


    這種時候,寺裏應該更加戒備森嚴吧,他此時進去其實有些冒險。


    但是,從另一方麵說,越是險也就越有機會,今晚藏經閣被人闖入,原本巡察的人力會因此反而更分散,大批的人力會被安排在寺內全麵排查可疑人物,所以進入藏經閣也許更容易也有可能。


    可他身上還有傷……的確,有些冒險了。


    沈芸芸眯著眼晴,思緒卻沒停下來,馬車也不知道停在哪裏,隻覺得周圍很靜,那些原本隨車而行的黑衣隨從也無聲無息,仿佛並不存在一樣。


    突然聽到有人踏上車踏板的聲音,沈芸芸猛然睜開了眼,那人已經挑開了簾子的一角,月光透了一縷進來,借著車內的燭光,來人在外麵一眼看見了沈芸芸,驚訝地“咦”了一聲:“雲兒!”


    “三兒?”沈芸芸也是十分意外,一下子坐直了身體。


    來人竟然是錢璽。


    太令人吃驚,錢璽居然會出現在這裏,他和紀未然是同謀?實在有些匪夷所思。


    錢璽和她一樣莫名驚詫,進車廂、坐下到開口說話,這一路間他的嘴都沒合上。


    “雲兒。你,你怎麽在這裏?”錢璽有些激動又有些不爽,雲兒怎麽在趙煊的馬車上?


    “你又怎麽會在這裏?”沈芸芸沒有答話,隻是反問了一句。


    “我……阿煊要出城,去扶搖,我家一直與扶搖那邊有些買賣來往,他求我幫忙借用商道好通過虎山七關。是他約我來的。”錢璽老老實實的迴答後,又問了一句,“你呢?”


    “我要去扶搖。他順路捎我一程。”沈芸芸扯了扯嘴角幹笑一下,眉梢微挑,懷疑地問:“你知道他是什麽人嗎?這麽賣力的幫他?”


    就因為是關係親密的好友就不問青紅皂白地幫忙,這種說法,很難站得住腳,除非,錢璽根本就知道趙煊的身份。


    “你說阿煊?知道一點,不太清楚。他是我朋友,要我幫個忙,我總不好拒絕,他的話,我總是信的。再說也隻是順路,正好有商隊要出關,隨路多捎幾個人而已,並不是特別麻煩。”錢璽大概和紀未然有某種約定,說話小心翼翼,出言謹慎,他的目光在沈芸芸臉上飄來飄去:“雲兒知道阿煊的身份?”


    沈芸芸在心裏揣測大概錢璽還並不完全知道紀未然根本就是個來自另一時空的人,他知道的也許是紀未然除了捕頭趙煊這個身份以外的另一些隱密吧。


    對於紀未然,她和錢璽知道的大不一樣,也無法在此時互相交換信息,因為,畢竟,她與錢璽之間的交情還未到這樣坦城的地步,不可能毫無保留。


    正因為這樣,紀未然才毫不擔心地放任錢璽獨自和自己見麵嗎?


    這人,果真是善於把握人心。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狼嫡女,翻手為雲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羌笛菱歌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羌笛菱歌並收藏狼嫡女,翻手為雲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