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雨凝本來還想趁他這麽反常揪揪他的耳朵逗他,可手剛摸到他耳朵頓住了,立刻從他懷裏出來,雙肘支撐在床,關切道:“阿湛,你記性變差不會是因為九鼎毒還沒完全清解吧?”

    景湛愕然,下午她勸說自己明日不要出府肯定是受了太子的指示,如今她又因自己隨口說的一句話上心。

    到底哪一個是真正的她?山茶花樹下的那張紙也是受太子的指示故意寫給他看的?

    見景湛不說話,江雨凝慌了,抓住他的手:“沈太醫當時不是說已經清解了嗎?難道他真的診錯了?”

    景湛覆上她的手,安撫道:“凝兒不要擔心,沈太醫說是失憶導致的孤記性差。”

    江雨凝懸著的一顆心這才落地,她緊抱的這條大腿沒事就好,要不然她可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麽辦,尤其近日太子對她態度奇怪,恐怕又在憋壞呢。

    “睡吧。”景湛將她拉入懷裏。

    不多時,察覺到江雨凝酣然入夢,景湛收迴抱她的手,給她掖好被子,側過臉靜靜看她。

    這段日子他倆相處的畫麵再次浮現他眼前,他們互相欺騙,互相試探。

    為了將失憶戲碼演下去,他甚至說了很多可能今生都無法說出口的情話,做了很多他分外排斥的親密動作,比如,親口勿……他還因她難以理解的行為多次產生複雜矛盾的情緒,甚至因此腦中兩個小人瘋狂打架,不分高下。

    可終究……

    景湛眼神黯淡下來,收迴停駐她身上的視線,閉上眼,等待八月十八的到來。

    次日清晨,江雨凝睜開眼時發現她在景湛懷裏,而他還沒有醒來的跡象。

    她輕手輕腳坐起身,忽覺不對勁兒,他竟然和她一起賴床,實在罕見。不會是……

    江雨凝伸手覆上他額頭感受他的體溫,正好對上他突然睜開的雙眸。

    “阿湛,你是不是不舒服?”

    景湛將她的手握在掌心,聲音帶著剛睡醒的慵懶:“沒有。”

    “你平時不是醒得挺早嗎?”

    景湛坐起身,擁她入懷,下巴擱在她肩窩,語氣認真:“因為孤已答應凝兒,今日不出府。”

    “所以也想陪我一起賴床?”

    “嗯。”

    聽到他的迴答江雨凝憋笑到肩膀微微顫抖,景湛疑惑不解,從她肩窩抬眸,雙手離開她後背撫上她肩頭,問:“

    凝兒怎麽了?”

    江雨凝捧上他的臉頰,強忍住笑意:“阿湛,你到底怎麽啦?怎麽從昨晚到現在都看著不太正常啊?”

    景湛避開她的視線,再次擁她入懷,抱得更緊,悶聲說:“孤想一直和凝兒待在一起,時時刻刻不分離。”

    江雨凝這下是真忍不住了,直接笑出聲:“阿湛你是認真的?”

    “凝兒不信?”

    她沒吭聲,趴在他肩頭抿嘴笑。她沒想到有一天這個公認的冷麵閻王真的會變成一個整天和她膩歪在一起甚至向她撒嬌的黏人小狼狗,這和他的人設實在太違和啦!

    仿佛為了向她證明一般,接下來的一上午景湛都與她寸步不離,哪怕她抱著月亮,他也始終在她身邊。

    用過午膳,見江雨凝不想午睡,他牽住她的手去了書房,為了不離開她,將她抱坐在腿上,雙手環著她翻書頁。

    江雨凝正無聊地打盹,門外響起敲門聲,麵容凝重的林易走了進來。

    “殿下,魏侯爺今早不慎燙傷,情況嚴重。”

    江雨凝立刻驚醒,站起身雙手撐在桌上:“啊?怎麽迴事?”

    景湛淡淡看她一眼,眼底閃過難明的情緒,沉聲問林易:“怎麽迴事?”

    “屬下不知,隻是方才魏侯府的小廝匆匆傳信來了。”

    “孤知道了,你下去吧。”

    待林易關上書房門,景湛起身,略帶愧疚:“凝兒,孤今日怕是不能陪你了,得去魏候府一趟。”

    “我也去。”她想看看這個和她偶像長得一模一樣的魏昭傷勢如何。

    “不行。”景湛直接迴絕。

    “為何?”

    景湛拉住她的手,耐心解釋:“昨日楚清說孤今日如果出府你就會遭遇不測,如今孤不得不出府,你待在澈王府相對來說比較安全。孤希望凝兒能安好。”

    “無妨,不用怕,那應該不是真的。”事到如今,她不得不拆自己的台。

    “可是孤怕。”景湛拉她入懷,低喃,“如果凝兒出了事孤也不會獨活。”

    “我不會有事的啦。”江雨凝安慰他。

    “不,”景湛抱她更緊,頓了頓,又說,“孤認真權衡過後覺得還是不去了,以防凝兒發生不測。”

    “啊?”

    “魏昭不如凝兒重要。”

    “不不不!”

    江雨凝忙推開他,勸,“阿湛你還是去看魏昭吧,我聽你的話,好好在府裏呆著。”

    景湛看著她的眼睛,在她額頭落下一口勿,如蜻蜓點水,溫聲道:“好。”

    臨出門時,他俯到她耳邊:“那把嘉義茶樓地字乙號的鑰匙還在不在身邊?”

    “在,”江雨凝說著從袖子裏拿出來,“阿湛要用嗎?”

    景湛唇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弧度:“不,凝兒繼續留著。”

    嘉義茶樓天字乙號房間,高山流水般的琴聲靜靜流淌。

    景文帝愜意地半躺在靠椅上,眼眸半眯盯著幾步遠遮紗撫琴的婦人。

    景湛接過太監奉上的酒杯,品了一口,放在桌上,狀似隨口一提:“這麽久了,還未見皇弟身影,怕是路上有事耽擱了。”

    景文帝睜開半眯的雙眼,麵色微沉,語帶指責:“原兒也不知怎麽迴事,明明說好你們兄弟二人這次一起陪朕來,他卻突然說臨時有事來不了。朕迴去倒要問問他到底有何事比陪朕要重要!”

    景文帝有出宮散心的習慣,朝中事物不那麽繁忙,時間相對空閑時在宮裏待夠了他就會出宮,有時借機微服私巡體察民情,有時也會像現在一樣聽曲聽說書的放鬆心情。

    反正在他看來,宮裏的各色事物他都已看膩,不如宮外的新鮮,偶爾卸下一身擔子伴作普通百姓混在人群中他會覺得格外輕鬆。

    前段日子景湛帶兵討伐北禹,戰事緊張,再加上後來景文帝患病身體虛弱,他出宮散心的計劃一拖再拖。直到八月十五那日,才定下今日出宮的計劃,那晚散席後他叫住景湛就是說這事。

    景湛常在外帶兵作戰,陪他出宮放鬆心情的機會不多,這次趁景湛還在京城,他也正好想出去透氣,便定了八月十八出宮。對於太子景原和景湛的關係,他略有耳聞,作為父皇他自然希望子女關係和睦,於是抱著幫助他們緩和關係的心思索性也叫上了景原。

    太子本來答應得好好的,卻在昨日突然爽約說臨時有事。景文帝麵色不佳,問他怎麽迴事,太子支支吾吾說不清楚,隻說是重要的事確實不能相陪。景文帝隻當他是違逆他故意不和景湛緩和關係,心情更加不虞。

    平緩的琴聲依舊在房間裏靜靜流淌。

    景湛淡聲道:“或許皇弟今日確實有要事。”

    ”湛兒不必幫他說話。”一提起太子景文帝就來氣。

    正說著,樓

    下突然傳來了“咚咚咚”的巨大撞擊聲,一個送茶點的小二推門而入。

    “樓下的這個房間怎麽迴事?”景湛問他。

    “迴稟殿下,奴才從樓下經過時看到一位戴遮紗帽的紅衣女子進了地字乙號房間。”

    樓下聲音不斷,甚至傳來了重物撞牆的聲音,吵得人心煩意亂,景文帝眉頭蹙起,吩咐小二:“不能讓她出聲!”

    “是。”

    小二退下,走向門口時,林易俯下身狀似和景湛耳語,聲音卻不大不少:“殿下,樓下怕是弱女子受到了欺負。”

    景文帝聞言眉頭皺得更緊,本就不佳的心情頓時火冒三丈,酒杯往地上狠狠一摔,叫住小二:“帶朕去瞧瞧!”

    他倒要看看是哪個王八孫子在他眼皮子底下明目張膽強搶民女,公然犯法!

    作者有話要說:稍微劇透一下,紅衣女子不是大家猜到的那個人,前方高能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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