緹寧猛地迴過神,即使坐在馬背上她也忍不住扭過頭看了眼裴行越。裴行越微微低頭,茶色的眼眸對上緹寧烏黑黑的瞳仁,緹寧見裴行越臉上帶著笑,仿佛就是笑談一般,她扭迴頭生硬地換了個話題,“四爺,我們今中午吃什麽啊?”

    不管裴行越說的是真是假,她都不想多問。

    裴行越沒料到緹寧會問這個問題,他微微一怔,看向遠方,“看看到時候有什麽。”

    接下來便有些安靜,眼看到了中午,兩人行到一荒野中。

    兩人下馬,幾隻藏在草叢的野兔被動靜驚擾,從兩人身邊竄了過去,裴行越的指尖一動,不知道什麽東西擊打了出去,其中一隻兔子猛地倒地,裴行越瞥了緹寧一眼,“中午吃烤兔。”

    緹寧自然沒有意見,兔兔雖然可愛,但對於殺雞宰豬的廚娘可愛,那隻是一盤美味佳肴。索性這邊距離水源不遠,既然是裴行越打的兔子緹寧便承擔了烤兔子的任務,兩人帶的東西不多,但鹽緹寧準備了一份。

    這兔子本來正當年齡,再加上經常運動,烤出來的兔肉不柴不膩,雖隻有鹽調味,可也比隻吃粗糧餅子讓緹寧滿意太多。

    隻是緹寧啃完兩隻兔腿,肚子都快飽了,抬起頭卻見裴行越手裏的兔腿肉才吃了兩口,見緹寧看過來了,他把兔腿往旁邊一扔,而後便站了起來。

    “四爺,你不吃了嗎?”緹寧見狀問道。

    裴行越抬腳往遠處走,“不吃。”

    於是緹寧隻好自己吃了,可惜她也吃不下一隻野兔,再啃了幾塊肉後便腹中飽漲,但讓窮人緹寧扔了剩下的大半隻烤兔,她又舍不得。

    不過幸好的是,棗紅馬除了吃素,肉也吃,緹寧便把剩下的大半隻野兔喂給了它,這之後她翻身上馬,和裴行越一起離開。

    下午趕路,緹寧發現裴行越繼續保持安靜,不像上午時不時還找她說話,又是兩個多時辰過去,日色漸暗,裴行越停下馬。

    兩人一開始走的是官道,但午後分道卻選擇了鄉路,因若是繼續走官道,可能要繞上兩三天路,這小路雖不如官道寬敞,但往西更近,時有商旅行走,便不算不太荒僻。

    緹寧翻身下馬,這時又聽到不遠處似乎有人聲傳過來,她眼眸微亮,“四爺,前麵是不是有農家啊?”農家借宿總比露宿荒野要好。

    裴行越興致不太高的樣子,“有什麽農家,應該是商旅

    在前麵安營紮寨。”

    緹寧懷疑,因為裴行越有欺騙她的前科,而且他看都沒看就這般說。

    裴行越懶得搭理緹寧眼裏的懷疑,他拿下水囊去不遠處的河流取水。

    緹寧忙跟上去,一刻鍾後到達河邊才發現裴行越並未說謊,是她誤會了,隻見距離水源幾百米處的平坦草地上,已經有一群人搭好了帳篷,熬粥煮肉,香飄四溢。

    緹寧看了看裴行越說,“要不我們把長安牽過來也在這邊露宿吧。”長安是棗紅駿馬,他們剛剛選的露宿地距離此地大概一公多裏,需要轉三個彎,走一刻鍾多。

    裴行越還沒開腔,旁邊有同樣取水的少年聞言,笑著說,“姑娘和公子若也是露宿荒野,不如靠著我們一起過夜,荒野之中可不安全,尤其你們隻有兩個人。”

    緹寧點點頭,又和熱情的少年說了幾句,原來他姑姑是牙婆,剛從鬧旱災的北地收了一批兒女,計劃賣去南方。

    緹寧聽見他的職業後,愣了下,但很快就反應過來,古代的牙婆可不是現代的人販子,是正當職業的一種。

    畢竟古代吃不飽穿不暖的概率不低,把兒女賣給牙婆,兒女沒了自由去為奴為婢,但也是一條生路。

    不過她聞言朝著不遠處多看了眼,見稀稀拉拉差不多有三十來人,大部分都是身材矮小營養不良的少男少女,但大家行動自由,還在積極做飯。

    再看看眼前笑的熱情的少年,她便有了底,估計這牙婆是正當牙婆,不是偷人搶人賣的那種。

    目送少年取完水遠去,緹寧望向裴行越說:“我覺得剛才那個少年說的很有道理,我們兩個人不安全,今夜不如靠著他們休息。”

    裴行越拎著水囊往迴走,“你怎麽知道他們是不是更危險?”

    這句話暗示意味濃鬱,緹寧心一跳,迴頭看去,但見那群人說說笑笑,並無不妥。她又看向裴行越,緹寧咬了咬牙,決定還是相信他,畢竟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

    這般想著,緹寧不在提換地方的話,她一邊迴走一邊主動地撿起枯樹枝柏葉,之後見天將暗,趕緊生了火堆。她在火堆旁坐下,裴行越百無聊賴的盯著火堆。

    緹寧從小包袱裏取出發冷的炊餅,遞給裴行越,“四爺,吃晚飯啦。”

    裴行越看了一眼,挪過腦袋:“不吃。”

    緹寧這下發現裴行越的不對了,他早膳沒吃幾口,中午的烤

    兔子也沒吃多少,晚膳又不吃,再端詳他的臉色,仿佛是有些白,比早晨要白一些,緹寧皺了皺眉,“四爺,你有哪兒不舒服嗎?”

    裴行越倦倦的,聞言有些煩躁道:“安靜。”

    緹寧默了默,見裴行越靠著樹閉上了眼睛,她低下頭重重地咬了口涼涼的炊餅。

    啃掉半個炊餅,天色幾乎全暗了下來,緹寧往火堆裏添了些幹柴。她偏過頭,見裴行越似乎已經睡熟了,緹寧把包袱裏的小毯子取出來,在靠近裴行越旁邊的一棵樹上靠著,閉目休息。

    沒休息多久,緹寧便又睜開了眼睛,她偏頭盯著相隔不過一米的裴行越,拿起小毯子慢慢挪到裴行越的跟前。緹寧才發現睡夢中的裴行越和平時很不一樣,醒來的時候他臉上會臭臉,但也老掛著笑,雖然他越笑緹寧便越覺得危險。但睡夢中的裴行越微微皺著眉頭,倒沒了平日裏的溫文爾雅的樣子,隻精致流暢的眉眼多了幾分青澀感。

    也是,他還不到二十歲。

    緹寧心裏腹誹了他幾句那些變態行為,比如喂她藥嚇唬她,但他不管出於何種目的,他也的確幫過她。

    太遠的不說,就說杜五入室不軌那夜。緹寧後來想了想,裴行越應該早就來了,不然外麵那麽大的動靜是怎麽來的,但他來了以後就在外麵看戲,這讓緹寧有些生氣。但與此同時,若不是他弄出動靜驚醒了她,就她睡著後便天昏地暗人事不知的性子,結果難以預料。

    所以總歸他還是幫了她的。

    還有朱聽燕,不管出於什麽想法,她被欺負時他也幫他出了氣的了。

    還有往前數的宋力實。

    思及此,緹寧歎了口氣,看著眼前雙目緊閉睫毛纖長的小青年,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腦門。

    她不是大夫感覺不出來溫度到底如何,便又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額頭,而後再將手背放在裴行越的額頭上。確定溫度和自己的額頭差不多,緹寧看了他一眼,把小毯子蓋在裴行越的身上,然後從包袱裏拿了件外衫出來搭在自己小腹上,雙手抱著胸靠在樹上睡覺。

    緹寧幾乎是剛剛睡著,裴行越便睜開了眼睛,他雙目清明,低頭看了眼搭在他身上的小毯子,目光朝著緹寧望去,緹寧不知做了個什麽樣的夢,嘴角朝上輕輕彎著,裴行越揉了揉刺疼的腦袋,起身朝著她走過去。

    緹寧睡的迷迷糊糊,她感覺到有涼颼颼的東西在臉上的爬過。

    她聳了聳鼻子偏過頭,

    那觸覺依舊如影隨形,緹寧如何也避不開,在加上在荒郊野外,不如平時睡的沉,於是緹寧迷迷糊糊睜開了眼睛。

    她對上一雙放大的俊臉。

    裴行越見她終於醒了,溫柔一笑:“阿寧,你給我唱隻曲兒。”

    緹寧;“……”

    “四爺,這都大半夜了。”緹寧打了個睡眼惺忪的嗬欠,“你要是想聽,我明天給你唱啊,現在該睡覺了。”

    話路,緹寧就閉上了眼睛,裴行越輕輕一笑,繼續拿起緹寧的一搓頭發在她滑嫩的臉蛋上掃來掃去。

    緹寧閉著眼睛往旁邊挪,裴行越也跟著他挪。

    眼看圍繞著樹繞了一大圈。緹寧直接拿手捂住了臉,不讓裴行越去騷擾她的臉。裴行越的目光在緹寧身上轉了一圈,手伸向了緹寧的咯吱窩,咯吱窩的癢意傳來,緹寧忍不住笑出了聲,她邊笑邊想把裴行越的手拿開還往旁邊躲,可裴行越哪裏是這麽好便能躲開的,緹寧笑的眼淚都流出來了,都沒能躲開他。

    “四爺,別抓了,我給你唱,我給你唱還不行嗎?”她求饒道,雙眼帶水意看著裴行越。

    裴行越鬆開手,卻忽然聽到腳步聲在不遠處響起。

    緹寧緩過神來,揉了揉笑得有些無力的臉,正準備問裴行越唱什麽,卻見裴行越的目光落在前方:“四爺,你看什麽?”

    話剛落下,緹寧便瞧見有兩個姑娘神色驚惶地朝著他們跑來。此時緹寧身邊的火堆仍在燃燒,加上月色清亮,緹寧不花眼力便看清楚了,跑過來的是兩個十五六歲的少女,雖然衣裳淩亂,但仍然能看得出來姣好的麵容。

    瞧見她倆,倆姑娘神色陡然一驚。

    作者有話要說:直到兩人的背影消失不見,緹寧扭過頭朝著他們取水的地方看了看,又扭頭看向裴行越,“他們是不是也在做不正當的人口買賣。”正當的人口買賣是從父母手中買兒買女,不正當的就是綁架人口了,尤其是那兩個姑娘雖然衣服淩亂,但麵皮白淨,身段婀娜,不像是貧苦人家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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