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澈王府明軒閣暗間。

    已經合起來的銀霓煙羅帳上印著兩道相對而坐的人影。其中一個人影湊上前低下頭,手環到對麵那人身後,另一隻手似乎在褪對麵那人的衣服。

    “殿下!殿下!”門外突然傳來林易的喊聲。

    江雨凝緩緩睜開眼睛,鬆開抱著景湛的手,見景湛對門外的聲音沒有反應,隻好小聲提醒他:“阿湛林易叫你呢。”

    說完後她才發覺自己聲音不正常,臉更紅了。

    景湛不情願地抬眼,看到她紅撲撲的小臉後他本來因為被林易打擾感到煩躁的心情立刻好轉。景湛直起身,發現江雨凝迅速避開了他的視線,他沒忍住低笑出聲輕捏她的臉頰逗她,絲毫忘了他剛才也同樣緊張害羞的心情。

    江雨凝聽到他的笑聲後耳垂紅得更是要滴血,輕捶他,“林易在叫你!”

    “殿下,殿下睡著了嗎?林易又急切地喊。

    景湛視線沒從江雨凝臉上挪開,想迴林易他已經睡著了,別打擾他。結果他還沒迴答,門外林易緊接著說:“殿下,皇上突發病疾,宮裏傳話讓殿下去一趟。”

    景湛心一沉,江雨凝僵硬迴眸與他對視。兩人心思各異,眼裏卻又同時翻湧起複雜的情緒。

    “知道了,這就去。”

    景湛拿起被他擱在床邊的衣服給江雨凝穿好,在她唇上深深印下一口勿,叮囑她:“凝兒你先睡吧,不用等我。”他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可以迴來。

    江雨凝起身跪坐在床上,雙臂緊緊摟住他的脖頸,“阿湛你要注意安全。”

    “嗯,凝兒不用擔心我,先休息吧。”景湛輕撫她的後背。

    把景湛送到門口,江雨凝從裏麵合上門栓,背靠門後深吸一口氣。沒辦法,她現在已經不能淡定了。

    或許因為她知道景湛是假失憶後她心如死灰選擇不再摻和到景湛和太子的紛爭之中,這半年時間她在靈安山過得平靜安逸,沒有刻意再去迴想原書裏的劇情。但是剛才林易的話提醒了她,她猛地想起了原書裏因為景文帝這件事景湛的結局。她算算時間,確實,現在劇情已經發展到景文帝將要病重去世的階段,緊接著太子會因為景文帝去世沒了顧忌直接下令捉拿殺掉景湛。

    原書裏景湛自他母親清妃被皇後害死,自他因文韜武略皆在眾人之上深受景文帝喜愛,同樣受到皇後的深惡痛絕及太子靜瑤

    等的排擠刁難時,他就知道他遲早會有被皇後太子他們趕盡殺絕的一天。因此從那時起他就已經開始默默積蓄力量,隻為真正撕破臉皮時他能為前朝血親為她母親成功複仇,讓那些人得到應有的懲罰。

    但是在原書設定裏太子畢竟是男主,景湛隻是一個反派工具人而已。因此盡管景湛已經籠絡到掌握三成兵權的鎮國大將軍申遠揚,盡管他之前已經手握二成兵權,盡管嘉義茶樓事件景文帝懲罰太子之後他緊接著要去廣郡景文帝又剝給他一成兵權,盡管相當於手握六成兵權的景湛在與太子的對戰中最終取勝,卻依舊逃不過反派配角的設定,死在了太子早就給他下好的已經深埋在他體內已久的千古奇毒九鼎毒之下。

    江雨凝越想越擔心,雖然她先前已經及時拿太初草給景湛解毒,他現在並沒有身中九鼎毒,但是隻要景文帝一死,太子和景湛勢不兩立是特定的事實。在擁有眾多金手指的原書男主太子麵前,她現在都不敢細想她會和景湛遭遇何等悲慘的結局。

    就這樣,江雨凝惴惴不安地環膝坐著,一直到後半夜景湛迴來。

    “怎麽還沒睡?”景湛抱起她往裏走。

    景湛迴來路上本來想著她應該已經睡下了,不想打擾她,決定今晚先去書房將就一晚。但是他一迴府腳步就控製不住地來到明軒閣暗間門前,輕輕一推門確保她已經安全上鎖後他才放心轉身離開,隻是他剛走出沒幾步,身後響起開門聲,江雨凝從他背後抱住他。

    江雨凝沒迴答他的問題,而是問他:“你父皇他現在病情如何?”

    景湛迴想起景文帝那蒼白沒有血色的一張臉,以及皇後在景文帝床前假惺惺掩麵掉淚的模樣,淡聲道:“不太好。”

    他把江雨凝放在床上,蹲下身給她脫鞋。

    “凝兒會忘了我嗎?”他問。

    “怎麽會突然問這個?”江雨凝把腳收迴到床上,跪坐在床邊雙手攀上蹲著沒起身的景湛雙肩,與他平視,“我又不會失憶,當然不會忘了你呀。”

    景湛心疼地看著她,自責道:“是我沒保護好你,讓你被太子下了藥。”

    江雨凝一愣,“阿湛你怎麽知道?”看來是她猜對了,她叫錯景湛的名字就是與太子有關。

    景湛起身坐在床邊,抱她坐到他腿上,”太子親自承認的,他說那藥名為幻靈散,施了蠱術前期會讓你記混我和他的名字,之後你不僅會叫錯我的名字,還會徹底把我當做他。”

    景湛一開始是不信的,覺得荒謬。但是他看到太子那神色得意的惡心模樣後迴想到之前江雨凝堅決認為她沒把他叫錯的倔強神情,還有他當時認為她是在胡鬧進而執意糾正她時她臉上委屈的淚水,一切就都解釋通了。江雨凝確實不是在和他胡鬧想與他鬧脾氣吵架,他更不是江雨凝想象中的那樣他在無理取鬧,自始至終就是太子在故意搗亂。

    “應該不會吧。”江雨凝不大相信。

    “我怕。”景湛害怕太子所言成真,他怕之後江雨凝不讓他靠近,他怕她會執意奔向太子。

    因此,景湛根本沒有去在意當時他和太子是在景文帝寢宮外,他失控地揪住太子的衣領,命令太子把解藥交出來。

    太子邪笑,嘲諷道:“本宮要是把解藥給皇兄,本宮不就傻了嗎?”

    其實太子本就是故意刺/激景湛的,他已經聽聞景湛找到了江雨凝的消息,他迫不及待想去看讓他思念成狂的人,可是景湛一早就告知了景文帝堅決不能讓他再踏入澈王府一步。太子心裏自然更加痛恨景湛,恰逢這時景文帝突然病重,他想到景文帝因為身體原因無法上朝會先讓他主持大局,他便沒了顧忌,沒忍住故意刺/激景湛,他甚至還直接向景湛坦言了他給景湛下九鼎毒的事。畢竟他知道,可能在他們兩個還沒正麵交鋒之前,於九鼎毒的作用下還沒等他親自動手景湛就會毒發身亡了。哪怕在那之前景湛沒死也無妨,景湛已經因為沒被診斷出來耽誤了九鼎毒的最佳解毒時間,一定必死無疑。

    江雨凝安慰景湛:“或許他是故意騙你的。”

    她覺得對太子來說,他能有辦法讓她叫錯景湛的名字,還能讓給景湛下的九鼎毒不被太醫診斷出來,還能讓派去的刺客自由進出戒備森嚴的澈王府,原書作者這就已經賦予給他夠大夠多的金手指了。如果真的如太子所說,他給她下的藥後期還能讓她徹底把景湛和太子弄混,那這藥得有多神奇,她不願也不敢相信。

    景湛沒再說話,如果太子是真的騙他的當然更好,可事實證明那個喪心病狂的人任何事都做得出來。

    “阿湛……是要有什麽事發生嗎?”江雨凝知道現在她的事並不是重點。

    “沒有。”景湛不想讓她擔心,把她抱到床裏側,“凝兒我們休息。”

    景湛在她身邊躺下,給她搭被子時江雨凝拉住他的手,擔憂道:“阿湛你明天帶我去宮裏見楚清吧。”

    “見她做什麽?”

    江雨凝側過身,雙肘撐在床上,“她是未來的太子妃,太子會聽他的話,我看能不能向她求求情。”

    雖然她確實猜不透楚清的想法,但是還是想試試,她不希望景湛逃不開和書裏一樣的悲慘結局。

    “凝兒你沒看出來嗎?”景湛頓了頓,還是說了出來,“太子他喜歡的是你,楚清隻是他的宮女,他怎麽可能聽楚清的話?”

    “啊?”江雨凝還真沒看出來,她一直都認為太子對她表現的奇怪態度隻不過是在故意刺/激景湛。如果他真的會喜歡她,原主江雨凝和他認識那麽長時間,他早就應該喜歡原主了,何至於拖到現在。

    “不是的,阿湛,楚清會是未來的皇後。”看到景湛疑惑的眼神,江雨凝坦白,“阿湛其實我不是你們這裏的人。”

    接下來,江雨凝和景湛說了她和楚清的來曆,簡單介紹了這本小說的劇情,盡管她不太忍心,還是不得已說出了他在書裏的結局。

    “真的?”景湛蹙眉,他覺得太離譜。

    “真的,我沒騙你。這樣你就知道我明明是太子的奸細,卻沒幫助他傷害你了吧。”

    結果,景湛的關注點卻隻在她身上。

    “凝兒不屬於這裏,那會離開我嗎?”他最在意的是這個。

    由此,他突然想起了江雨凝那幾次查不出原因的昏迷不醒,那時他和現在一樣,同樣有抓不住她的恐懼感。

    “哎呀阿湛現在最重要的可是你的事啊,你也會向書裏那樣和太子交戰嗎?”

    “嗯。”

    如今他不僅背負著為前朝血親複仇的希望,他還要守護江雨凝安然無恙,讓太子交出解藥。隻要景文帝一去世,太子沒了顧忌自然不會放過他,他一旦敗給太子江雨凝就會落在太子手上,江雨凝隻能屬於他,他不會允許這樣的事發生。當然他並不是盼望著景文帝去世,他隻是不得不考慮到方方麵麵早做打算。

    江雨凝想勸景湛,卻又覺得自己沒站在他的角度肯定體會不到他背負重擔籌劃這麽多年艱難前行的心情,隻好作罷。

    “阿湛你一定要平安。”她隻能說。

    景湛攬過她的腰,輕聲說:“睡吧。”

    他為了她一定會平安,他要一直守著她。

    接下來的幾天,景湛早出晚歸,除了睡覺的時候和江雨凝在一起,其他時間他不是在宮裏陪在病重的景文帝身邊,就是在鎮國將軍府針對可能會

    發生的事製定縝密力求沒有任何疏漏的計劃。

    對此,江雨凝很是理解,但是景文帝病情日益加重的消息不斷傳來,她難免整天處於焦慮不安中。

    第六天上午,江雨凝終於聽到了景文帝病情好轉的消息,可她剛高興沒多久,下午景湛急匆匆趕來。

    “阿湛,是不是皇上沒事啦?”她開心地問他。

    “不,父皇病情惡化了。”景湛一邊迴她,一邊在衣櫥前給她收拾衣服,“凝兒我要把你送到安全的地方。”不然他不放心。

    盡管景湛沒有說太多,江雨凝還是能清楚地知道,狂風驟雨要來了,她祈禱好幾天的願望還是落了空,恐慌瞬間遍及她全身。

    之後沒多耽擱,景湛帶她前往靈安山。

    敞亮明淨的房間裏,刺耳的鈴聲第八遍響起時,床上的人才從被子裏鑽出來伸手關掉鬧鍾。

    她不經意間掃了一眼,已經下午三點半。完了完了,起晚了!

    她急忙爬起身,抓起淩亂的頭發匆匆綁了個馬尾,還沒跑出房間門,帶著歉意的聲音就喊了出來:“師父你們餓壞了吧,我馬上做飯。”

    童童最挨不得餓了。

    “又在發什麽神經呢?”坐在沙發上的江媽嗔怪地看了江雨凝一眼,之後又把注意力集中在搞笑綜藝節目上。

    江雨凝愣愣地從江媽身上挪開眼,環視一圈周圍熟悉的布置。

    誒?她摸著後腦勺緩步走迴房間。她現在不應該是在靈安山慕深的清泉居嗎?怎麽又迴到她家了?

    啊啊啊!她迴到她家了!她終於迴來了!江雨凝反應慢半拍。

    她開心地撲到床上,埋在枕頭裏傻樂了一會兒,之後拿起床頭的手機,解鎖手機後她發現頁麵還停留在《腹黑太子的嬌寵日常》的最後一頁上。

    ?

    哦。江雨凝腦子裏的記憶漸漸清晰,她記得她午睡之前是在看這本小說來著,後來看著看著睡著了。

    她奇怪地看向自己身上穿的短袖短褲,又不放棄地來到鏡子前打量鏡中的自己。頭發依舊是睡著之前的長度,並沒有那個“江雨凝”的頭發長,她沒發現有帶迴來什麽從那裏迴來的痕跡。

    江雨凝懷疑那可能隻是她做的一場夢。盡管她沒有穿書的經驗,但是據她所想,如果她真的穿書了,按時間算再迴到這裏應該是半年多以後,而不是她午睡的一小時後。

    隻不過,夢境內容太過清晰,那些事她仿佛都親身經曆過一樣。尤其是想起景湛時,她心裏空落落的,忍不住把小說翻到與他有關的那一頁。

    好巧不巧,她看到的正好是他毒發身亡的那一章,江雨凝心裏隱隱作痛。小說裏景湛結局淒慘,如今在她夢裏她還沒夢到他的結局就醒了,她隻記得夢裏最後一個場景是她突然犯困,去清泉居她自己的房間裏睡覺。

    他在她夢裏的結局一定會是好的吧,江雨凝默默為他祈禱。

    接著,為了不讓自己一直沉浸在難受情緒裏,她拿起髒衣服去了洗衣間,在午睡之前她特意定的鬧鍾就是為了提醒她洗衣服。

    正值七月底,天氣酷熱難耐,昨天她家和堂哥家一起迴了奶奶家給奶奶賀壽,在奶奶家住了一晚後他們今天中午吃過午飯才迴來的。江雨凝是易汗體質,從一下車到樓道門口這一小段距離,就已經讓她熱得後背氵顯透,一到家她洗了個澡就把自己關在了冷颼颼的空調房躲進被子裏,隨手定了個鬧鍾準備午睡後再洗衣服。

    開學之後她該上大一,江雨凝已經收到理想學校的錄取通知書,沒了壓力,這個暑假她過得愜意舒服。她每天除了幫江媽做做飯,陪江媽看熱門綜藝,剩下的時間就是看書和刷微博,刷微博除了看熱點新聞之外,主要還是關注她偶像秦淮的動態。

    八月中的一天下午,她和往常一樣在午睡前先刷了會兒微博,一打開微博頁麵就看到了特別關注推送的消息。

    已經多日沒更新微博的秦淮發微博了!

    江雨凝激動地點開。

    【找出哪個是我了嗎?】文字下秦淮配的那張圖是兩個並列的側臉輪廓。

    這還不簡單,就是左邊那一個,江雨凝一眼就看出了秦淮的側臉,但是看到右邊的那個時她愣住了,定定看了一會兒,又劃拉到評論區找答案。

    “啊啊啊阿淮終於營業啦!”

    “當然是左邊那個啦,阿淮側臉這麽有辨識度我媽都能一眼找出來。”

    “阿淮右邊的人是誰呀?看起來也好帥的亞子。(花癡臉.jpg)”

    江雨凝點開這個熱評第三的層中層評論,發現網友都在犯花癡,沒有一個提到右邊那個人身份的。

    她又劃到上麵,放大秦淮發的那張圖,仔細看了數遍,確定右邊的這張側臉與她夢裏景湛的一模一樣。

    江雨凝開始犯愁,秦淮是不接收陌生人私信的,那

    她要怎麽才能找到那個人確認一下呢?在評論區留言?已經晚了,現在評論已經過萬,她的評論會被淹沒。

    江雨凝沮喪地盯著發呆,右下角的水印跳入她視線,她仔細一瞧,激動得要跳起來。平時秦淮發微博都有他的水印,江雨凝沒留意過水印,結果她現在才發現這張圖上的水印盡管和之前的長度一樣,但不再是秦淮的名字。

    她可以通過水印上的名字搜索用戶,然後點進主頁直接私信那個人,沒準兒這張圖就是那個人的!

    “你好,請問你認識景湛嗎?”

    兩分鍾過去,江雨凝還沒收到迴複。或許是因為私信他的人太多他還沒看到她的消息,又或許是他還沒上微博吧,江雨凝這樣安慰自己,她最怕的就是那個人和秦淮一樣也關掉了陌生人私信。

    四分鍾後,那邊迴了。

    “凝兒。”

    !!!

    江雨凝開心到要跳起來。她直接說出景湛的名字之後,那人喊她凝兒!看來她那不是夢,她是真的穿書了。

    “凝兒你在哪?我在找你。”那邊又發來消息。

    可是江雨凝看到那人發來的簡體字甚覺古怪,激動的心情漸漸平複。

    “你會打字?”難道景湛也是現代人,和她一樣是穿過去的?

    “他不會,現在是我在幫他打字,嫂嫂。”

    嫂嫂?可是魏昭不是多次否認他不是秦淮。

    “你要怎麽證明呢?”江雨凝怕自己被騙了。

    很快,那邊發來一張照片。

    江雨凝一點開,鼻血都要噴出來,真的是他們,秦淮和景湛兩個絕世美男同框了!照片中的景湛理了短發,看起來清爽精神。

    之後沒多耽擱,景湛說要來找她。但是江媽在家,江雨凝和他約在了家附近的公園涼亭下。

    公園涼亭下。

    一股又一股的熱浪撲麵而來,江雨凝手扇著風眯眼看向路口位置,很快一輛路虎停下,身著休閑裝的景湛出現在她視野,江雨凝鼻尖一酸。

    “凝兒。”萬千情緒湧上景湛心頭。

    在沒來到這個陌生的地方之前,景湛以為他真的再也見不到江雨凝了。他把江雨凝送到慕深那裏迴去沒過半天景文帝去世,太子不顧景文帝還沒安葬就迫不及待下令殺掉景湛,內戰開啟。兩天後,宮裏一片狼藉,地麵上血跡遍布,太子、皇後、丞相等所有虐殺

    傷害過他前朝血親的人都得到了應有的懲罰,被景湛下令關到天牢裏。

    處理完這些事,景湛來不及清理身上的傷口就趕到靈安山去接江雨凝迴府。可是江雨凝不見了,慕深說她前一日下午犯困說去房間休息,晚上童童沒叫醒她以為她累了就沒再喊她,第二天早上童童去她房間發現她消失了。

    景湛知道外麵情況複雜危險江雨凝不會往外跑,況且他們已經和好,他也明白了江雨凝對他的心意,她不可能再故意離開他,除非她是騙他的,一直都在想遠離他。

    由於之前江雨凝和他說過楚清是和她一個世界來的,讓景湛不要傷害楚清,景湛自然聽她的話,在宮裏還沒開始混亂時特意派了林許去找楚清,想把楚清帶到安全的地方,但是並沒有找到。關押太子時太子身邊景湛眼熟的宮女太監都在,就是不見楚清的身影。

    當時他還納悶,可是一結合江雨凝也消失不見,這件事漸漸有了眉目。他猜測江雨凝和楚清已經迴到了她那日和他說的她原來的世界。在那之前的幾次昏迷不醒就是她會離開的征兆,又或者是在她第一次昏迷不醒時就已經是她該從這裏消失迴到她原來世界的時機,隻不過他當時讓沈太醫及時施了針灸,在不知情下阻止了上天原本的旨意。

    景湛想明白後,低頭看了看手中好不容易逼迫太子交出來的解藥,失魂落魄走出靈安山。

    他想或許這就是上天給他的懲罰,他一開始就不該在江雨凝麵前裝失憶欺騙她。可是如果他不騙她,她會成天處於懼怕他的狀態中,沒準她早就從他身邊逃走了,他又何其有幸與她相處這麽長時間。

    那到底是哪一步真正走錯造成了這種結局呢?是他從一開始就不該答應景文帝的賜婚?可是如果這樣他就不會遇到江雨凝。不會遇到她就不會因失去她感到無邊的絕望和痛苦對他來說不是更好嗎?不,他二十年砥礪前行,一心隻有仇恨,他長期封閉自己的心後,所認識到的世界隻剩黑暗冷漠。江雨凝的出現就像一束光,照亮了他的世界,讓他知道他的心裏並不是隻能裝著仇恨的,是她讓他懂得該如何愛一個人。

    她是他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她隻能屬於他。

    景湛迴到了澈王府,翻找出他之前給江雨凝畫的畫像。

    一日後,鎮國大將軍申遠揚登基。這是他們之前就已經商量好的,景湛本就不戀權位,他原本的計劃是要帶著江雨凝遊山玩水,讓她享受無憂無慮自在開心的生活。

    可

    是她從他世界裏徹底消失了。

    景湛情緒消沉,每日都待在書房裏迴憶他們重逢後相處的情景,他必須趁印象深刻盡早畫出來,不然他真怕他以後老了癡了想不起來江雨凝的容貌,到時候他連個念想都沒有。

    時間一晃過了十五天。

    這天魏昭像往常一樣來澈王府陪景湛,他知道景湛狀態不好,希望景湛盡早走出來,因此一有空就來陪景湛說說話喝點酒,盡管多數情況下景湛都專注在畫作上沒空或者不願理他。

    魏昭還沒進書房門,遠遠的看到書房前的山茶花樹下開了一朵他從未見過的奇異的紫色花。

    “誒?阿湛,你來看看,好奇怪啊,你書房前這棵山茶樹下今天竟然冒出了這麽一大朵奇怪的花,昨天我來時還沒看到呢。”

    景湛本來沒當迴事兒,但是聽到山茶樹頓了筆,喃喃道:“山茶樹?”

    他記得之前江雨凝曾在樹下埋過她許下的願望,要不是魏昭提醒他都想不起來這件事了,如今也不知道裹著信紙的布袋還在不在。

    景湛走了出去,魏昭跟在他身後。

    他蹲下身,按照當時他做的記號,紙就埋在這朵紫色花根下。思忖片刻,他選擇將花連根拔起。

    結果下一秒,景湛再次睜開眼,發現他來到了他先前夢到過的奇怪場景裏。像馬車前麵卻沒有馬的大物件在馬路上跑來跑去,周圍的人穿著露胳膊露腿的衣服。他清楚地記得,當時那個夢裏江雨凝就是在這裏倒地死在他眼前的。景湛渾身發寒,這是又要重新來一遍嗎?

    他四處搜索江雨凝的身影,想在她出事之前盡他所能救下她。

    正找著,一個四輪大物件在景湛麵前停下,擋住了他看向對麵的視線。魏昭走了出來。

    “阿湛。”秦淮喊他。

    秦淮剛才在後座小憩,卻做了一場漫長的夢。夢裏他叫魏昭,是大禾朝一個風流倜儻的小侯爺,但是有一個叫江雨凝的姑娘一見麵就喊他秦淮,他在夢裏還多次糾正他不叫秦淮,他自始至終就是魏昭。夢裏的最後一個場景就是他站在澈王府書房前的山茶花樹下,彎下腰好奇地看景湛手裏那朵突然冒出來的紫色花。醒來後秦淮還覺得納悶,怎麽會有這麽一個奇怪卻又讓他覺得他確實像親身經曆過一般的夢,正疑惑時,他透過後窗遠遠的看到了身著一身長袍與周圍格格不入的景湛。

    公園涼亭下。

    江雨凝甩開景湛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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