萱澈二人不由地同時站起身,細細打量來人,絕美的容顏令人無法分辨男女,水藍色的長發整齊地束起,臉龐柔美,卻絲毫不影響他渾身上下散發著的王者之風,氣度非凡。


    對方竟然知道自己的身份,藍萱不禁猜測對方究竟是何人,以他的這份氣度與見識,必不是一般鮫人,難道竟是……她霍然抬眼望著對麵站著的男子。


    男子並未再開口說話,隻是微笑著將自己手中一柄長劍拔出鞘,劍身通體透亮,散發著如冬日陽光般溫和的光芒,白皙修長的手指緩緩撫過劍身,那般輕柔,足見他對此劍的愛惜。


    “翰日劍?”藍萱雖說是在詢問,心中卻已經有了底,此劍定是那翰日劍無疑。


    “不錯,二公主好眼力!”男子笑著頷首,將劍重新歸鞘,雙手奉上,“在下尹舒然,如今算是鮫人一族的王,翰日劍本是在下的佩劍,但從今日開始,它就歸二公主你所有。”


    洛染澈狐疑地望著眼前比他還要好看幾分的男子,不動聲色地將藍萱護在身後,生怕對方會突然發難。在他心裏,如此寶劍,此人又如此愛惜,怎會輕易與人?


    “有何條件?”藍萱卻不認為此人會發難,與洛染澈並肩而立,直視對方,既然他已經知道了她的身份,那就沒有了隱瞞的必要。


    “二公主快人快語,在下佩服!”尹舒然唇角微微上揚,“隻是想讓公主幫我們見到一個人。”


    “誰?”藍萱在心中過了一遍自己認識的人,當中究竟有誰會與鮫人有所牽連,最終鎖定一人——歐陽澤。


    “當今人族之王。”尹舒然緊盯著藍萱的雙眸,希望能看出些許波瀾。


    果然是他!藍萱微微苦笑。原來她與歐陽澤的關係,竟然所有的鮫人都已經知道。


    殊不知,尹舒然千方百計想要見到如今已經貴為人族之王的同族,卻屢屢遭拒,若是硬闖,以皇家四巫的本事,隻怕即便是他。也還未見到歐陽澤就已經身受重傷。後來。他多方打聽,又將前後許多事細細梳理,加之最近一段時間跟蹤藍萱。才知曉她的身份,以及她與歐陽澤一起長大的情分。


    聽到這個尹舒然是讓藍萱幫他們見到歐陽澤,洛染澈霍然變色,他倒不是擔心藍萱會與那個鮫人舊情複燃。隻是以藍萱目前的修為,接觸多了。她很快就會知道歐陽澤是魔族仆人,到那時,還不知會怎樣。


    “隻是見到他這麽簡單?”藍萱並未注意到身邊人的麵色變化,她隻是凝視著尹舒然手中的翰日劍。隻要拿到它,她就離天龍山越來越近了。


    “就是這麽簡單,隻要公主能助我們見到歐陽澤。在下不僅將翰日劍拱手送上,還將為你找到燦星劍。以彌補耽誤你的時間。”尹舒然鄭重承諾。


    鮫人是重承諾之人,既然他如此說,就必會為她找到燦星劍,藍萱微微頷首,算是應允。


    “王,此劍是您佩劍,怎可……”一旁的花月初見尹舒然將手中的佩劍拱手他人,不由地急火攻心,他們的王雖說修為高深,但鮫人一族生來體弱,有這柄劍護身,王才會多幾分安全。


    “花閣主放心,今後隻要鮫人一族有任何困難,無論我在何處,必會為之赴湯蹈火!”藍萱鄭重承諾,無半分輕視之色,“凡我所見,必會救鮫人於水火。”


    對這份承諾,花月初泫然欲泣,千百年來,沒有一個異族對他們鮫人瞧得起過,然而眼前的少女不僅將他們當做朋友,還承諾救他們於水火,這叫她怎能不感動?


    “多謝二公主!”尹舒然也是肅然起敬,“二公主若有何困難,我鮫人一族也定會不惜一切相助!”


    兩人擊掌為誓,盟約從此生效。


    為表誠意,尹舒然將手中的翰日劍雙手奉上,交到藍萱的手中,並在藍萱告知燦星劍的下落後,立即下令,令花月初等人盡快找到燦星劍,並帶迴來交給藍萱。


    “既然我們已經達成協議,就盡快去找歐陽澤。”洛染澈不耐煩地說,他隻希望此事盡早結束。


    “不可,若是去帝都,隻怕歐陽澤前唿後擁,我們根本無法與之深入交談,還是請二公主書信一封,令他前來楓清閣相見,可好?”尹舒然想要與歐陽澤談的事情,最好沒有人族在場才好。


    “好,我這就修書一封於他。”藍萱幹脆地答應,她大約能猜到尹舒然要與歐陽澤談什麽,鮫人被壓製了千百年,如今已經貴為人族之王的歐陽澤便是他們所有的希望,隻要他開口令鮫人迴歸星海,那麽鮫人們就有救了。


    尹舒然感激地衝她笑了笑,對眼前的這個少女,多了幾分好感。


    帝都,雪城。


    歐陽澤端坐在王座之上,下麵黑壓壓跪了一群人,他狹長的雙目睨了一眼那些朝臣們,心中頓覺舒暢無比,這些個人啊,不過都是些貪生怕死之輩,鮫人隻要強大地足以令他們害怕的地步,他們一樣會俯首稱臣。


    歐陽仙兒如今極少露麵,她對這個暴虐的哥哥已經失望透頂,本以為他會治理朝政,做一個好皇帝,他卻殺人成狂,令人拜服在他腳下。


    不僅如此,歐陽澤就連他的同族也不肯放過,近日抓來許多鮫人女子,日日尋歡作樂。那些可憐的鮫人女子被他興之所至便招來,若是一不小心惹惱了他,照樣免不了受極刑而死,每一個服侍他的鮫人均戰戰兢兢,生怕惹來殺身之禍。


    歐陽澤一邊享受著人族之王的優越,一邊厭棄著自己的身份,若不是因為自己是鮫人,心愛之人又怎會棄他而去?他變得越來越殘暴,蹂躪欺辱那些鮫人,不過是為了安撫他那顆變態的心。


    那些朝臣震驚於他的暴虐,對他的所作所為亦是敢怒不敢言,但瞧見他將自己的同族竟當做比畜生還不如的人,他們便更加變本加厲,一時間,帝都的鮫人被殺的殺,抓的抓,苦不堪言。


    “怎麽,今日又是無事可奏?”手中擁著一個美豔的女子,歐陽澤斜睨一眼跪著的朝臣們。


    一眾朝臣私下麵麵相覷,這個暴虐的昏君,該死的鮫人!之前有幾個剛直不阿的朝臣稟奏如今天下大亂之象,卻被他以嚴刑懲治,如今還要他們奏什麽?


    “人皇,臣等無事可奏。”丞相長揖到地,聲音顫抖著,顯然說這話已經令他鼓足了勇氣,他雖也是魔族仆人,但是畢竟是凡人之軀,修為上差歐陽澤甚遠,因此不敢與之硬碰硬。


    歐陽澤正待發作,大殿之外卻飛來一隻天藍色的蝴蝶,他欣喜若狂,他記得,這是夙影用來聯絡的蝴蝶,是她獨愛的顏色。他不顧其他朝臣的神色,甩開靠在他身上的美豔女子,朝著那蝴蝶追去,藍蝴蝶仿佛就是為他而來,優雅地落在了他的手中。


    藍萱雖然已經恢複了記憶,以及部分容貌,但歐陽澤並不知道她的身份,還以為隻是那麽久沒見,她長大了,變漂亮了而已。


    那蝴蝶在他的掌中緩緩變化為一張天藍色的紙,上麵寫著一行娟秀的字:三日後,克金城,楓清閣相見,影字。


    他方一看完,信紙變重新化為蝴蝶飛去,而他的雙手依然保持捧著信紙的樣子,顫抖著,內心仿若有什麽東西炸開了般,腦袋嗡嗡作響。他站了半晌,才確定方才夙影當真傳信給他,約他相見。


    原來小影並沒有忘記他,原來她還願意與他相見,那麽這次,即便是刀山火海,他也絕不會退縮半步。神族人也好,魔族少主也好,他們盡管來吧,誰也不能阻止他見小影,隻要能見到她,即使付出生命亦在所不惜。


    一眾朝臣不知出了何事,這個暴虐的鮫人居然會出現那種柔軟的神情,簡直不可思議。


    “好了,今日就到此,你們都迴去吧。”歐陽澤恢複了往日的神色,言語間卻輕柔了不少,仿佛他還是那個與夙影一起在瓊海捉魚的少年。


    朝臣們如蒙大赦,一個個慌忙拭去額頭上豆大的汗珠,弓著身子疾步退了出去,每日上朝於他們來說,就如上刑般煎熬,生怕一個不小心就惹惱了眼前這個性情不定的鮫人少年,給自己惹來殺身之禍。


    “小影,你等著,我這就來找你,無論天涯海角,隻要你開口,我都跟著你去。”歐陽澤對著天空喃喃自語,深情癡迷。


    他當上這個人皇的目的,不過是為了保護自己心愛之人,以及有與她能相配的身份,可自從他當上了人皇,夙影卻與他漸行漸遠,那麽他做這個帝位還有何意義?倒不如當初在漁村來的自在開心。


    “人皇,您怎麽了?”方才依偎在歐陽澤身旁的美豔女子出口問,不知為何,她在這個暴虐人皇身邊呆的最久,即便有時有些過分之舉,人皇也都一笑了之,是以此刻敢出言詢問。


    歐陽澤瞧了一眼這個與夙影有幾分相似的女子,鄙夷地轉身離開,如今還要這個假的有何用?


    身後,那美豔女子白皙的脖頸間驀然多了一道細細的血痕,人緩緩倒下,殷紅刺目的血汩汩流著,若一朵朵搖曳盛開的彼岸花。(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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