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棠和柳商跑出不遠,在一片完全枯萎的樹林裏,看見那個怪物正在跟什麽東西搏鬥。


    柳商要用手電,甘棠伸手阻止,他的眼裏非比尋常,借著稀疏的一點星光看清楚剛才殺死了菲菲的那個怪物是個很大很大的——狗,他瞪大眼睛,仔細看,確實是狗,是一隻三米多長的大藏獒,曾經有人帶著這種狗去草席觀後麵的山上玩,那條狗已經很大了,今天遇到的這個更大了幾倍,像個大狗熊一樣,渾身都是黑色跟黃色厚厚長毛,嘴巴裏長出野豬似的獠牙,兇猛無比。


    正在跟他進行殊死搏鬥的,是一隻薩摩耶,渾身毛發雪白,隻有在星光下,顯露出一股朦朧的紅光,跟在村子裏遇到的那隻薩摩耶長得一樣,甘棠有感應溝通生物情感的能力,他確定這不是村裏的那隻,不遠處有一個樹洞,洞口還躺著白花花的一堆,一隻大的,五隻小的,都已經死掉了,死相四分淒慘,那隻大狗的腦袋碎裂,鮮血塗了一地,小的也都破爛的不成樣子。


    薩摩耶體型也不算小,但跟藏獒沒法比,他隻能遊鬥,但藏獒每次衝向樹洞,他就得豁出來擋住,很快就被藏獒抓住機會把他撲到,兩隻狗滾作一團,互相撕咬。


    薩摩耶很快就敗下陣來,他的下顎被咬爛了,左前腿也被咬碎,藏獒咬住他的脊背把他提起來,奮力地摔在地上,然後一瘸一拐地衝向樹洞,他的一條後腿也受傷了,不敢著地,腰上還被甘棠刺了一劍,上了內髒,走路姿勢很難看,不過速度仍然很快。


    薩摩耶驚嚎一聲,不顧一切地躥到樹底下,四爪張開,用自己的身體把樹洞擋住。


    藏獒怒吼,用爪子拍打,用牙齒撕扯他的後背,很快就抓咬得血肉模糊,雪白的毛發被鮮血染紅浸透,薩摩耶的哀嚎一聲緊接一聲,甘棠從中聽出無比的痛苦以及絕望,聲聲讓人心碎。


    柳商已經看不下去了,手持牛角竄了出去,藏獒見狀急忙轉身,但他後腿受傷,腰上中劍,動作不是那麽靈敏,被鋒利的牛角刺入後胯,疼得一陣抽搐,他認出來是柳商,方才一拳把他打飛的那個人,不敢抵擋,轉身就跑,甘棠早跑到他前麵去,一劍從他左頸刺入右頸透出,他痛得尖嚎,還來不及反擊,尾巴被柳商拽住,雙臂用力,把他這一千多斤重的身體掄了起來,像流星槌一樣,原地轉了三圈,用最大的力氣砸在旁邊的樹上,喀喇一聲,臉盆粗的枯樹被攔腰打斷,巨傘型的樹冠向一邊倒落,枯枝敗葉簌簌撒落。


    柳商怕他不死,揪著尾巴繼續用它砸樹,又打倒了七棵最後摔到地上,那藏獒已經是沒有了氣息,他身上的骨骼依舊毫無損傷,隻是內髒全被震碎了,滿嘴向外吐成塊的髒器。


    殺了藏獒,柳商稍稍出了口氣,看見甘棠走向樹洞,急忙趕過去,用牛角指向薩摩耶。


    “他已經死了。”甘棠微微歎息一聲,把堵在洞口的薩摩耶屍體拽出來,拿過柳商的手電往裏麵照,在草堆裏麵有一個人的骷髏頭骨,在頭骨裏麵,有一團白色毛球在蠕動,蹣跚地要爬出來,嘴巴裏發出嗚嗚的叫聲。


    甘棠把他拿出來,這是一隻小薩摩耶犬,還沒有睜開眼睛,在甘棠手裏東嗅嗅,西聞聞,不安地扭動身體,甘棠感受得到他的驚慌和恐懼。


    “他們是一對夫妻,地上躺著的那隻是公的,就是在村裏襲擊我們的那隻,堵洞口的這隻是母的,前幾天她應該在這裏生產。不知道他們是早結下的梁子還是今天倒黴遇到,那隻藏獒把他一家都殺死了,就剩下他一個。”甘棠聲音有些沉痛,“狐哥,我們收養他吧。”


    “他長大以後,不會像他爸那麽兇悍地到處咬人吧?”想起小狗他爹,柳商心有餘悸,那可是差點殺死了甘棠,又帶著別的狗夜襲,又差一點讓他們全軍覆沒的家夥,把這麽個兇悍狡猾惡狗的後代養在身邊,不能不讓人擔憂。


    “不會,動物也是有感情的,我們好好教他,管教好了,不讓他長歪。”甘棠把小狗捧在手心裏,一邊觀察狗的體型一邊說,“你就放心吧,在山上時候,觀裏的東西都是我來打理,雞鴨鵝狗貓蛇魚,還有蜈蚣蟾蜍蠍子什麽的我都養過。如果他將來為害一方,我就親手殺了他!”


    “你願意養就養吧。”柳商腦補出一個男孩在明亮的陽光下,伸出白嫩嫩的小手抓蛇捏蜈蚣玩蠍子的畫麵,悄悄打了個寒噤。


    甘棠抱著小狗,柳商拖著藏獒,迴到修配廠,梁鐸看見死狗,立刻撲過來拳打腳踢,甚至張嘴去咬狗的脖子,藏獒身上全是厚厚的長毛,他咬了滿嘴的狗毛也沒有咬到肉,改用牛角戳,在狗肚上戳了幾十個窟窿。


    他就算再恨,人死不能複生,大家把菲菲的屍體拾掇一番,弄到院裏,澆上油點火焚化。


    折騰了半宿,天邊開始泛起魚肚白,大家索性不睡了,開始做早飯,吃完之後,梁鐸就鼓足了一把勁開始幹活,跟柳商研究著對客車進行改裝,他要盡快弄完,離開這個傷心之地。


    甘棠沒有奶,隻能給小狗喝米湯,他讓柳商給狗起個名字,柳商想了半天,迴來告訴他,就叫飛狐吧,甘棠很是意外:“你叫狐兒,他叫飛狐,你就不怕犯了你的忌諱?”


    “這都什麽年代了,還有什麽忌諱。你看啊,他長到這麽大,一身雪白的毛,在雪地裏竄來竄去,來迴如電,是不是跟狐狸一樣?我覺得這個名字是最貼切的,你要是不喜歡,再想一個。”


    柳商看過《雪山飛狐》,一時就想到了那個聰敏靈慧,溫柔可愛的程靈素,當初他就想,如果我喜歡女人的話,遇到程靈素這種女孩,肯定把她當個寶一樣,愛著她,寵著她,絕不會讓她受一點委屈,哪怕自己死了,也不會讓她掉一根頭發。


    甘棠跟程靈素一樣,也會一身驚世駭俗的醫術,也在懷裏抱著一盆海棠,也是同樣的聰明可愛,更是清純脫俗,如同冰山上的雪蓮。


    他看著甘棠,一時有點癡,甘棠不解,以為他因為自己不喜歡他起的名字生氣:“我沒說不好啊,就是怕以後喊狐兒,你們倆同時答應。”他想到那種情景,忍不住發笑,“就這麽定了,以後他就叫飛狐,胖將軍,你過來,以後他就是你弟,你要好好照顧他,不許欺負他。”


    胖將軍不屑地瞥他一眼,徑直走到小狗麵前,居高臨下,滿眼威脅地看下去。


    小狗眼睛還沒睜開,小爪子摸索著亂爬,胖將軍早就認出小狗是那天扯掉他許多毛的那隻惡狗的崽子,當天那般的狼狽,胖將軍深以為很,現在遇見仇人的後代,有仇不報非君子,他低頭就要一口啄下去把小狗還沒長成的腦殼啄碎。


    “胖將軍!”甘棠眼疾手快,一把揪住他的冠子,指著他喝罵,“你長能耐了是吧?連我的話都幹不聽了!光天化日之下,當著我的麵你就敢行兇!看我今天怎麽教訓你!”他把手伸到胖將軍的尾巴上,抓住一根最長最大,最好看的翎毛就往下拽。


    胖將軍立即掙紮起來,翅膀猛扇,咯咯亂叫,甘棠不理,作勢還要用力,胖將軍叫聲裏的憤怒轉為妥協:“不許拽我那幾根毛!不許!我不碰他就是了!放開我!放開我!”


    “不碰他也不行!我說過了,他是你弟,你要照顧他,他冷了,你給他暖著,他餓了,你給他找吃的,他遇到危險,你要把他叼起來送到我麵前,聽到沒?聽到沒?”


    胖將軍還想抗拒,但冠子被揪住,尾巴上最漂亮的翎毛眼看不保,隻能割地賠款,簽訂一些列不平等條約,在全部答應了甘棠的要求之後,終於把翎毛抱住,甘棠一鬆手,他就跳到桌子上,狂扇雙翅,掀起一陣疾風,吹的房間裏飛沙走石,雞毛亂飛,他十分不忿地咯咯叫了好幾聲。


    甘棠指了指小狗,說:“過來!”


    胖將軍憤憤地跳下來,甘棠把小狗遞過去,胖將軍看見小狗瑟瑟發抖,不情不願地叼住小狗後頸的皮,帶著小狗跳迴自己的窩,把狗放在褥子上,然後張開翅膀把小狗攏在裏麵。


    過了會,從他翅膀地下鑽出一個毛茸茸的小腦袋,左右嗅了嗅,又收了迴去。


    “這才是好將軍!”甘棠拿出兩枚晶核遞到胖將軍嘴邊。胖將軍不滿,咯咯叫了五聲,甘棠討價還價:“三個。”胖將軍不幹,又拔高聲音叫了四聲,甘棠宣布成交,又拿出兩個,胖將軍這才高興起來,一口把四個晶核全部吞下去,甘棠為了獎勵他,又給了他半杯葡萄汁。


    柳商在旁邊笑:“幹得好,不會照顧小狗的公雞不是好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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