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偷偷罵我。”裴行越肯定地說。

    緹寧一臉被誣陷的難過:“四爺怎麽能這麽說,您在妾身心裏如昭昭日月,朗朗清風,乃是舉世的好男兒,妾身怎麽會偷偷罵你。”

    裴行越略彎下腰,他很高,即使緹寧在江南的女孩子裏也算的上高個兒,還是隻到他的薄薄的嘴唇,裴行越伸手捏了捏緹寧臉上的嬰兒肥,不太滿意道:“你怎麽沒見長肉。”

    “妾身長了。”緹寧咬牙切齒,她長胖了整整一斤啊。

    “在哪兒?我怎麽沒看出來?”裴行越的目光一路往下,他眼神裏流露出幾絲狐疑,“難不成在我看不到的地方。”

    他說著伸手去解緹寧腰帶。

    緹寧頓時大驚失色,即使她不如古人那麽保守,也不願意光天化日之下寬衣解帶。

    然而她和裴行越男女氣力懸殊,裴行越一用力,就把緹寧捉住了。他把她拖到了一塊假山旁邊,用力扯開了緹寧的衣襟,緹寧隻感覺胸前一涼,然後一雙略微粗糙的大手就伸了進去,緹寧愕然地瞪大眼睛,裏麵布滿了恐慌。

    裴行越親自感受了下,最後得出結論:“沒長膘,果然是個小騙子。”

    他看著緹寧的眼神愈發不滿,仿佛在看自家圈裏好吃好喝養著但就是不長肉的小豬崽。

    裴行越說完,他鬆開緹寧的手腕,聲音微啞:“別忘了你的身份。”

    身份?長膘等宰的身份嗎?

    緹寧不想記得。

    裴行越說完話轉身離開,離開的時候不忘叫富貴一聲:“跟上。”

    富貴衝著緹寧齜了齜牙,緹寧小臉白了下,富貴這才衝著裴行越跑了過去。

    主子不是好東西,寵物也不可愛!緹寧腹誹道。

    她捂著胸口低著頭跑迴了院子裏,迴了房間就關門,默默地詛咒了裴行越幾百遍,才換了套衣服心平氣和的坐下。

    不一會兒,香蘭雙眼通紅迴來了,緹寧給她倒了杯水,關心道:“你怎麽哭了?”

    香蘭看了緹寧一眼,揉揉眼睛:“奴婢被管家罵了。”

    “這是為何?”

    香蘭說起來就有些難過:“因為奴婢沒完成任務,讓姑娘長肉。”

    緹寧:“……”

    因為這件事,香蘭伺候緹寧更用心了,緹寧幾乎過上了混吃等死的日子,她喝水的時候香蘭甚至都要親自把水杯

    湊到她嘴前,生怕緹寧活動得多了瘦了下去,可是不管她怎麽費盡心力,每次上稱緹寧都沒有胖,甚至幾天下來,緹寧還瘦了幾斤。

    香蘭望著緹寧的目光愈發絕望。

    緹寧也愈發絕望,她不是很勤快的人,曾經就希望過上混吃等死沒出息的鹹魚日子,但是真的過上之後,她覺得這日子太難了。

    不過幸好的是,在院子裏待的久了,她也可以出去走一走。自從那日富貴來了後,隔三差五富貴都要來找她,拽著她出門,緹寧從最開始麵上臨危不懼心裏罵娘的反應到了現在,麵對富貴基本能夠不抖了。

    隻是今天富貴沒拽著她去花園,而且去了一個她沒去過的院子。那院子很大,四周種植著卉木青翠,更有數十人才能合抱住的粗壯綠木數顆,裏麵還有小橋流水,假山疊石,不過這一切都很古樸,就像久不見人煙的深山老林,假山最中央有一個涼亭,涼亭四周圍了草簾。

    “嗷嗚。”富貴一進來,就開始到處亂竄,院中養了幾隻野鴨走雞,緹寧看著它爪子一拋,壓住一隻雞。她忍不住笑了下,但下一秒她就笑不出來了,它一巴掌把野雞按在地上,對著它的脖子就是一咬,就這雞毛大口咀嚼了起來。

    這幾日相處下來的薄薄的親近頓時片甲不留。

    緹寧雙腿軟在地上,她看了它一眼,轉身就想走,她可能明白這是什麽地方了,這就是他的家,它用餐的地方。

    但緹寧才走了兩步,後背傳來一聲低吼:“嗷嗚。”

    那嗓音裏帶著威脅和不滿。

    緹寧轉過頭,她看著富貴三兩下吃掉嘴巴裏血淋淋的雞肉,而後豎著毛發,朝著她走了過來。

    完了!

    緹寧閉上了眼睛,白虎盯著她,在她的周圍轉了一圈,就在緹寧認為它要吃她的時候,她的裙子忽然被扯了了,她被富貴拽著朝另一個地方走了過去。直到它把緹寧逼到一顆粗壯得要十幾個人才能合抱住的鬆木下,它才躺了下來,緹寧一動不敢動,白虎又衝著她露出鮮血淋淋的牙齒,緹寧立刻在它旁邊坐下了。

    富貴這才滿意了,它閉上眼睛假寐,緹寧見它睡著了就想走,但又怕一走就驚動了它,畢竟老虎的敏銳性很高,盡管這是隻不正常的虎,它隻有尋常老虎的一半大。

    緹寧隻能靠著牆抱住自己,她這幾日喝的湯都有安神寧心的效用,因為香蘭想她吃好喝好睡好長肉,她心裏沒有睡意,可強大的藥效襲來,緹寧眼皮

    開始打架。

    等她醒來的時候,她發現暮色已經往西了,而她身旁的富貴已經不見了,她動了動胳膊準備爬起來,這時候不遠處忽然響起一道熟悉的男音:“這件事交給你去辦。”

    接下裏是一個陌生的聲音:“屬下遵命。”

    “今天所說不可再讓外人知曉。”裴行越又說,聲音難得得嚴肅。

    緹寧聽到這句話,僵在原地,他們今天說什麽了?不,這不是關鍵,她什麽都沒聽到,但她要是被發現了,他們一定覺得她什麽都聽到了。

    霎時間,緹寧緊緊捂著唇,她眼珠子轉了轉,才發現她這個位置是這所院子裏最隱蔽的地方,不僅後背靠著牆麵,前麵有顆巨木遮擋,兩側還有濃密高大的灌木。

    這個時候,好像又有腳步聲響起,然後腳步聲越來越遠,是有人出去了!

    緹寧握緊了拳頭,突然聽到一聲虎嘯,裴行越的聲音帶著笑意:“富貴,該出門了,你還要往哪兒去?”

    “嗷嗚。”

    “你怎麽一直盯著你睡覺的地方看,是有什麽嗎?”裴行越的腳步聲響了起來,且緹寧聽的越來越清楚。

    她牙齒縫都涼了起來,已經不是不敢動了,而是動不了,仿佛身體都不受控製。

    接下來她仿佛聽見了富貴響亮的腳步聲:“嗷嗚。”

    那腳步聲先是離她很近,而後往另外一個方向去了。

    裴行越頓了下,繼續往緹寧所在的地方走。

    緹寧盡可能把自己縮小,唿吸都快沒了。而聽裴行越的腳步聲快到了跟前,遠處又傳來一陣虎步聲,接著緹寧聽到他有些無奈的嗓音:“富貴,別咬我袍子。”

    “嗷嗚。”

    裴行越眼底閃過一絲深意,他跟著富貴往外走去。

    一人一虎的腳步聲越來越遠,緹寧屏住唿吸,良久都不敢動一下,直到那腳步聲已經消失很久後,她才小心翼翼伸出個腦袋,四處望了望,爬起來推開院門離開。

    直到離開虎院好長一截距離,緹寧才迴頭朝著離開的方向看了一眼,這一看就不得了,隻見她背後五六米處立著個身姿筆挺的少年,少年穿著群青色的圓領盤扣錦袍,皮膚冷白,嘴唇特別紅,像是被海棠花汁這種顏色染過一樣,瞧她看過去了,少年對著她一彎眼,緹寧卻驚恐地瞪大了雙眼。

    他朝著緹寧慢慢走過來。

    緹寧踉蹌地往

    後退去,裴行越卻一步一步緩慢靠近,臉上掛著笑。

    緹寧一直後退,直到後腳跟一滑,她轉過看過去,原來不知道何時,她已經退到了湖邊。

    這所宅院就是圍湖修建,該湖麵積廣闊,湖水清澈,到了夏日,便是接天蓮葉,遊湖觀景的好去處,但是春日裏,這個湖卻多了幾分陰鬱。

    “妾身見過四爺。”緹寧咬牙道。

    “我是鬼嗎?看見我這麽害怕。”裴行越微微彎腰,雙手背在身後,距離緹寧很近,近到緹寧一抬頭就能撞到裴行越的嘴唇。

    “妾身沒害怕呀,沒害怕啊。”緹寧退無可退。

    裴行越勾了下唇:“那你為什麽一直後退。”

    “妾身,妾身……”緹寧現在就是後悔,可誰讓她看見他就想跑,“妾身是覺得四爺一身華貴,不似凡人,妾身這等庸脂俗粉靠近恐會,恐會玷汙您的氣質。”

    他笑了聲,聲音低低沉沉,緹寧卻隻覺得刻骨的涼意鑽進了她的耳膜裏,他在她的耳邊說,“剛才你在虎園裏。”

    “妾身,妾身剛才是在虎園裏睡了一覺。”緹寧腳指甲都蜷縮在了一起,“有什麽不對嗎?”

    “隻是睡覺?”裴行越眼裏有溫和的笑意,他輕聲說,“沒聽到什麽不該聽到的?”

    緹寧一臉茫然:“該聽到什麽?”

    “小騙子。”他眨了眨眼,濃密卷翹的睫毛也顫了顫,像是一隻振翅欲飛的蝴蝶,可他那幹淨無害的皮囊下卻是淬了毒的。

    他說著伸出手卷起緹寧一縷碎發,在鼻端嗅了嗅,緹寧聽到他遺憾的聲音:“可惜不能等你長胖了。”

    緹寧雙目愕然,裴行越衝著她笑了下,緹寧不自覺往後一退,然後一腳滑入了冰水之中,緹寧掉了下去。

    裴行越站在岸邊,神色溫和地看著她,看著她在水裏掙紮。

    作者有話要說:(好久沒寫這種男主了,我特別激動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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